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啟航

　　北平時間六點整，肆意了一天的太陽終于無可奈何的沒入了地平線。

　　雖然天色剛剛有些微黑，南苑機場上的跑道燈卻已經盡數打開，明黃冇色的燈光不僅將灰白色的跑道輪廓和飛行標識勾勒的纖毫畢現，連同整座機場仿佛還沐浴在夕陽的余輝之中。

　　機場的七號停機坪，一架金紅兩色涂裝的F14戰斗機正在不停地移動著機翼、尾翼等活動部件，做著起飛前的最后檢測。

　　范西梅看了一眼正在目不轉睛盯著F14戰斗機座艙的唐婉,悄悄的嘆了口氣。

　　對于眼前這位唐總范西梅是極為佩服的。

　　在八十年代的共和國，老一輩革冇命家還沒全部退出領導崗位，因公事敢在國務院拍桌子的雖然稀少，卻也不算絕跡，但真敢于對現行的管理制度，進行根本性改造的范西梅卻從未見過。

　　哪怕是到了市場經濟十分發達的新世紀，航空服務業都算得上比較搶手的職業，在八十年代末期，廳級甚至部級干部的子弟在航空服務業工作屢見不鮮。

　　由于聯航處于北平，主基地和所謂的共和國空軍“第一師”七十四運輸師同一個基地，兩者之間的聯系更是千絲萬縷。

　　在聯航剛剛籌建的八五年，七十四運輸師當年退役人員的三分之一直接轉入了聯航工作組，可以說聯航從建立的第一天起，天然成了很多干部子弟混資歷的優秀地點。可以留京或者駐京、不費大腦工作輕松，比聯航更好的工作在八十年代真的不多了。

　　不管聯合航空的工作看起來如何的叼，從本質上說航空公司就是服務業，雖然干部子弟有好有壞不能一概而論，但指望一幫在七十四運輸師養尊處優的大爺盡心盡力的為旅客服務，貫徹顧客就是上帝的意志就無異于天方夜譚了。

　　八九年的聯合航空擁有運七、運八、安26等螺旋槳客機十一架，用于中短途運輸的三叉戟噴氣式客機空軍調撥了四架，開辟了吳淞、廣州、青島、盛京、大連、武漢、南京成都等多條航線。

　　不過除了吳淞、廣州是日航之外，其他等地的航班多為每周兩次或者一次。

　　雖然八十年代的共和國航空公司沒有投訴一說，不過意見薄、旅客來信之類的回訪制度倒是在聯航建立之后就有了。唐婉接手聯航之后曾詳細翻閱了聯航在近兩年的營運時間里。所有的營運服務反饋記錄。

　　吳淞、廣州這種大城市之間的航線還好些，類似大連、青島這類搭載進京辦事的主要客戶群體的分支航線上，差不多可以用怨氣沖天來形容了。

　　一位源自七十四運輸師的轉業空姐，在短短的兩年時間里和旅客發生肢冇體沖突就高達九次。更奇葩的是這位空姐剛剛在兩個月前被提拔為乘務長。

　　對于這種人事上的種種不作為和謬誤之處。唐婉經冇過細致的調研后舉起了屠刀。

　　在聯航第一次全體職工大會上。唐婉放言除了自己的董事長位置暫時不動，聯航剩余的所有員工從副總經理到一線空乘統統重新培訓。

　　前兩年梁遠給自己老冇子改造鐵路服務風氣時，那個來自香港國泰航空公司的培訓團隊又被唐婉找了回來。除此之外，唐婉還通過麥肯錫咨詢公司從以優質服務享譽亞洲的泰國航空公司聘請了一個專家團，為聯航提供管理、市場意見、空乘訓練等服務方面的指導。

　　半年之后，在農歷年過后的業務考核中，從高級管理到一線空乘，唐婉用轉崗的名義清退了聯航超過五分之二的員工，然后面向社會開放了招工的名額。

　　大型國企，特別是熱門的大型國企面向社會大批量的公開招聘員工，這消息別說在八十年代的共和國，就算扔進二十一世紀也是足夠火爆的消息。

　　更為震撼的是唐婉在招聘的同時，對聯航的管理層進行了根本性的改造，借助于共和國《選舉法》和《地方組織法》（注1）的正式實施，加上當時較為開明的政治氛圍，唐婉在聯航開始大規模推行管理層差額推薦。

　　即董事會對聯航的管理層進行超額提名，全體職工對提名人選進行投票表決，由票數決定誰來擔任聯航的高級管理人員。

　　和幾年后開始流行的“說你行你就行”的管理人員等額提拔不同，差額推薦屬于多個蘿卜競爭一個坑，在后世人盡皆知的共和國鐵娘子吳儀總冇理，當年從政時就是通過差額推薦擊敗了多位競爭對手，順利邁過了廳級干部的關口。

　　能通過公開地渠道進入到一家絕對高大上的企業里工作，聯航航空面向社會招聘員工的消息一經放出在北平的官場、民間引發了滔天巨浪。

　　不亞于當年京城的適齡男性集體去看首都機場那幅波水節裸體壁畫，至少一半的北平適齡青年男女參與到了聯航的招聘計劃之中。

　　在長達一個月的報名期限內，單單在空姐這個職位，聯合航空就收到了超過八萬份工作申請。

　　在報名高冇潮的前幾天，聯航借用的臨時報名地點，可以容納六萬人的北平工人體育場被擠得水泄不通，北平電視臺連續一周即時播報此次有聯航引發的招工大潮。

　　鑒于唐婉本身的背景夠硬，寧雷的仕途行情看漲，再加上不久前唐婉鐵腕清理了幾百名聯航老員工，這次敢遞條子塞人的倒是非常的稀少，最起碼天天和唐婉一起工作的范西梅就沒有半點察覺。

　　當然，唐婉能干凈利落的推行這一切，來自羅馬尼亞的八架BAC111客機才是最大的底氣，這八架BAC111客機除了四架出自羅馬尼亞民航之外。其余四架都是新生產出來的客機，整個機隊的平均機齡還沒超過三年。

　　唐婉上任不過一年，再不動用大量資金的情況下，把聯合航空的噴氣機隊從四架擴充到了十二架，此時的聯航已經足夠搭建起骨干航空公司的架子。

　　在不久前近乎集中全部共和國民航資源，所成立的中冇國國際航空公司，旗下擁有的噴氣式客機數量還不到五十架。

　　特別是隨著BAC111客機生產線的搬遷，羅馬尼亞轉移過來了十一架BAC111客機的大步部分生產物料，如果遠嘉能把這十一架客機組裝成功，聯航的噴氣機隊將擴充到三十三架。這等規模的機隊已經同國航國內航線的機隊規模相仿。

　　幾乎沒用國家的投資。唐婉以一己之力憑空再造一個國航，這種業績才是唐婉鐵腕整改聯航，壓下所有反對聲浪的最大支撐。

　　對于范西梅這種由從社會上招聘而來，毫無背景的聯航管理人員來說。唐婉就是推動其人生軌跡變化的最大因由。也是唐婉在聯合航空最為堅定的支持者。

　　“唐總。寧師長的戰機涂裝看起來真漂亮。”范西梅倒是知道寧雷將赴美參加交流，此次航程遠過萬里之遙，在共和國空軍史上絕無僅有。唐婉心緒難平也是在所難免，范西梅把話題岔開，也算善解人意。

　　“我聽嘉嘉和菲菲提過好幾次，說老虎是打不過鳳凰的，這個涂裝該不會是嘉嘉和菲菲設計的吧？”范西梅輕笑著問道。

　　聽到范西梅提冇起雙胞胎，一絲笑容自唐婉嘴角泛起。

　　“兩個丫頭嫌寧雷座機原來的涂裝太土，到了美國怕壓不住其他參加交流的戰機的老虎涂裝，從過完年就開始就慫恿寧雷換新涂裝。”

　　“寧雷確定去美國之后，兩個丫頭一直等到新涂裝定稿才安心去香港旅游，現在看這個涂裝還真挺順眼的。”

　　唐婉雖然明確確定，不過話里話外的意思F14戰斗機的鳳凰涂裝就是出自兩個丫頭之手。

　　“指揮中心，遠航幺洞洞拐（1007）準備完畢，機位152，請求放行。”寧雷低沉的嗓音在滿是暗綠色光輝的座艙內飄蕩。

　　“遠航幺洞洞拐（1007），指揮中心放行。”

　　“指揮中心，遠航幺洞洞拐（1007）請求IFR許可至琉球宜野灣普天間機場，計劃高度一萬兩千米。”寧雷一本正經的和南苑機場地面塔臺申報著空中管制許可。

　　“1007，指揮中心收到，請稍等。”

　　“1007，許可放行至琉球宜野灣普天間機場，按計劃航路飛行。預計使用跑道11L，SOSDI01DRNAN離場。巡航高度12000米。離場頻率119.0.應答機2500，請復述.”機場塔臺通知放行許可的聲音里帶著一股壓不住的笑意。

　　“許可放行至琉球宜野灣普天間機場，按計劃航路飛行。預計使用跑道11L，SOSDI01DRNAN離場。巡航高度12000米。離場頻率119.0.應答機2500，遠航1007復述完畢。”

　　“1007，指揮中心，機頭向東，風向220度5節，修壓1003，溫度22”

　　“收到，1007開始滑行。”得到了最新機場氣象信息的寧雷緩緩推動操縱桿，兩具引擎發出了巨大的轟鳴聲，F14戰斗機開始提速。

　　轉瞬間，站在塔臺下穿著一襲紫色裙裝的唐婉從寧雷的視覺邊緣掠過，伴隨著強勁的推背感，戰機拔地而起，將南苑機場甩在身后。

　　“1007，一路順風。”

　　“指揮中心，再見。”

　　土鱉的制度不是不好，不是不完善，可惜，有些人當制度是屁，希望586的依法治國能落到實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