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肯耽擱兩天的行程,一是確實是想見見逍遙門的門主,看他能不能為自己所用,其二,他也要趁這兩天的時間好好審問洪英,盡可能多的從他身上取得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回到軍營,唐寅片刻都未耽擱,馬上提審洪英。
他先是令人準備冷水,把洪英澆醒,看他已恢復神智,唐寅走上前去,蹲下身子,直視洪英,單刀直入地問道:“兩個問題,第一,逆風流的頭領是誰;第二,逆風流吞并風國游俠門派的目的是什么。”
此時洪英已服下散靈丹,不管他修為有多深厚,體內的靈氣已無法凝聚,另外他的手腳也被捆綁住,倒在地上,如同待宰的羔羊。他噓了口氣,先是用力甩了甩臉上的水珠,接著又抬頭打量一番四周,最后目光才落到唐寅身上。
“先告訴我,你到底是何人?”
“風王。”
“風王?”
“沒錯。”
這青年竟然真是唐寅?洪英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唐寅。現在唐寅已換上細致又精美的王服,腰間懸掛著只有王公才有的天子親賜的玉佩,再加上左右站有眾多的王廷侍衛,洪英已然明了,對方所言不假。
過了許久,他心中長嘆了一聲,閉上眼睛,幽幽說道:“老夫今日落到風王的手上,只能自認倒霉,要殺要剮就請風王給個痛快吧,不過老夫是什么都不會說的。”
“洪門主并非一個人吧?”
“風王什么意思?”
“本王要找到你的家人,易如反掌,即便要查你家的祖墳,也輕而易舉。你投靠逆風流,便是大逆不道,不僅其罪當誅,還要誅滅九族,洪門主,你在說狠話之前可要考慮清楚啊,也要設想一下自己家人的下場!”唐寅含笑,輕彈手指。
這話令洪英的臉色頓是一變,豆大的汗珠子從額頭滲了出來。唐寅不給他過多思慮的時間,向前探了探身,貼近洪英的耳邊,小聲說道:“如實回答本王的問題,你的家人會沒事,本王還會放你離開,你甚至可以繼續留在逆風流,沒人會知道今天發生的事。”
洪英面露呆滯,似乎在思索唐寅這番話,可僅僅過了一秒鐘,他猛然打了個冷戰,連連搖頭,說道:“頭領什么事情都知道,如果老夫招供,老夫的家人會死的更慘,風王殿下若仁慈,就給老夫一個痛快!”
哦?聽起來,逆風流對自己人的手段也并非是光明正大的嘛!唐寅眼珠轉了轉,說道:“洪門主若是死了,你的家人又怎么辦?何況,以逆風流做事一向永絕后患的手段,即便你死了,他們也未必會放過你的家人啊!”
唐寅這么說只是試探而已,沒想到還真說到了洪英的心坎里。是啊,逆風流做事一向干凈,不留任何線索,即便自己死了,他們為防止風人找自己家人做調查,也許真會殺人滅口呢!想到這里,洪英臉上的冷汗更多了。
唐寅多聰明,一看洪英這副模樣,立刻明白自己的話產生了效果。他回手向下面的侍衛要過來一條汗巾,擦擦洪英臉上的汗珠,笑吟吟地說道:“想要自己沒事,家人沒事,洪門主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和本王合作。”
洪英咽口吐沫,眼巴巴地看著唐寅。
“告訴我實情,我放你離開,回去之后,你可說是自己逃出來的,到時即便有人懷疑,也拿不出真憑實據,以后,洪門主還可以繼續做你的秋葉副幫主,還可以繼續為逆風流做事,如果有必要,本王還可以負責保護你家人的安全。”
他前面的話,洪英未放在心上,但唐寅說肯負責保護他家人的安全,這對他的誘惑力太大了。洪英加入逆風流也并不是自愿的,是半受脅迫下的無奈之舉,對逆風流的忠誠完全出自于恐懼,如果唐寅肯為他的家人提供保護,那他就沒有后顧之憂了。
這一次洪英沉默的時間很長,足足過了五六分鐘,正當帳內眾人都大感不耐煩的時候,他突然開口問道:“大王此話當真?”
“君無戲言。”唐寅收斂笑容,板著臉說道。
洪英又沉默了片刻,然后對上唐寅的目光,說道:“逆風流的頭領是誰,我也不知道。”
見唐寅目露人的精光,同時挑起劍眉,洪英又繼續道:“頭領太神秘,連我也沒有見過其人,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非寧人。”
唐寅目光一凝,疑道:“既然你未見過其人,又怎知他不是寧人。”
洪英苦笑,反問道:“大王可曾聽說過三堂口?”
“當然。”唐寅對三堂口當然不陌生,他當初可是差點死在青云堂的龍鱗落之下。
“大王攻寧之時,三堂口的許多精銳都死于亂軍之中,包括三堂口的三個堂主,不過即便如此,三堂口的實力仍在。在逆風流成立之初,頭領有去找三堂口的圣尊堂,提出聯手抗風,光復大寧,而當時大王已率軍攻占良州,圣尊堂見大局已定,難有復國希望,便婉言拒絕了頭領的請求,結果,頭領大怒,一夜之間,殺光了圣尊堂總堂里的所有人,并在墻上留下血書,稱圣尊堂貪生怕死,甘愿為風狗,不配做寧國幫派,更不配做寧人,故誅之。圣尊堂的鳳羽歸乃是一等一的暗器,威力巨大,神鬼俱怕,而能在一夜之間摧毀圣尊堂的總堂,在寧國游俠中還找不出如此厲害之人,所以老夫才斷言,頭領非寧人。
頭領行事毒辣,不留余地,即引來一部分幫派的懼怕,也受到一部分幫派的極度推崇,許多一心想要復國的死士紛紛來投,使逆風流在極短的時間內擴充成規模無比龐大的幫派,而后,頭領又向那些未來投靠的幫派下書,邀他們加入逆風流,眾幫派懼于逆風流的實力,又不想成為第二個圣尊堂,只能硬著頭皮紛紛歸順,老夫也是其中之一。
后來歸順逆風流的那些幫派被頭領整合成四大幫派,分別為春風、夏雨、秋葉、冬霜,老夫便是秋葉的副幫主。秋葉雖直接聽從頭領的調遣,老夫又是副幫主,但卻從未見過頭領本人,甚至連總幫的大致結構都毫無了解,平時替頭領傳遞命令的是總幫的左使者——子虛。
至于頭領為何要令我等或吞并或鏟除逍遙門,老夫也不甚了解,不過,據老夫所知,春風、夏雨、冬霜三個幫派也都有接到同樣的指令,只是他們吞并、鏟除的目標并非逍遙門,而是其他的風國幫派。”
洪英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全盤托出,由逆風流的成立之初一直講到現在。雖然他講述的信息也十分有限,但讓唐寅對逆風流總算是有了大致的了解。
逆風流的核心無疑是洪英所說的頭領,不知道此人是誰,但卻極為厲害,一夜之間能摧毀圣尊堂,這在唐寅看來都很不可思議,如果洪英所言不假,那此人的靈武就太可怕了,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頭領擁有一批極為厲害的幫手。
另外,逆風流的四個直屬幫派都接到吞并和鏟除風國游俠幫派的命令,這更加引證了唐寅的推測,逆風流有控制風國游俠界的企圖,而且正在付之于行動,今日碰巧,自己破壞了秋葉的行動,可是春風、夏雨、冬霜這三個幫派的行動呢?如果不能及時加以阻止,不知要有多少風國幫派會被逆風流吸收進去呢!這可是比單純的刺殺更具威脅的隱患。
擁有著如此可怕的靈武,又擁有著如此周密的構想和計劃,逆風流的頭領到底是個什么人?唐寅面露凝思之色,喃喃說道:“逆風流的頭領會是誰呢?”
洪英嘴角動了動,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老夫估計,此人十有出自于神池!”
啊?唐寅心頭一震,忙追問道:“此話怎講?”
“很簡單,能一夜摧毀圣尊堂,這只有神池的人才可以做得到;能在兩三個月內成立逆風流這么龐大的幫派,也只有神池才有這樣的實力。”洪英苦笑道:“當然,這僅僅是老夫的推測,神池一向不插手各國之間的紛爭,老夫也實在想不出神池幫寧國復國的目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洪英想不出來神池幫寧國復國的目的,但是唐寅能,如果此事真是神池在暗中搞鬼,那神池的目的就很明確了,它不是為幫寧國復國,而是在削弱風國。把寧地從風國境內分離出去,使風國西面重新出現一個死敵,不正是對風國最大限度的削弱嗎?
越是追查逆風流,越是發現涉及的事情太多,越是發現其中的復雜。唐寅感覺一陣陣的頭痛,他抬頭揉了揉額頭,嘟囔道:“本王倒是真希望你的推測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