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宋麟低頭看著那鳳簪,窩瓜臉漢子老趙眼珠子轉了轉,馬上說道:“小伙子,看上這簪子了?好眼力!真是好眼力啊!”說到這里,老趙先神神秘秘的左右看了看沒人注意到他們,這才壓低了聲音對宋麟說道:“這簪子可是當年慈禧太后用過的啊!我從那家人家收來的時候聽說,他們家祖奶奶是宮里的宮女來著,鬧八國聯軍的時候逃出來的…你小伙子要是真心想買,三…一千塊!我就做個賠本買賣了!一千塊你拿走!”
譚警予冷哼一聲:“這上面的紋路圖案可不是滿清的圖騰啊!”他老人家見多識廣,也是古玩圈子里的老油子了,老趙可瞞不過他。若是平時,譚警予也不會隨便說這種斷人財路的話,可是宋麟跟他頗為有緣,又是他的學生,又是一起來的,怎么也不可能任宋麟被人忽悠了。
“嘿——我說老譚,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老趙不樂意了,這要不是還巴望著人買,就要上前跟譚警予拼命了。剛剛還叫“譚老”,轉眼就變成了“老譚”。
像他們這種古玩二道販子,無非就是“坑蒙拐騙偷”這五字真言。他們到農村里去淘古玩,要么就是欺負人家不懂然后低價收購,要么哄騙一番低價收購,坑不到騙不著那就只有靠偷了,他們這種人看上的東西,是無論如何都要弄到手的。東西以極低廉的價格到手,或者干脆是沒本買賣偷來的,轉手就能賣個好價錢。就算是假的,憑他們的蒙人技術、騙子伎倆,也能賣給不懂行的人。總之錢來的容易,“吃喝嫖賭抽”也就是他們的愛好了。五毒一俱全,往往人性也就逐漸泯滅。別說譚警予是個老頭了,就算是殘疾人敢攔了他財路,老趙也一樣下得去手的。
譚警予自然是不會受他這個威脅,輕輕拍拍自己的弟子,低聲說道:“宋麟,這個老趙不實在,他手里沒賣過什么真貨,如果你想買我再帶你去別的攤子轉轉。”
“我——操!”老趙隱約聽到一點,雖然沒聽清究竟說的什么,但是他料想也是在揭自己的老底。老趙可不知道譚警予是什么身份,只當就是個普通老頭罷了,氣得一把抄起攤子上一柄處理的跟越王勾踐劍有七八分相似的銅劍罵道:“老譚,我跟你有仇是不是?不就是上次你看中的我賣給別人了嗎?你用得著背后說我閑話嗎?”
老趙雖是市井中人,眼力卻不錯。看得出譚警予和宋麟并沒有什么親戚血緣關系,而且互相之間也不是太熟悉。所以他先倒打一耙,往譚警予身上潑臟水。譚警予要是再不識相,逼急眼了老趙也不在乎拿銅劍拍譚警予,這銅劍沒開鋒,但是那重量拍人還挺合適。
卻沒想到宋麟會那么維護譚警予,他話還沒說完,宋麟一步上去捏住了他的手腕子。老趙剛想掙扎,頓時感覺手腕上仿佛被老虎鉗子夾住了一般,半分也動彈不得。
宋麟鐵手一擰,老趙疼得“哎喲哎喲”的叫著,手掌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身不由己的張開了手,“當啷”一聲那銅劍摔落在地上,劍身被石板一磕,掉了一小塊漆,露出里面的鐵色來…
“算了算了…”譚警予輕輕拍了拍宋麟的手臂,他老人家自然是不屑于老趙這種市井之徒一般見識,事實上以他老人家的地位身份隨便一句話就足以讓這條淘寶街都被取締,只不過他老人家把自己看得很低,也從未亂用過特權。
“說話客氣點,別動手動腳!”宋麟一松手,那老趙一下摔個跟頭,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沒之前的囂張氣焰了。老趙這種人就是典型的吃軟怕硬,他本來是仗著這里沒人知道他真實根底,打了人落跑就是,大不了以后不來這里,換個地方繼續擺攤。卻沒想到碰到宋麟這個硬茬子,老趙一下子就慫了。
“我的學生既然想買,你給個實惠價吧。但是我首先說好了,你這發簪絕不是慈禧太后用過的,而且就算真的是老玩意兒,讓你給打磨的這么亮,那也不值錢了。”譚警予是個實在人,見宋麟動了手了,就干脆買了算了,算是補償下老趙,而看宋麟也是真看上了。但是也不能讓宋麟吃了虧,所以先替宋麟把話說明了:“再說老趙,他還只是個學生,你覺得他能出幾百幾千買你這東西嗎?算了,都是熟臉,你要是誠心賣,就說個合適的價格,不然我們就再去別家看看了。”
老趙捂著手腕,疼得到現在還使不出力氣來呢。他聽譚警予說著想想也是,但仍是不甘心的插嘴辯解一句:“這真不是我打磨的,我干這個的還不懂嗎…”但是見譚警予和宋麟都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只好嘆了口氣:“剛才還真有人想花三千塊買來著…”
其實老趙心里正后悔呢,他這發簪在手里已經積壓了很久了,一直沒能出手。一般人看看,被他一說價格就嚇走了。原本老趙是要價一千來著,漸漸的都落到三百了,還是沒人買。
剛才真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過來看了下這個發簪。那男人很怪,走過的時候拿起來仔細察看,老趙在旁邊介紹、解釋,說的天花亂墜口沫橫飛,那男人恍若未聞。但是很明顯那男人非常看重,翻過來覆過去的看了很久。
老趙察言觀色著覺得這男人應該是很想要,就報價了三千,結果那男人跟看二逼似的看著他,而后直接就走了。這一下子就搞的老趙心理落差了,再跟宋麟報的時候,就只又報一千了。
這東西是老趙從農村淘來的,其實就花了十幾塊錢。做他們這行,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要價越高就越有人敢買,尤其是這種叫不準的東西。
“算了吧老趙,你這發簪我看根本就不值錢。你如果不誠心賣,就算了吧。”譚警予搖了搖頭,拉著宋麟就要走。當然,這也是個招數,欲擒故縱,一般而言能詐出個實惠價來。
老趙自己明白這東西肯定賣不了四位數,能賣三位數就不錯了。但是他又舍不得就這么出手了,猶疑著見譚警予和宋麟真的要走,連忙說道:“三…二百!二百你拿走!”
宋麟回過頭來,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揉在一起的錢來,有張一百的,還有幾張零票,加起來也就一百二十幾塊錢。他今天兜里只揣了這么多,所以可以說已經拿出自己身上全部的錢了。
“我就帶了這么多,你賣不賣?”宋麟很有誠意的看著老趙。
老趙嘴角抽搐了幾下,才一百多,他真心舍不得。但是再轉念一想,過了這村沒這店了,這東西在手里這么久,想要賣高價顯然是不可能了。不行就賣了吧,要多少是多啊…
“算了,看在譚老的面子上,就當照顧朋友了!”老趙把鳳簪塞給了宋麟,拿過了那一百多塊錢。然后把一百的票子使勁用拇指搓,又湊到太陽底下看。見是真的,老趙心里又爽了,暗罵道:兩個二逼,老子其實進的時候才花了十塊錢!哼!
這么一想,老趙的心里又平衡了,臉上的郁悶一掃而空,對著譚警予和宋麟笑呵呵的道:“怎么樣?還看看什么?”
譚警予搖了搖頭,準備拉著宋麟走了,但就在這時,忽然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氣喘吁吁的趕過來,手里捏著一疊嶄新的鈔票對老趙急匆匆的道:“老板,東西呢?三千塊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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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喉嚨下有硬塊,按著硬硬的還疼。出門找診所的看了下說是甲狀腺腫瘤,嚇得哥上午去醫院看病,還照了彩超的。結果尼瑪就是淋巴發炎了,吃消炎藥就好。真是庸醫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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