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非常之功于是乎著。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戶侯,賞錢五千萬。部曲偏裨將校諸吏降者,勿有所問。廣宜恩信,班揚符賞,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迫之難。如律令!”
“哇,曹賊的腦袋這么值錢啊?文和先生,仲康,看來咱們是兩次錯過發財機會了!早知道岳丈大人的賞金這么高,咱們在譙縣和小沛就已經干掉曹賊的,把他的腦袋留到現在,一轉手就可以賣五千萬錢啊!”
好不容易讀完被世人譽為文詞華美在自己眼中又臭又長的討曹檄文,陶副主任馬上就裝模作樣的大呼小叫起來,專門坑騙老婆老丈人的俊秀面孔還盡是難以掩飾的笑容——陶副主任的演技再好這次也掩飾不住了,陳琳這篇名垂千古的討曹檄文終于問世,曹操袁紹兩大釘子戶徹底撕破臉皮,被兩大釘子戶堵在徐州境內一年多開不出推土機,拆遷辦的陶副主任就是想不笑也不行了。
“主公不必遺憾,那時候砍下來也沒用,那時候砍了,現在曹操的首級就沒這么值錢了。倒不如把曹操的首級在他脖子上多留一段時間,說不定還有漲價的機會。”
一向嚴肅的賈老毒物也難得開了一個玩笑,逗得在場的陶副主任走狗都是哈哈大笑,個個喜形于色,都為北方兩大強鄰即將互掐而歡欣鼓舞和幸災樂禍。好不容易等到笑聲平息,陶副主任放下細作提前送來的檄文,向劉曄問道:“子揚先生,岳丈大人的使者陳震到那里了?”
“半個時辰前收到飛鴿傳書,陳震昨天正午到的郯城,速度快的話。兩天內就能抵達彭城,但他的來意呂由將軍還沒有摸清楚。”負責細作探馬事務的劉曄答道。
“不用摸,用衣帶詔和義狀來命令我出兵攻打曹賊的。”陶副主任輕蔑的說道:“我那位岳丈大人準備打曹賊了,怎么可能好心到讓我這個女婿躲在一旁看熱鬧?”
“曄也是這么認為。”劉曄點頭,又問道:“那么請問主公,如何應對?”
“答應他。”陶副主任連眼皮都不眨的回答,又微笑說道:“岳丈大人奉天子血詔起兵討逆,我這個做女婿,豈有不舉兵相助之理?”
“答應他?”劉曄一楞。擔心的提醒道:“主公,這事可不能隨便開玩笑啊,答應了出兵助戰,出兵是與曹操互相削弱,白白便宜袁紹。答應了又不出兵。或者只出動少許兵馬敷衍,那說不定瑯琊之事就要重演了啊?”
“不,這次不敷衍。”陶副主任搖頭,繼續微笑著說道:“這一次,我要親自率領五萬大軍北上,去攻打兗州南線重鎮昌邑城。”
喜歡說笑的下場就是給人不嚴肅的感覺,見陶副主任笑得開心。決定出兵又說得如此輕松,所以不要說劉曄了,就是陳登都有點懷疑陶副主任還是在開玩笑,提醒道:“主公。請慎重行事,出動五萬大軍絕非說笑,即便從彭城到昌邑道路不遠,又有水路可通。糧草轉運相對容易,但出動五萬大軍北上昌邑。至少也需要動用上萬民夫和無數車船,才能確保大軍在昌邑城下糧草不缺,花費的代價十分巨大。”
“欲有所得,必然就得先有所失。”陶副主任收起嬉皮笑臉,鄭重其事的說道:“就這么定了,立即著手準備北征事宜,那曹賊的兒子曹昂也請回家里看守起來,但不得傷害恐嚇他。子揚先生,這事由你親自負責,對曹昂解釋清楚,就說我是奉了血詔無可奈何,只要曹賊把我的兄長送回徐州,我就馬上把他也送回許昌。”
劉曄和陳登等人面面相覷,賈老毒物則不動聲色的說道:“主公,是否密派一使,去與曹操聯系?”
“使者當然要派。”陶副主任慢條斯理的說道:“但不必秘密派遣,讓陳長文光明正大的去一趟許昌,要求曹賊與我軍交換人質就行了,剩下的什么都不必說——以曹賊的奸詐,自然會明白。”
見陶副主任確實不象是在說笑,立即著手備戰這條命令也立即得到了執行,首先就是劉曄和曹宏帶著內衛趕到彭城郡衙,把曹昂請回他在彭城家中的居住,并專門安排了三百士兵看守,而曹昂也十分給曹老大爭氣,在被拘押軟禁時,還把手里的郡相工作仔細交割給了徐州本地官員,然后才隨著劉曄和曹宏返回家中接受軟禁,鎮定自若的神態讓徐州官兵都暗暗欽佩。
與此同時,閑了一年多時間的徐州軍隊也終于動了起來,士兵得以放假回家過了一夜與家人告別,第二天早上便開始了集結侯命,準備出征事宜;都快把倉庫擠爆的糧草軍械也被搬上了碼頭裝船,糧草先行送往小沛備用;再有就是征集民夫,征調民船車輛,關閉小沛邊市,邊境全面戒嚴,張貼告示告喻百姓出征原因與出兵目的,各種各樣的準備工作千頭萬緒,折騰得許多徐州文武官員幾個晚上都沒有睡覺,一邊工作一邊打盹。
如此一來,三天后,當大袁三公的使者南陽陳震抵達彭城時,徐州大將高順都已經率領著一萬大軍開始出發,趕往小沛開辟到去了。而陶副主任也親率文武眾官出城十里迎接陳震,剛一碰面就開門見山的告訴陳震,“孝起先生的來意,應已知曉,岳丈大人的討曹檄文,探馬也已抄謄送到徐州,請先生稟奏岳丈大人,應盼今日久矣,徐州先鋒業已出發,不日應便親率五萬大軍北上,攻打曹賊南線,接應岳丈大人渡河,與岳丈會師于官渡,共破曹賊!”
聽到陶副主任這番冠冕堂皇的漂亮話,看到官道上源源不絕向北開拔的徐州軍隊,泗水河上滿載糧草軍械的無數船只逆流而上,陳震當然是大喜過望。趕緊連連向陶副主任拱手道謝。然而陶副主任卻又說道:“還有一件小事,兗州地勢開闊,騎兵數量十分重要,近聞曹賊任命的長安太守鐘繇從羌人手中為曹賊弄到了大批戰馬,而我徐州戰馬數量稀少,在兗州作戰十分吃虧,還請孝起先生速速稟奏岳丈大人,看看岳丈大人能不能為應解決一下這個難題?”
反正只是寫封信,成與不成是大袁三公做主。與自己沒有半點關系,所以陳震自然是一口答應,當天就提筆揮毫,把陶副主任的小小要求寫成書信,派快馬送回鄴城交給大袁三公。請示大袁三公態度——也順便在信中稟報徐州軍隊已經先行出兵的好消息。
除了陶副主任索要戰馬這件事外,徐州軍隊向北出兵的消息陳震其實完全用不著稟報了,這么大的動作,那怕是瞎子的眼睛都瞞不過去。而當聽到這個消息后,徐州拆遷隊南面的釘子戶都是大大松了口氣,大袁三公卻是欣喜若狂,久違了狠狠夸獎了幾句。惟有曹老大這邊是一片風聲鶴唳,官道上驛馬來往不絕,一日數驚,兗州各郡各城更是全面戒嚴。緊張得連一個好年都沒有得過。
最為震驚的當然是曹老大本人,說什么都沒有想到自己剛把泰山郡借給了徐州軍隊剿匪沒有多久,陶副主任就馬上翻臉不認帳向自己開戰,不過再聽到徐州治中陳群正在趕赴許昌途中。還挑明來意是要求交換人質方便開戰的時候,曹老大卻又馬上笑了。大笑道:“好你個陶應小賊,虛張聲勢竟然搞得轟轟烈烈,差點連吾都被你給騙了。”
“虛張聲勢?”左右驚訝問道:“陶賊如此大張旗鼓的北上,丞相為何認定他只是虛張聲勢?”
“當然是從交換人質這點看出來的。”曹老大笑道:“曹昂是吾長子,陶商是陶賊長兄,都是親得不能再親的骨肉手足,無論陶賊還是吾,不到最后關頭都絕不會傷害人質激怒對方,坑害自己的骨肉至親。”
“可是現在,陶賊一邊毫無征兆的突然出兵,看似要殺吾一個措手不及,一邊又遣使聯絡,要求先行交換人質再行開戰——故意如此自相矛盾,等于就是變著法子告訴吾,他無論多大的動作都只是虛張聲勢,敷衍袁紹匹夫!”
“丞相能肯定否?”荀彧表情嚴肅的問道:“倘若丞相所料有差,或者陶賊突然變虛為實,我軍危矣!”
“別人有可能會這么做,但陶賊決計不會!”曹老大斬釘截鐵的說道:“陶賊太奸詐了,在戰略上更是從不犯錯,我軍現在倒下,對他毫無好處,陶賊現在的軍力連我軍都不如,單獨對抗袁紹匹夫他毫無勝算,所以他絕不會干出自毀屏障的蠢事!吾敢斷定,陶賊如此大張旗鼓,定是因為袁紹匹夫逼迫,他不得不對袁紹匹夫有一個…,啊!陶賊——你這個奸賊————!”
斬釘截鐵的說到這,曹老大突然的醒悟了過來,也頓時破口大罵了起來,“陶應小賊!吾是刨了你家祖墳還是搶了你的老婆?竟然如此坑害于吾?!”
“丞相,陶賊如何坑害我軍了?”左右又驚訝問道。
“這個奸賊大張旗鼓的虛張聲勢,除了敷衍袁紹匹夫外,也是在引誘袁紹匹夫立即出兵攻吾!”曹老大怒吼道:“袁紹匹夫多謀無斷,遲疑善變,眼下冀州軍只是偏師屯于黎陽,是否渡河攻吾還在遲疑之中,半途而廢也是兩說!可陶應這個小奸賊這么大張旗鼓的一鬧,袁紹匹夫很可能就馬上出兵了!這個無恥奸賊,簡直就是奸詐到了極點!”
聽曹老大這么一分析,曹老大麾下智力幾乎都在九十以上的謀士頓時都醒悟了過來,開始跟著曹老大破口大罵陶副主任的奸詐狠毒,惟有游戲中智力八十幾的毛玠一時沒有醒悟過來,還疑惑道:“丞相,那陶賊就不怕袁紹始終不肯出兵,坐山觀虎斗坐看我軍與他死戰對耗?”
“陶賊奸猾,絕不會真與我軍死戰。”荀彧、郭嘉和荀彧等人都開口替曹老大解釋道:“倘若袁紹匹夫遲遲不肯出兵,或者袁紹打消出兵意圖,再或者我軍主力南下與之形成決戰態勢,陶賊必然立即退回徐州,絕不可能真的替袁紹賣命。”
“既然如此,主公何不先率主力東進南下,迎戰陶應奸賊?”毛玠又建議道:“適才主公說過,袁紹匹夫多謀無斷,遲疑善變,未必就能立即下定決心出兵。既如此,主公何不搶在袁紹尚未出兵之前率軍南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破陶賊,然后再回頭迎戰袁紹,豈不是再無后顧之憂?”
曹老大有些動心,順便介紹一下,歷史上官渡之戰前,曹老大就是這么對付干掉車胄割據徐州反叛的劉皇叔,不過嘛,是用這個手段干掉拉著曹老大兵馬反叛并且立足未穩的劉皇叔,所以……
“不能弄險。”思慮再三后,曹老大還是搖了搖頭,頗為無奈的說道:“陶應奸賊非尋常人,徐州軍隊近年又大有成長,難以迅速攻破,且陶賊父子在徐州經營多年,深得人心,陶賊一旦退回徐州再想將他立即攻破,那更是癡人說夢。如此弄險,稍有不慎,那便是兩面受敵,滅亡有日。”
眾人默然無語,許久后,荀彧才拱手說道:“丞相,陶賊出兵之事,彧有三條應對之策,丞相不妨并用之。”
“文若先生試言之。”曹老大答道。
荀彧答道:“一,請天子頒詔宣稱袁紹手中密詔乃是偽造,以此為借口與陶賊使者陳震虛與委蛇,堅決不答應交換人質,配合陶賊敷衍袁紹,留下回旋余地。”
“二,丞相可密派使者直接聯絡陶賊,探問陶賊底細,摸清楚陶賊與我軍聯手共破袁紹的底價,然后見機行事。”
“三,丞相不妨派遣幾員副將,虛打丞相旗號率一軍前去昌邑助戰,再命副將不可輕進輕戰,只許恐嚇,若能嚇退陶賊,則袁紹必恨陶賊敷衍,使袁陶二賊生出矛盾,為我軍創造離間良機。”
曹老大盤算再三,很快就點頭說道:“就依文若先生三策應對,派劉岱虛打吾的旗號,至定陶駐扎屯兵,恐嚇陶賊隊伍。至于與陶賊秘密聯絡的密使…,孝先去走上一趟如何?”
“毛玠愿往。”
被曹老大點名的毛玠拱手答應,曹老大點點頭,忽然又提高了聲音吼道:“養虎遺患!養虎遺患!當初吾在徐州城下,到底是吃錯了什么藥?怎么會放走了陶應這個奸賊?!若當時一刀把這個奸賊砍了,區區袁紹,吾有何可懼?有何可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