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也算是有組織有紀律的臨陣撤退了,但是在擅長痛打落水狗的徐州軍隊追擊下,曹軍的有組織撤退最終還是變成了一場充滿了血淚的潰逃,付出了慘重代價,卻最終沒有一支成編制的隊伍能夠順利撤到東平與車胄隊伍會合。
倒也不是陶副主任特別的心狠手辣,對已經棄城而逃的曹軍隊伍還痛下殺手,關鍵是曹軍選擇的逃命方向犯了陶副主任的忌諱,如果這些士氣低落的曹軍敗兵隊伍是向定陶逃命,去與駐扎定陶的劉岱隊伍會合,那么陶副主任很可能就做人留一線,不對曹軍敗兵趕盡殺絕了。
但徐庶卻領著這些曹軍敗兵向東平撤退,準備去東平與車胄的隊伍會合,這一點陶副主任就無法容忍了——東平可是徐州主力隊伍、青州孫觀隊伍與任城侯成隊伍預定的會師地點,陶副主任自然不可能容忍這些仍有一戰之力的曹軍隊伍在車胄的率領下盤踞東平,增加徐州軍隊的會師難度。
鑒于這點,在確認了曹軍敗兵的撤退方向后,陶副主任立即派出君子軍與徐晃、麹緬率領的騎兵隊伍追擊,又把這些騎兵分為了三隊分別由陶基、徐晃和麹緬三將率領,輪流休息和輪流追殺,絲毫都不給曹軍敗兵以可乘之機,還一再要求務必要在曹軍會師前擊潰曹軍敗兵,使之無力與車胄勾搭成奸,威脅徐州軍隊的會師計劃。
事實證明,徐庶只是一個優秀的參謀與戰術制訂者,但并不是一個優秀的統兵主帥,在輪流殺來的徐州騎兵面前,徐庶雖然也組織了一些精銳隊伍殿后攔截,可惜卻沒有能力讓這些曹軍將士拼死用命。無條件服從徐庶越俎代庖頒布的命令,導致殿后的隊伍全都無心死戰,遇到徐州騎兵沖擊就立即崩潰,到最后干脆連徐庶的命令都沒有將領愿意去聽,從牙將到普通士兵都是撒開了腿自顧逃命,沒有一個傻蛋愿意停下來拼死作戰,犧牲自己掩護同伴撤退。
在這樣的敵人面前,有著戰馬代步的徐州騎兵如果還打不了勝仗,徐晃、陶基和麹緬這些徐州將領簡直都應該推出轅門斬首了。這些徐州騎兵將領也沒有讓陶副主任失望。從咬住敵人的尾巴開始,可憐的曹軍敗兵隊伍就再沒有那怕一個時辰的安生時刻,往往是君子軍拋出無數箭雨撤退后,馬上又有麹緬率領的鐵騎殺來,幾千柄雪亮的馬刀揮舞得虎虎生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來不及逃遠的曹軍士兵砍得人仰馬翻,尸橫遍野,而當曹軍大隊扔下了后隊拼死拉開麹緬隊伍追殺后,徐晃率領的徐州騎兵又餓狼一樣的追了上來,再一次把曹軍后隊殺得大亂,接著臭名昭著的君子軍又跟了上來,咬住曹軍大隊不斷放箭。見鬼一樣的拼命放箭。
在這樣的輪流追擊面前,可憐的曹軍敗兵們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為了活命只能是成群成群的逃離大隊。成什成伍的逃離被徐州騎兵盯上的自家大部隊,曹軍基層將領約束不住,后來干脆還出現了都伯、屯將甚至曲將帶著編制脫隊而逃的情況,從昌邑城中帶來的糧草輜重更是沿路散棄。旗幟盔甲武器扔得是漫山遍野,多到了連徐州騎兵都無法攜帶的地步。不得不派快馬返回昌邑報信,請陶副主任派出步兵隊伍過來收拾戰利品。
勢如破竹的追擊戰足足持續了一個白天,到了傍晚天色將黑時,也狼狽敗逃到了巨澤湖畔時,逃出昌邑的四千多曹軍敗兵也已經是徹底的潰不成軍,心膽具裂的曹軍士兵逃得漫山遍野,爭先恐后的逃向四面八方,戰場上幾乎找不到一支百人規模左右的曹軍隊伍,徐庶身邊的曹軍士兵更是已經不到三十人,但徐州騎兵還是輪流追擊不休,一向不喜歡近戰的君子軍還乘機練起了近身實戰,放棄弓箭以不擅長刀槍的直接殺敵,拼命收取斬獲鍛煉近戰。見大勢已去,徐庶也放棄了聚攏隊伍的努力,很干脆的換上了一身普通士兵衣服,領上了身邊的最后二十幾名士兵乘夜逃往東平,再也不去理會自家敗兵的死活,任由耐力驚人的君子軍騎兵肆意屠殺落單崩潰的自家敗兵。
昌邑一戰,在只出動部分主力的情況下,徐州軍隊一舉殲滅了曹軍在兗州南線的主力夏侯淵隊伍,不僅拔掉了卡在徐州軍隊北上咽喉處的釘子,也徹底粉碎了徐州軍隊的心頭陰影,即便是參加過陶謙時代的袁陶大戰的徐州老兵們,也不再認為什么曹軍不可戰勝,相信以徐州軍隊的現有實力,已經足以與曹軍主力隊伍正面一較長短,所以昌邑大戰剛一結束,徐州軍隊也從高級將領到普通士兵,一致的要求陶副主任立即出兵北上,去攻打東平然后直接攻打曹軍主力的背后,一雪七年前的慘敗之恥,求戰欲望十分強烈。
士氣可鼓不可泄,距離助袁弱曹戰略已經只差臨門一腳的陶副主任當然不會打壓將士的求戰欲望,攻破昌邑后僅僅只休整了一天,陶副主任留下了曹性率軍五千守衛昌邑后,立即領著軍隊重新啟程北上,兵分兩路,一路由陶副主任親自率領,取道巨野直接北上東平,一路由陳到率領,先迂回到任城與侯成會師,然后從任城押解糧草北上,與主力會師于東平陸城下。
同時陶副主任又派快馬傳令孫觀,命令孫觀隊伍抓住機會加緊攻勢,力爭擊破車胄派往蛇丘的援軍,與主力會師于東平郡內,至不濟也得咬住車胄派往蛇丘的援軍,為主力隊伍發起的閃電戰減輕阻力。除此之外,陶副主任又少不得派信使趕回徐州,命令仍然在徐州休整的許褚、趙云與高順等軍放棄北上增援計劃,安心休整與保衛大本營,攻打東平就憑現有兵力已然足夠。
“主公,是否派一名信使北上去與袁紹聯絡,通報我軍已然拿下昌邑的消息,堅定袁紹的堅守待援決心?”劉曄這么建議道。
“沒必要了。”陶副主任答道:“昌邑被我軍拿下。曹賊為了防止走漏消息,肯定已經全面封鎖了道路渡口,我軍細作很難直接潛伏通過,從青州繞路又太遠,等信使趕到倉亭,說不定我們的主力都已經打到倉亭了。”
“話雖如此,但我軍最好還是盡快把消息送到倉亭。”劉曄提醒道:“袁紹性格急噪,沖動易怒,不是很有耐心。曹操又已是慘敗在即,為了爭取這最后一線機會,絕不能排除曹賊在最后時刻狗急跳墻,鋌而走險,不擇手段的逼迫或者誘使袁紹發起決戰。倘若曹操僥幸得手。將袁紹逼得決戰又被曹操以譎詐擊敗,屆時不僅我軍助袁弱曹的戰略將前功盡棄,我軍隊伍也將被迫與迅速回師的曹軍決戰,形勢對我軍將十分不利。”
“子揚先生所言極是,這點確實不得不防,狗急跳墻這樣的事,曹賊也絕對干得出來。”陶副主任點頭。又拿來了地圖盤算了片刻,陶副主任很快就下令道:“派個人去見陶基,叫那傻小子馬上來見我。”
當夏侯淵隊伍全軍覆沒的消息送到曹老大面前時,一向號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曹老大再也做不到什么處變不驚。干脆就直接癱坐在了地上,黑臉蒼白成了死人顏色,全身汗出如漿,顫抖得就好象是在打擺子一般。在場的曹軍眾謀士也個個都是呆若木雞。茫然得竟然沒有一個人想起上前去攙扶曹老大。
曹老大的個人修養顯然要比大袁三公好上許多,顫抖了許久后。曹老大不僅自己慢慢的站了起來,也沒有象大袁三公那樣的歇斯底里咆哮大罵,相反還露出了一些笑容,苦澀而又悲戚的笑容,語氣平靜而又無奈的說道:“我這輩子做過最大的錯事,就是沒有在徐州城下一刀宰了陶應奸賊,現在證明了,這是養虎遺患,咎由自取。”
荀攸、程昱和毛玠默然無語,當年建議釋放陶副主任的郭嘉則淚流滿面,再一次雙膝跪倒在曹老大面前,磕頭請罪,又比曹老大更加懊悔自己當年豬油蒙心的決定,竟然勸說曹老大放陶副主任回去掣肘劉皇叔,結果劉皇叔這只老虎倒是沒有養大,卻意外養大了一條蛇!毒蛇!還尼瑪的是最毒的五步蛇!
親自攙起了郭嘉并好言安慰后,曹老大向幾個謀士說道:“諸公,情況你們都知道了,我軍馬上就要面臨腹背受敵的危險處境了,何去何從,諸公有何高見?”
眾謀士全都默然無語,半晌后,毛玠才小心翼翼的說道:“丞相,分兵抵御如何?陶賊雖然用詭計坑害了我軍的南線主力,但是他并沒有出動全部的徐州主力精銳,我軍分出一支精兵迎戰,未必沒有勝算。就算沒有勝利機會,也有很大希望擋住陶賊隊伍的北上。”
“那我會被陶賊和袁紹聯手活生生耗死!”曹老大一擺手,咬牙切齒的說道:“陶賊和袁紹的錢糧人力優勢勝過我軍太多了,袁紹糧道近運糧方便,陶賊的后方糧草充足,糧道又比較安全,可以輕松保證前方糧草不缺,而我軍的糧草必須得從千里之外的許昌、陳留運送補給,對耗錢糧,我們不是袁紹的對手,也不是陶賊的對手。”
“不可分兵,分兵迎敵太過冒險!”荀攸也反對道:“北線這邊還好點,袁紹的智謀武略都遠遠不如丞相,縱然有變也不足為懼,南線就不同了,陶賊與賈詡都是詭計多端之輩,用兵最是擅長出奇制勝,除非丞相親往南線,否則不管是派那一名大將南下,恐怕都不是陶賊的對手。”
“我親自率軍南下去戰陶賊?”荀攸的話提醒了曹老大,也讓曹老大生出親率大軍南下去戰陶副主任的念頭,但猶豫再三之后,曹老大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一是冀州大敵當前,臨陣分兵肯定會招來冀州軍猛攻,北線這邊也會有麻煩和危險,二是…,說實話,曹老大現在也沒把握一定能戰勝陶副主任與賈老毒物的奸毒聯手,現在形勢又是遠不如人。曹老大就更沒把握一舉擊敗陶副主任與賈老毒物這對又狠又黑的極品組合了。
“丞相,不如退兵吧。”荀攸又建議道:“乘著陶賊還沒有堵住我軍退路,我軍先退過黃河確保歸路,然后再見機行事。”
“不能退兵。”程昱反對道:“我軍與袁紹僵持已是兩月有余,彼此都已是筋疲力盡,士氣衰竭,此時退兵,我軍士氣立受重創,袁紹也不僅立即明白我軍南線已然生變。還一定會全力來追擊我軍,我軍又必須渡過黃河天險,倘若在渡河時遭到袁紹大軍突襲,我軍必然遭到慘敗,后果不堪設想!”
“現在退兵。我軍還有保全主力的希望。”荀攸反駁道:“但如果現在不抓住機會退兵,待到陶賊攻破車胄,繼續北上切斷我軍歸路,我軍可就是匹馬難回許昌了。”
反駁住了程昱,荀攸又說道:“至于袁紹追擊,這也不難應對,陶賊雖已擊破夏侯淵。但他與袁紹聯絡不便,即便立即派快馬繞道青州把消息送到袁紹面前,沒有十天半個月時間也很難成功,所以我軍只需嚴密封鎖黃河渡口與南線關卡道路。不給陶賊細作偷遞消息的機會,我軍就可以贏得從容撤兵的寶貴時間。然后我軍再布置一些假象,把臨陣退兵裝扮成誘敵深入,就不難騙過袁紹。從容撤過黃河。”
“公達先生此計可行。”毛玠跳了出來,拱手說道:“前番我軍抓獲的袁紹軍斥候稱。沮授要求他們在巡哨期間,必須暗數我軍炊煙爐灶數量,顯然是在提防我軍暗中撤過黃河,既如此,我軍大可以將孫臏的減灶添兵之計反其道行之,來一個減兵添灶,一邊徐徐退往黃河渡口,一邊每日故意多生爐灶,夜間則暗暗撤兵,待到主力撤過黃河,再想撤回殿后隊伍,也就容易許多了。”
毛玠出這個主意確實不錯,不僅荀攸和郭嘉都一起點頭稱善,就連之前反對臨陣撤兵的程昱也大點其頭,贊道:“孝先先生此計大妙,袁紹多疑無斷,沮授用兵謹慎,崔琰性格雖然還知之不多,但丞相用兵素來以多謀著稱,袁紹等人屢吃大虧,縱然察覺情況不妙,也必然懷疑我軍是誘其出戰,不敢輕易弄險,使我軍贏得從容撤軍的機會。”
幾個謀士自吹自擂的說得火熱,曹老大本人卻始終都是一言不發,三角眼亂轉著只是緊張盤算,好不容易等到幾個謀士互相吹捧完了,曹老大才沉吟著慢慢說道:“諸公,不知誰還記得陶賊當年與劉備的小沛之戰,劉備在呂布援軍只有一天就能抵達小沛戰場增援時,為何要突然放棄小沛而走?”
“丞相說笑了,如此經典的戰術欺騙戰事,我等豈能忘記?”程昱躬身答道:“劉備之所以棄城而走,是因為陶賊掐準了劉備害怕呂布反復無常的心思,派假冒的呂布使者到小沛城下,假稱呂布與劉備斷交,讓劉備認為自己已經是孤立無援,為了不被陶賊困死在小沛城中,就中了陶賊奸計棄城而走。”
“不對。”曹老大搖頭,說道:“還缺了一個關鍵細節,陶賊除了派假使者外,還用了什么騙過劉備?使得劉備徹底對呂布絕望?”
“麥面做的假人頭!”郭嘉答道:“陶賊探知劉備使者乃是孫乾后,便用麥面捏了孫乾的假人頭,讓假使者帶到小沛城下當眾出示,徹底騙過了奸詐不在陶應之下的大耳賊劉備。”
曹老大緩緩點頭,忽然一拍面前案幾,大聲說道:“吾意已決,先破袁紹,再破陶賊!各個擊破,保我兗州疆土!”
“先破袁紹?后破陶賊?”眾謀士都是大吃一驚,一起說道:“袁紹死守營寨不出,我軍如何破之?”
“當然是退兵誘敵。”曹老大獰笑答道:“我軍先撤退到黃河岸邊,背水立營,然后也不用什么反其道而行,直接就效仿孫臏的增兵減灶誘敵之計,最后嘛……。”
聽曹老大說完自己琢磨出來的缺德詭計,郭嘉和荀攸等人都已是面露狂喜,趕緊一起向曹老大拱手致敬,一起連聲阿諛道:“丞相妙計,鬼神莫測,今番袁紹必為我軍所敗,陶應奸賊也必然不足以慮矣。”
“別夸我,要夸就夸陶賊。”曹老大倒也謙虛,一揮手說道:“若非陶賊的拋磚在前,我也想不出這樣的敗中求勝計策!”
謙虛完了,曹老大又飛快命令道:“事不宜遲,我軍必須立即分頭行事,第一,立即封鎖與南面道路關卡,絕不能給陶賊細作偷遞消息的機會!第二,傳令全軍,做好撥營起兵的準備,明日天色一明,立即拔營撤往倉亭渡口,背水下寨!第三,立即到軍中尋找與陶應奸賊容貌相似的士卒,然后全部帶來見我,由我親自挑選!”
眾謀士一起唱諾答應,各自下去安排,是夜,二十余名與陶副主任容貌相似的曹軍士兵便被引到了曹老大面前,曹老大仔細辨認挑選后留下其中一人,然后重賞其他士兵,命令他們對此事守口如瓶放回。最后在那名與陶副主任相貌最為相似的自家士兵面前,曹老大也終于說出了自己流傳千古的另一句名言,“吾欲借汝首級一用,汝可放心而去,汝妻子吾自養之。”
說完了這句話,不等那倒霉蛋開口求饒,典韋早已沖了一上來,只一刀就砍下了那倒霉蛋的首級,再將砍下的人頭仔細化裝后,迅速裝入盛有生石灰的木盒之中,以紅色錦鍛包好備用,倒霉單的無頭尸體則被曹老大的心腹衛士裝入麻袋,抬到無人處深埋。
做好了這些安排,第二天清晨,曹軍主力立即拔營起寨,大搖大擺的撤往南面二十里外的黃河渡口,曹老大親自率領精銳隊伍殿后,謹防大袁三公出兵追擊。而監視曹軍大營動靜的袁紹軍斥候也不敢怠慢,立即飛馬趕回袁紹軍大營,向頭發都快等白了的大袁三公報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