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午夜加更一章祝賀大家元旦快樂 “若單單是有趣,你有何理由讓我留你性命?若只是這點趣事,我去請個小說家來講書,便是十天十夜也不帶重樣。”扶蘇說完,卻是神情轉冷。
安執連連叩首,立刻道:“公子,那桑梓尋并非單單只是雁門兩大豪族遺女。”
蕭何忽然出聲道:“桑梓尋母親是顧家人?”
安執道:“回蕭先生,桑梓尋母族確是顧家。”
蕭何躬身對扶蘇道:“顧家家主時任雁門郡丞。而顧家家主三弟卻是趙國內史,執掌趙國國庫。”
扶蘇一聽到國庫兩字,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不過得了隴西那座龐大的地下倉庫后,扶蘇對錢財的需求也就少了許多。當然,作為國朝的皇長子在而今朝廷財政困難下,扶蘇將大部分的財富丟上繳了過去。只不過,這一大部分都是直接給的皇帝私人錢囊,不然指不定會被貪去多少。可惜,扶蘇這九百多萬錢卻并沒有取得預想的結果。雖說捐了大部分,可扶蘇依舊是留下了兩百多萬錢的珠寶財產。
再加上此刻已經風行內史地區的牙刷,以及隨時可以發行天下的紙張,和已經遠去西域的西行商隊。這三大利潤來源可以保證扶蘇在相當一段時間內都不缺錢花了。
不過,扶蘇若是真有大舉動兵的意向,這區區不過兩百萬錢也許連三個月的軍費都不能保證。
所以,當扶蘇聽到國庫兩字的時候,自是極感興趣的。
雖說小小激動了下,可扶蘇同樣可很快地冷靜了下來。旋即失笑道:“執掌國庫又如何?大軍入了邯鄲,國庫早就清空了。更何況,大戰連連縱然趙國再如何強盛只怕也已經空空如也了吧。”
蕭何再次躬身,道:“趙國國庫最后攻入時的確已經沒有多少錢了。不過,長平后,國朝大軍攻入邯鄲時周邊郡縣已經失去了對邯鄲的聯系。這樣,各郡的賦稅也就無法進入邯鄲城。”
聽到這里,扶蘇的眼睛頓時又亮了起來:“你是說?”
蕭何點點頭道:“各郡為了保證收繳上來稅賦的安全,都轉移到了北地。當時雁門和代郡都是合適之選,最后出于雁門郡兵力最為雄厚之因,故而也就選擇了雁門作為稅賦的存儲地。”
扶蘇笑而不語,什么雁門更加雄厚,根本就是扯淡。最后滅趙之戰時,秦攻趙時首先就是從上郡進攻趙國的。上線毗鄰雁門,最先失落的就是雁門郡。要說安全,自然是代郡更加安全,畢竟雁門雖說是天下九塞之首,可真正的雁門關塞卻是在代縣。說到底只怕是顧家利用職權將這筆龐大的財富給挪入私庫了吧。
這般一想,扶蘇頓時就心動起來了。看著安執,眼放異彩:“你知道多少,速速道來。不可有一絲遺漏!”
卻不想,原本興高采烈的安執卻是垮了下來,咽了咽口水繼續道:“這些,本也是小人從其余人口中得出來的。小人雖說在軍營之中是李念的親信,可李念卻未曾將小人倚為心腹。故而…故而…”
故而了半天,安執緊張驚懼得連話都說不全了。扶蘇連連擺手,不耐煩道:“你速速將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說完,趕緊出了雁門。北去關墻,去那里求活吧。若是敢有遺漏的,你這幾百斤肉出了關墻可就未必還是活的了!”
安執大喜過望,迅速開始組織思路將他所有知道的東西都說了出來。甚至連李念喜歡說什么口頭禪和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全扯了出來,弄得扶蘇一陣頭疼,卻又不好打斷。
趕走了安執,扶蘇這腦中依舊感覺有些嗡嗡直響。在桌案上敲了敲,蕭何還不知其意。帷幕之后卻突然冒出一個人影來,蕭何初始嚇了一跳,帶看清了來人,頓時恍然。
來者年歲月末三十上下,眼光透著精干。一身勁裝,的確是個精干利落之人。此人,便是伏承!特科科首,眼下扶蘇頭號情報頭子。
“你親自去掌柳大案,整合整合特科的消息。將那桑梓尋的情報一起分析下,極可能,整個趙國數郡之地半年的稅賦就在這個小丫頭手上了。”扶蘇感慨一聲,搖搖頭:“這只怕是天下最值錢的小丫頭了吧。”
眾人輕笑一聲,伏承卻面露難色。躬身慚愧道:“回稟公子,臣下無能沒有找到柳大妻女。”
扶蘇笑容有些滯然,不過稍待便有恢復了正常。淡然道:“若是這般容易找到,這郡署郡兵也沒那么容易到手了。”
蕭何和伏承面色都是有些凝重。顯然猜到了些什么,自從扶蘇來了雁門之后。彷佛就有一個無形的漩渦在圍繞著扶蘇。
剛來雁門,就有人意圖打擊扶蘇的威信。雖說扶蘇剛一出手一舉擊破,的確大快人心,令人振奮。可如此敵人似乎并沒有受到多大的打擊。感覺到了扶蘇的強勢和強力,又換了一種戰略。等扶蘇剛剛來的第二天,竟然就這般快速地將郡署、郡兵營兩大陣地幾乎是拱手相讓地給了扶蘇。
一個柳大案,便處都是漏洞。不出意料,扶蘇著手這件案子以后,便借此輕而易舉掌握住了郡署的職權。隨后,借機將雁門兵營上下不發士卒大舉整頓。幾乎可以說用大興牢獄的威脅再次輕而易舉地取得了郡兵的控制。
如此輕而易舉,令扶蘇難以想象。扶蘇從來沒有低估過自己的能力,可同時,扶蘇也暗自警醒決不能低估敵人的能力。但如此輕易的勝利卻讓扶蘇產生了無盡的疑惑。
而今,這個疑惑似乎可以解開一層不甚厚實的薄紗。
柳大的妻女顯然不是常人,或許柳大的妻子只是一個平凡人,可那個柳熏兒或者說桑梓尋絕對是整個案件的聚焦點,也是扶蘇解開迷糊的重要關口。
然而,到這里的時候,顯然就不是扶蘇可以再次輕易突破的地方了。
李家,無論是否是他放水了還是扶蘇太強勢了。扶蘇一來就用“咄咄逼人”的姿態霸占了兩府的控制權。這樣的結果或許讓所有人對扶蘇的能力做出一個十分恰當的評價,日后打交道,自然會敬之畏之。
但是,扶蘇如果依舊要強入李府要人。甚至直接帶兵入李府尋找桑梓尋,結果定然會完全出乎扶蘇的意料。扶蘇掌握住兩府的權力無論在法理上還是情理上四大豪門都無話可說。自然,四家各懷鬼胎的豪門也就沒有什么理由聯合抗敵。
可一旦世家豪族的尊嚴受到威脅,根本利益受到侵犯。無疑,豪門會迅速聯合其所有實力發動反擊。而扶蘇任何從李府要人的舉動都會成為對四大豪門紅果果的挑釁。
扶蘇不難想象,當四大豪門迸發出其強勢力量時,僅僅有一個不慎牢靠地昭武曲,扶蘇能否抵得住四大豪門的合力。
扶蘇不怕這些本地豪族,但關鍵是扶蘇眼下并沒有穩定下根基來徐徐對付。至少,也得等扶蘇把郡兵這事料理了才行。
從這些世家豪門的角度來說,柳大案事件本身即使有太多的罪惡感也不會動搖他們的選擇。無論李念在柳大案中犯了多大的過錯,李念終究是雁門李家的第二順位繼承人。在死亡率極高的古代,李左車能不能順利將宗族發揚光大的確是一個極大的問題。自然,作為血脈最近的李氏宗親,李念可以說是李家極重要的人。
故此,四大豪門的上層并不會過多地懷著正義感來評判柳大案。在他們看來,既然扶蘇插手了這件案子他們也不能不給扶蘇的面子。如此,為了彌補李念犯下的大錯,在郡署、郡兵的控制權上退一步便是了。這樣,也不難解釋為何郡署和郡兵營一直都沒有發生極端情況。
簡單點說,雁門的四大世家豪族認為這是一場交易。用郡署、郡兵營的退步來換取扶蘇在李念事情上的諒解。畢竟,郡署和郡兵營說到底是李家自己的核心勢力范圍。割得又不是他們的肉,其余三大豪族自然不會太過介意。
洗漱完的扶蘇將疑惑藏下心底,沉沉睡去。
九原,郡守府。
蒙月芷斜倚著欄桿看著天上掛著的半月,身材高大眉眼透著慈愛的蒙毅緩步立在了不遠的地方,蒙毅身邊則是一個年歲三十上下身材窈窕面容艷麗的婦人。這婦人卻沒有停步,而是在蒙毅的示意下走了過去。
“芷兒,有心事?”柳娘并沒有給蒙毅誕下麟兒,故此對于蒙毅的獨女。柳娘視若己出,十分上心。
月芷低著頭,沒有說話。
柳娘輕聲嘆了口氣:“還在擔心東邊?”九原在雁門郡的西邊,自然,對于東邊有誰讓月芷掛心,也就不言而喻了。自從月芷從神農大山去隴西回來后,心緒就一直不高。
知女莫若母,柳娘自然知道隴西的那個天潢貴胄做下了怎樣驚濤駭浪般的事情。至于月芷和扶蘇之間的事情,就更是不言而喻了。
月芷轉身入了柳娘的懷中,倔強地搖頭。還是沒有說話。
柳娘看著月初的蒙毅,斟酌了一下道:“雁門郡那里倒是來了封信。”柳娘故意頓了一下,看到支起耳朵的月芷,不由失笑。繼續道:“以前你爹爹有個親兵諢號做孫二桿子的犯了事,你爹爹念其心智不壞,便配軍去了雁門郡修長城。后來,輾轉立了軍功便成了什么昭武曲的百將…”
說著柳娘便將扶蘇在雁門遇到的柳大案的始末都說了出來,月芷顯然是個極其聰慧的女孩兒。這話聽了一半便猜到了下面一半。待到確認了扶蘇在雁門很輕易地便將兩府收入囊中時,心中微動。起身看向墻角,卻見那高大的身影已然離去。月芷竊笑著撲到柳娘身上,雙眼瞇成彎月,俏麗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