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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章后的一些話

  當陶副主任為了統一華北,帶著徐州軍隊的主力精銳在冀幽并三州境內浴血苦戰時,陶副主任的好親戚老朋友們也沒怎么閑著,都在干著各種各樣或大或小的事,其中鬧騰得最厲害的兩位,也就是陶副主任現如今事實上的老丈人曹老大,還有與陶副主任交情最深的劉皇叔了。

  陶副主任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打一個鄴城用了三個多月就叫苦連天,大罵自己點背運氣爛,碰上了大舅子袁譚拼死抵抗和罕見嚴寒,殊不知曹老大在得知了徐州軍僅用了不到百日就拿下了鄴城重鎮后,卻是在哀嘆天助陶賊不助曹,徐州軍隊都已經那么強大了,上天還給該死女婿安排這么容易對付的對手,自己的元氣都已經傷得不能再傷了,打個漢中糧倉還碰上了那么難纏的敵人,蒼天這么做簡直就是揚惡害善!是非不分!

  曹老大哀嘆的難纏敵人,當然不是漢中目前事實上的統治者張魯張教主,而是客居在張魯軍中的仁義劉皇叔,建安七年曹老大利用該死女婿討伐劉表的機會,乘機出兵討伐張魯打算拿下漢中糧倉東山再起,孰料潛伏在上庸境內的劉皇叔也乘機咸魚翻身,利用曹軍南下漢中震動的機會,收買了張魯謀士楊松舉薦自己,從一個岌岌可危的在野閑士,一躍成為了漢中大將,也成了漢中保衛戰的核心人物。

  那一年的漢中保衛戰打得異常激烈,四萬曹軍猛攻漢中咽喉陽平關超過四個月,利用兵力和戰斗力的優勢基本上一直壓著漢中軍打;漢中軍則聽取了劉皇叔的建議,瞄準了曹軍隊伍糧草不足和轉運艱難的弱點,利用地利優勢堅決采取守勢,在固守陽平關天險的同時。又利用秦嶺山脈多小路多甬道的特點,和自軍熟悉地形的優勢,幾次出兵騷擾曹軍的糧道,增加曹軍的糧草補給難度,逼著曹老大不得不分出重兵保護糧道,減輕了陽平關的正面壓力。

  讓曹老大憤怒的不只是劉皇叔的老于沙場,張飛和關平等將的勇猛善戰,陽平關的易守難攻,最讓曹老大憤怒的還是劉皇叔的兩個參謀龐統和徐庶。這兩個足智多謀的幫兇,不僅識破了曹軍智囊團的一切伎倆,多次挫敗曹老大的破敵妙計,還玩出了絲毫不亞于曹軍智囊團的鬼花樣,什么夜襲、突擊、離間、設伏、佯兵、包抄、諜報、偽報、謠言、火攻、截糧、煽動…。計謀上無所不用其極,曹軍智囊團對此雖然不懼,日漸蒼老的曹老大頭上卻還是因此多出了許多白發。

  被漢中軍擋在陽平關外四個多月后,后方殘破的曹軍隊伍終于在糧草方面支撐不住了,被迫退回了關中就糧,劉皇叔卻因為在漢中保衛戰中立下赫赫功勛,被張魯從此奉為上賓。不顧閻圃的堅決反對予以重用,讓劉皇叔率軍五千駐扎沮縣,成為陽平關的外圍屏障,也讓劉皇叔如愿以償的重新掌握了一支軍隊。可憐的曹老大卻因為在漢中大戰中耗盡存糧。艱苦熬到了建安八年的冬麥收割方才緩過氣來。

  好不容易手里終于有了一些糧草,曹老大開始沉不住氣了,小麥才剛剛成熟就召開軍事會議,商議再次出兵漢中的計劃。但這一次曹老大最信任的荀彧不干了,力勸曹老大不要干這種沒把握的事。指出漢中糧足路險,皇叔軍不好對付,再次南征不僅沒把握,還只會再次因為糧盡而退兵,勸說曹老大忍耐一年,先搞好內政屯足糧食再從容南征不遲。

  “文若勸我養精蓄銳,然后再出兵漢中,這個方略確實正確。”曹老大點頭,又皺眉說道:“可是我軍恐怕已經沒有那么多時間了,陶賊在三月就破了袁譚,現在又已經出兵南皮攻打袁尚,如果袁尚又被陶賊滅在了南皮,那么冀幽并三州很快就會落入陶賊手中,屆時陶賊掉頭來攻漢中,我軍如何抵擋?又如何能有機會拿下漢中?”

  “主公請放寬心,陶賊沒有那么快就能平定北方三州。”荀彧指出道:“主公不要忘了,陶賊在邯鄲城下曾經坑殺了上千胡人,還是主動投降的胡人,由此可見,陶賊到了幽州后,必然不會與烏桓鮮卑友好相處,必然要以武力平定邊患,然后再圖華夏。”

  “況且審配也頗有智謀,袁尚集兵于南皮也必是審配之計,其目的有二,一是利用南皮民忠與陶賊抗衡,二是方便隨時退往幽州。情況一旦不對,審配必勸袁尚逃往幽州,幽州境內袁紹舊部頗多,感到威脅的烏桓鮮卑也必然支持袁尚與陶賊對抗,再加上同樣受到威脅的遼東公孫度與黑山張燕目前也態度不明,所以彧敢大膽估計,最少兩年之內,陶賊無力來攻打關中!”

  聽了荀彧這番勸說,糧草確實不足的曹老大考慮再三,終于還是咬牙決定等一段時間再說,讓軍隊安心屯田積糧不做動彈,結果情況也被荀彧完全料中,到了八月下旬的時候,冀州方面先后傳來好消息,先是蹋頓出兵救袁尚,接著是袁尚撤退成功,順利躲過了徐州軍的追殺逃到了幽州,還有就是審配率領南皮軍民死守城池,逼著徐州軍只能是以武力強攻南皮堅城,北方戰事已然明顯向著曠日持久的趨勢發展。

  得到了這些消息,痛恨女婿入骨的曹老大當然是笑得連嘴都合不攏,連說惡有惡報,陶應奸賊休想速定北方了。而和曹老大一起提心吊膽了許久的郭嘉松了口氣后,忙向曹老大說道:“主公,既然陶應已經注定在短時間內平定河北,我軍也可以放心待到來年麥熟后再出兵漢中,但是從現在開始,我們就必須著手一件事,鏟除妨礙我軍攻取漢中的絆腳石了。”

  “奉孝莫非是指大耳賊?”曹老大沉吟問道。

  “正是劉備。”郭嘉點頭,嚴肅說道:“劉備奸雄,絕不在陶應之下,又得徐庶、龐統、張飛和關平等人相助,聽說他還新近提拔了一員名叫王平的得力大將。頗得隴中民心,若不先行除去,我軍再次南征漢中時,必然又會遭遇許多困難,不僅拿下漢中沒有絕對把握,就算最終拿下了漢中,也肯定要付出慘重代價。”

  曹老大點頭,承認郭嘉的分析有理,又問道:“奉孝提議先行除去大耳賊?那是用武。還是用計?”

  “當然是用計。”郭嘉答道:“劉備力助張魯擊退我軍首次進攻,其目的到底如何,主公心里想必也十分清楚,上次陶應把劉備逐出荊州,也是利用此事大做文章。既如此,我軍不妨效仿陶應,也是利用劉備的勃勃野心大做文章,把劉備趕出漢中,乃至借張魯之手除掉劉備!”

  “這篇文章如何做?”曹老大趕緊問道。

  “張魯麾下有兩名得力謀士,一人姓閻名圃,一人姓楊名松。”郭嘉答道:“據嘉所知。張魯起用乃是楊松舉薦,閻圃反對,但張魯見事已急沒有采納閻圃的諫阻,堅持起用了劉備。閻圃對此大為不滿,即便是在劉備迫使我軍退兵之后,閻圃也在張魯面前一再勸諫不可重用劉備,張魯雖然不聽。但是后來張魯使劉備屯駐于陽平關外的沮縣小城,想來也與閻圃的一再勸諫警告有關!”

  “奉孝先生想從閻圃身上下手?”旁邊的荀彧插嘴。又提醒道:“奉孝先生,別怪我潑你冷水,那閻圃雖然聲名不響,但是據我所知,他也算得上頗有智計,且他又對張魯忠心耿耿,不可能為我軍所用。”

  “當然不是從閻圃身上下手。”郭嘉一笑,道:“我軍最理想的下手對象,當然是比閻圃更得張魯信任的楊松。”

  “楊松?”曹老大一驚,笑道:“奉孝在說笑吧?大耳賊就是楊松舉薦給張魯的,怎么可能幫我們除掉大耳賊?”

  “主公放心,楊松的為人,嘉早已經打聽清楚了。”郭嘉微笑說道:“楊松是出了名的貪財好賄,為人之卑劣無恥,與陶應手下那個楊宏有得一拼,也許還有所不如。嘉敢斷定,他唆使張魯起用劉備,必是因為劉備賄賂所致,既如此,我軍只要開出更高的價格,必然能使楊松譖劉備于張魯,使張魯相信劉備在圖謀他的漢中,下手殺之!”

  “妙!”荀彧鼓掌道:“只要把楊松收買過來,由他出面離間張魯與劉備,閻圃必然也站在楊松一邊,助我軍除去劉備!”

  “就這么辦!”曹老大當機立斷,立即安排道:“可著毛孝先為使,多帶珍寶潛往南鄭與楊松聯系,只要能使楊松出面陷害大耳賊,花多少金子都行!”

  敲定了這個主意后,曹老大先是親自修書一封與楊松,又令毛玠多帶珍寶,扮成販鹽商人取道子午谷潛往漢中行事,而張魯因為與劉璋有殺母之仇的緣故,來自四川的鹽道那是早就斷了的,境內一直很是缺鹽,對于販鹽商人當然是無比歡迎,所以毛玠的商隊便十分順利的穿過了子午谷,又在城固登船,一路來到南鄭混入城中,沒費多少勁就來到了楊松的府邸門前求見。

  這一天,注定是咱們楊松楊大人大發橫財的日子,在接見毛玠之前,楊松才剛剛送走了劉皇叔的使者孫乾,也收下了孫乾帶來的一條玉帶和五十顆一兩重的金珠,答應了替劉皇叔在張魯面前多說好話,早日把沮縣駐軍增加到八千之數,結果楊松還沒有來得及把金珠逐個逐個的清點完畢,毛玠就來府邸門前就見了,給楊松帶來了一副黃金打造的掩心甲,還有曹老大從長安古墓里挖來的玉壁十對,珍珠百粒,黃金白銀各二十斤——價值遠在劉皇叔的賄賂之上。

  可想而知楊松看到曹老大豐富禮物時的精彩表情,一張胖臉笑得簡直連肥肉都在亂顫,手里緊緊攥著白如羊脂的玉壁,嘴里卻假惺惺的說道:“松與曹公素不相識,如何敢受他的大禮?太過了,曹公太過了。”

  “楊公不必謙虛。”毛玠很有禮貌的說道:“我主曹公久聞楊公盛德,景仰已久,只恨無緣相見,前番兵進漢中,對楊公多有冒犯。我主心中實是愧疚,所以特派小人前來奉送薄禮,略表歉意。除此之外,我家主公還有一件小事相求,萬望楊公允諾,事成之后,我主必然還有謝禮。”

  說罷,毛玠取出了曹老大的親筆書信,借口劉皇叔曾經忘恩負義背叛曹老大。反復無常不可相信,請求楊松出面收拾劉皇叔為曹老大消氣報仇,楊松見了書信大笑,不顧親兄弟楊柏在一旁殺雞抹脖子的使眼色,馬上就拍著胸口說道:“煩勞孝先先生回報曹公。請曹公放心靜侯佳音,不出數日,某自有良策奉報。”

  因為早就打聽清楚了楊松收錢后必定辦事,從不賴帳信譽頗佳,毛玠聽了楊松的回答也是大喜,趕緊連連道謝,然后提出告辭。楊松又親自把毛玠送出大門不提。而出得門后,目前還與漢中軍處于敵對關系的毛玠也不敢在街上逗留,趕緊領著從人返回客棧,結果在即將走出楊松府所在的街道時。毛玠卻忽然停住腳步,扭頭回身去看與自己擦身而過的豪華馬車。

  “大人,怎么了?”旁邊的隨從低聲問道。

  “沒什么。”毛玠搖了搖頭,說道:“剛才那輛馬車里。有一個年輕人探頭出來看我,我覺得有點面熟。好象在那里見過,不過仔細一想,又可以肯定從來沒有見過,只是和我認識的一個人有點象而已。”

  說罷,毛玠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后,領著隨從匆匆回了客棧,但毛玠可能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是,那個與他熟人相貌有些相識的年輕人,又把腦袋探出了車廂,向馬車旁邊的隨從問道:“李叔,你肯定他就是曹賊的走狗毛玠毛孝先?”

  “肯定。”那五十來歲的隨從點頭,答道:“小人隨少爺你的父親,與他見過很多次面,絕對不會認錯!還好,小人先看到了他,及時躲了起來,不然他也肯定能認出我!”

  “還真是他。”那干瘦的年輕人笑了,稍一盤算就吩咐道:“李叔,馬上派個人跟上他,查到他的落腳點,等我們辦完了事,找到了安全的地方落腳,馬上就把他的身份和地點捅給張魯!”

  “諾。”那隨從點頭,立即安排了一個從人去跟蹤毛玠,然后微笑說道:“大公子,你比你父親狠多了,難怪你父親會在主公面前極力舉薦于你,求主公派你來辦這件事。”

  干瘦年輕人得意笑了,那隨從則又在心里嘀咕道:“貪污方面也比你父親狠,你父親最多只貪四成,你干脆就貪一半。”

  這時,這干瘦年輕人的馬車,也已經來到楊松大人的府邸門前,干瘦年輕人在被他稱為李叔的隨從攙扶下下車,先仔細整了整精美衣冠,然后才走到了楊府門前,先向門子抱拳行禮,道:“煩勞門官入內稟報楊公,就說有遠方親戚小輩千里來訪,叩請楊叔父接見,這是晚輩的拜帖,煩請門官代為傳遞。”

  說著,干瘦年輕人把拜帖和一枚玉佩一起塞進了門子手里,動作的嫻熟程度也與他二十出頭的年紀極不相襯,而在那道拜帖上工整寫著這么一行字——淮南宗侄楊證,百拜同宗叔父楊公諱松!

  幾乎同一時間的楊松府大堂上,楊柏也正在埋怨兄長楊松的亂收賄賂,跺腳說道:“兄長,現在知道麻煩了吧?你剛剛才收了劉皇叔的禮物,答應給他增兵,馬上又收孟德公的禮物,答應替他置劉備于死地,如此自相矛盾,叫我們兄弟怎么行事?你要是收了錢不辦事,看以后誰還敢給你送金子!”

  楊松的神情也有些哭喪,沮喪著胖臉說道:“我剛才沒想到那么多,只是看到曹公的豐厚禮物就答應了,壓根就沒想過這兩件事自相矛盾。這下麻煩了,難道要勸主公給劉皇叔增兵,然后再替孟德公譖殺劉皇叔?”

  “兄長,你如果這么做,主公會怪罪你見事不明,追究你勸說他給劉皇叔增兵的過失!”楊柏趕緊警告道。

  楊松大人的表情更難看了一些,恰在此時,門子把那干瘦年輕人的拜帖呈到了楊松的面前,說是有楊松的遠房親戚來訪,心情正不好的楊松看了拜帖頓時大怒,咆哮道:“胡說八道!本大人是漢中楊氏,他是淮南楊氏,漢中和淮南隔著幾千里,怎么可能沾親帶故?叫他滾!”

  “對,叫他滾!”楊柏也怒道:“兄長早有命令,凡是有自稱我們楊家親戚來訪的,就一定是來借錢借糧的,一律不準帶進府中!這道命令,難道你忘了?!”

  “大人,將軍。”收過賄賂的門子怯生生說道:“他好象不是來借錢借糧的,穿得比大人你們還要體面富貴,還帶著一口大箱子,那口箱子要四個壯漢才能抬動。哦,對了,他的馬車上駕的馬,還是大宛良馬,金絲馬鞍。”

  “咦?”楊松眼睛一亮,忙一拍額頭說道:“想起來,我們楊家祖上,好象在淮南那邊是有一支旁系,莫非是那支旁系的后人來認親了?快請進,快請他進來。”

  門子歡天喜地的唱諾而去,楊柏則滿臉狐疑的向楊松問道:“兄長,我們家祖上,幾時在淮南那邊有旁系了?”

  “管他!先見了再說,這么有錢的賢侄,說不定真和我們楊家沾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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