第五章 坑爹的星辰大海 (五)
肖特360是一架典型的標準小型通勤客機，機艙后門的離地高度也就在梁遠的腰部往上一點。
大約是從過年開始一直就陪著梁遠在盛京呆著，丫頭憋得久了，寧婉菲徑直忽略了那個只有三階段的登機懸梯，快到機艙門口時少女一個墊步，輕捷的跳上了客機。
梁遠只感到眼前一花，再看時寧婉菲已經站在機艙口彎著大眼對著自己勾尾指，還沒等梁遠說點什么少女得意的轉身進了飛機。
“要不是我拎著旅行箱也能跳上去的。”看著寧婉嘉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梁遠弱弱的辯解了一句。
“恩，我知道，我知道，要不是我拉著，豬頭可以跳到飛機尾巴上呢。”
寧婉嘉沒給某人發揮身手的機會，輕笑著推著梁遠上了飛機。
三人登機雖晚，但機票卻定的很早，預留的位置剛好在機艙的第三排。
梁遠對肖特360的技術文件簡易圖紙看了不少，不過實物還是第一次見到。
和大型客機橢圓形的舷窗不同，肖特360的舷窗近似于方型，搭配著整個機艙乳白色的色彩基調，倒是和后世高鐵的二等車廂有些類似。
當然，機艙的寬度遠不能和高鐵車廂相比，小型通勤客機的定位決定了肖特360的橫排座位布局只能是11或是12式。
九十年代的共和國航空明顯處于運力緊張階段，小型通勤客機的賣點更不是豪華、舒適什么的，南航也沒對航班進行分艙，整個機艙從頭到尾都是12的座椅布局。
理所當然，某人的座位變成了單獨的那個1，更過分的是系著鈴鐺的少女半點沒有充當電燈泡的覺悟，樂呵呵的坐在中間的位置上對著梁遠眨眼睛。
不過對于見慣了這種狀況的寧婉嘉來說，這些全都不是事兒，壓根就耽擱不了丫頭和梁遠聊天的欲望。
伴著普惠pt6a45渦槳發動機嗡嗡嗡的發動聲，肖特360緩緩離開了航站樓，向跑道起飛點駛去。
“小遠。”
梁遠剛剛翻開一本關于半導體方面的技術期刊，寧婉菲笑瞇瞇的遞過來了一本夾著鋼筆的天藍色筆記本。
在丫頭的示意下，梁遠翻開鋼筆夾著的那頁，發現這個筆記本很有意思。
和幾乎所有常見的筆記本都不一樣，b5大小的頁面頁眉上統一印著一排淺灰色的QUOVADIS藝術體字母，看起來很像是某個品牌的標識。
筆記的頁面上沒有常見寫字格線或行程標示，而是類似漫畫格子一樣均勻的分成了四行兩列八個長方形空格，在每行空格內的左側印著一棟卡通的小房子，房子上方有一架圓頭圓腦的卡通飛機晃晃悠悠的飛過，而在右側的空格內則印著一個胖乎乎的豬頭，豬頭的鼻子附近還飛起了幾個大小不一的鼻涕泡泡。
在印著房子和飛機的格子里，寧婉嘉用梁遠十分熟悉清秀字體寫著:豬頭，這個筆記是小叔從法國帶回來的呢，是我們專門用來傳紙條的。
看著房子、飛機和豬頭幾乎瞬間梁遠就明白過來。
梁遠忽然記起前幾年遠嘉剛建立時自己東顛西跑整月不見人影，那會嘉嘉生氣時說過半個月都不和自己不說話，不過想聯系時還會傳紙條的模樣。
轉頭看了一眼巧笑嫣然的兩個少女，想著前幾年還是青稚模樣的紅顏，在甜蜜之余，梁遠心底還有了少許閨女長大了的感觸。
我這也算是養個女兒當老婆了吧，梁遠有些自嘲的想著，不過轉念一想自己當年也是一副標準的正太模樣，一只正太養兩只蘿莉當媳婦頂天也就是個早熟嘛。
把心底那點不好意思丟在腦后，梁遠繼續看兩個丫頭傳過來的東西。
在寧婉嘉下邊的格子里，寧婉菲先畫了一個只有三人才常用的后世顏文字，來表達自己對這次旅行的心情。
╭（＾＾）╮，豬頭我還是喜歡第三版的顏文字，這個比第二版的Y(_)Y，和第一版的:)都要形象可愛。
在個人通訊裝備剛開始普及的九十年代初，萌暫時還處于卡通的范疇之內，新新人類更沒進化到書寫┉星伩┈的程度，信息時代對人類表達方式的影響，還處于721、521之類的簡單時代。
對比未來能清楚直觀顯示激烈情緒的Σ(っ°Д°;)っ，那些腰挎尋呼機手持大哥大的數碼潮人在梁遠眼里暫時和依靠結繩記事的原始人差不多。
當然，脫離了技術基礎談新潮和耍流氓無異，不過潮人們表達自己與眾不同的裝13核心從未變過。
眼下共和國的傳呼產業剛剛誕生不久，梁遠就見過不少強人硬生生的記下了貼在數字尋呼機后邊那一大片姓氏代碼，比如00代表女士，01代表姓鄧或是姓艾等等。
幾年后，這股風潮在亞太區域到了頂峰，一位香港知名歌手甚至出了一首叫做《數字戀愛》的歌，來描述新人類的裝13語言。
那會，簡單的721、521已經進化成了12825、14551、1564335，梁遠估計未來那些能寫┉星伩┈的新新人類看著這些17868、18056之流該蒙圈一樣蒙圈。
畢竟，每個時代的13都有著鮮明的自身特點，都是不一樣地，當然，裝過之后這玩意注定會被丟進歷史的垃圾堆，蓋滿塵埃，被更新一代的新新人類所遺忘。
就人類文明來說，除了代表著探索真實宇宙的科技，絕大部分依附于某些批次人類自身的藝術與人文想要談長久簡直和笑話無異。
未來的喬幫主曾說過，大眾都是迷茫的，天才把符合自己審美的東西弄出來，大眾負責搶購就是了，當然比大眾更迷茫的那部分還可以負責去賣腎。
某人雖然不是真天才，但繼續冒充個十年二十年的絕對比所有真天才更嚇人。
雖然梁遠比任何人都明白在未來的二十年里，intel聯盟是如何的強大，但梁遠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掙扎一下，萬一資本市場覺得自己有搶救的價值，歷史的墻角搞不好就被刨倒了呢。
顏文字這玩意就是某人搞出來的，試圖搭建生態圈，引領信息時代風潮的一塊微小拼圖。
顏文字弄出來之后，梁遠甚至讓蘇良宇派人在美國注冊了一家新公司，結果蘇良宇把注冊好的新公司名字放在梁遠眼前時某人嚇了一大跳。
我艸，我該不該起個叫做比爾.扎克伯格的英文名字，梁遠糾結的想了許久至今還沒下定決心。
不過在faceords中間再加上good會不會看起來更屌一點，facegoodords，微軟谷歌臉書，硅谷老中青三代一起齊活。
可是這玩意該怎么翻譯，按信雅達的標準視乎可以翻成––顏值高，字就好，這算是看臉時代的提前開啟么。
不管怎么說，這家叫做faceords的北美新公司成了遠嘉在硅谷科技圈的新觸角，梁遠從記憶中翻出來的顏文字也以電子表情及文字的名義注冊成了相關專利。
對于一個合格的奸商來說，好東西肯定是不會一次放出去的。
因此，在港基集電新投產的傳呼機中，數字傳呼只預裝了第一、二版顏文字字庫，漢顯到是預裝了目前的完全版顏文字字庫，不過這兩種產品都被港基集電用技術手段屏蔽了一部分，暫時只能顯示類似:)，:–P的第一版。
梁遠給出的解釋是，以后每隔一段時間港基集電都會定期放出字庫補丁，為老客戶提供刷機服務，每次刷機補丁不光會解鎖部分字庫表情，還會把新出的字庫寫入傳呼內部。
給傳呼刷機打補丁？這事兒在全世界都是新鮮，在蘇良宇等人眼中，梁遠這建議好比是港基集電蓄意向市場提供了一批殘次商品。
梁遠動動嘴很簡單，港基集電的開發部門卻要瘋掉了，按某人的要求，傳呼的內存得從原本大批量使用的低成本rom轉成剛剛發明不久的英特爾nor或是東芝nano，因為相比電腦上常用的可擦寫存儲設備eeprom所需的高電壓，后兩者類型芯片的擦寫方式十分簡單，就算眼下處于數碼產品的上古時代，但一根特制的數據線在加上一塊磚頭大小的輔助設備，就足夠滿足某人提出來的刷機要求。
當然，刷機接口自然得港基集電自己開發，某人到想多嘴一句把自己熟悉的usb接口提前弄出來，不過瞅了瞅傳呼機那個小身板，梁遠最后啥也沒說，看著技術部門在傳呼上開了個探針式接口了事。
港基集電開發部門對梁遠這種脫了褲子放屁并增加成本的行為深惡痛絕，若非某人頂著戰無不勝的光環外加企業創始人、控股股東的地位搞定了蘇良宇、簡志康、方興東這三個大佬，下邊早就造反了。
三個大佬也問過梁遠這番折騰到底是為啥，梁遠有些發愁的用手指抵著額頭，說事情太復雜，等過些天理出頭緒再開個會，暫時先這么干，營運一段時間看看用戶反響再說，反正傳呼這玩意通訊實驗室已經搞透了，沒達到想要的效果就進行產品換代，再說遠嘉從整條產業鏈獲得的利潤異常豐厚，暫時成本高些影響也大不到哪去。
眼下除了內存、震動電機、橡膠按鍵等極少數零部件，搭建傳呼行業所需的傳呼發射基站，傳呼專用交換機，計算機錄入系統及編碼服務器，自動尋呼中繼服務器，語音信箱等所有設備港基集電都能提供，甚至連生產傳呼殼子的原料都是遠嘉的關聯企業蘭化提供的，梁遠所說的利潤豐厚可是半點無虛。
兩個丫頭常年跟在梁遠身邊，對集團內的種種變故甚至比大會議的老總們知道的更多更詳細，對全套的顏文字和梁遠后續的心思自然是知之甚詳。
梁遠也沒瞞過兩個丫頭什么，把未來信息時代的種種實物用科幻的方式和雙胞胎說了無數，梁遠手中的這個筆記本明顯是兩個丫頭按梁遠所說的即時聊天軟件的界面仿造出來的。
非常自覺的，梁遠在有著豬頭標記的方格里寫下:你倆這個筆記本的布局，明顯是在抄襲少爺我的創意啊，簡直沒有天理了，不過本子頁眉上的字母我怎么看著眼熟呢，小叔這是從法國哪里搞來的本子？
梁遠寫完，然后轉手把本子遞給兩個丫頭。
卡通房子(飛機用筆劃掉了):少爺你個大頭鬼，這么可愛的豬頭標記除了本姑娘一百年你都想不出來呢()，我們想要的本子格式根本沒有成品，聽小嬸說是小叔從法國訂做的。
卡通飛機(房子用筆劃掉了):老爺，臣妾只是聽了一耳朵，看都沒看一眼呀，怎么能叫抄襲呢，好傷心，嚶嚶嚶～～((ノT_T)ノ┴—┴。
冒泡豬頭:日子沒法過了，一個筆記本居然也要去國外訂做，以后怎么養得起(╥╯╰╥)，菲菲說人話。
卡通房子:小叔送的，送的，送的，重要的事情說三遍，笑死我了，真期待豬頭說的那種未來呢。
卡通飛機:人家很好養活呢，一年給塊月亮就好，小梁子，最近活膩歪了是不是？
冒泡豬頭:最多七，八年，我打算努努力看看能否把時間提前到五至六年左右，另，嚴重暈月亮，菲菲娘娘饒命，千萬別提這茬。
卡通房子:小遠都說努力了，怎么居然才提前一到兩年？？
卡通飛機:小遠你說是努力，不會是在劃水吧？？
冒泡豬頭:丫頭們，時代不同了啊，蒸汽時代的競爭是按年度來安排的，電氣時代的競爭是按季度來看的，信息時代的競爭則是論月的，再往后，移動信息時代更夸張很可能是按星期算的。
卡通房子和飛機:啊哦，未來的生活聽起來很緊張啊，小遠這次堅持要弄刷機補丁，難道是打算按月放出去，想提前適應下信息時代的市場競爭節奏？還有，再敢叫丫頭你會死得很難看，我們保證。
兩個丫頭這個判斷也不能說是不對，最起碼未來的國產手機梁遠若不在相關領域伸手，以后十之七八還得死在國外手機大廠以月來發布新品的機海大戰里。
冒泡豬頭:適應競爭什么的不是重點，我打算圍繞港基集電建個全球范圍的軟件生態圈，這事一言難盡過一陣子我自己想明白了會和老蘇他們開個會，你倆要是有興趣提前多關心下超算技術和電子游戲方面的消息，我想從電子娛樂的方向入手。還有丫頭，丫頭，丫頭們，重要的稱呼要說三次，這次可沒猜對我想得是什么，嘿嘿，有能耐鉆出網線來打我呀，嘿嘿嘿。
某人明顯是聊得嗨了，等意識到自己是用鋼筆在紙質的筆記本上手寫聊天，而不是在平板電腦上聊天時，手中的本子已經被雙胞胎拿了過去。
其實，人生就是一張巨大的茶幾上邊擺滿了杯具～～～
肖特360的巡航高度僅在3000米左右，不過好在最近幾日春光明媚、天朗氣清來自蒙古高原的大風也銷聲匿跡，一路上飛機飛得平穩無比，沒遇到氣流顛簸之類的事情。
兩個小時之后，肖特360降落在秦皇島山海關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