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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暴菊

  其實君子軍最能坑蒙拐騙迷惑敵人的一點,不是看似簡陋粗糙的武器裝備,也不是酸腐可笑的詩文口號,更不是連三歲小孩都騙不了的‘仁義禮智信’和‘溫良恭儉讓’口是心非旗號,而是君子軍通常所選擇的戰場,都是在缺少密集樹林、大型河流和崇山峻嶺的開闊地帶,這才是君子軍坑蒙拐騙屢屢得手的關鍵原因。

  當然了,君子軍喜歡在這樣的戰場上作戰也是被迫無奈,因為君子軍本來就是靠機動速度放風箏吃飯,在到處都是密集樹林、遄急河流和崇山峻嶺的戰場上作戰那是找死,所以每一次出手都只能選擇在地勢平坦的開闊地帶。

  不過這么一來,卻又讓敵人產生了一種松懈心理,認定附近沒有埋伏所以敢放心追殺,再加上君子軍從沒超過一千五百兵力的悲劇數量,為追求速度和減輕戰馬負擔,輕便簡陋得令人發指的輕騎兵裝備,甚至就連敵人輕騎兵都趕不上的重騎兵裝備,這一切又讓敵人產生了這么一個錯覺,“只要追上前面那幫偽君子近戰,我就贏定了!”如此一來,自然也就有一個接一個的敵人悲劇在看上去似乎十分悲劇的君子軍面前了。

  對袁譚公子來說很不幸,今天算是輪到他在君子軍面前悲劇了,當他率領著七千冀州鐵騎放心大膽的追著君子軍狂飆出了七十多里后,始終跑得比兔子還快的陶副主任突然一聲令下,一千五百君子軍將士操起閑置了很久的騎射圓弓,抽出一支支饑渴難耐的鋒利羽箭,千年之后成吉思汗老流氓縱橫歐亞無敵手的曼古歹卑鄙戰術,也終于第一次呈現在了這個時代的冀州鐵騎隊伍面前。

  腳踩木質馬鐙,腰依高橋馬鞍,扭轉上半身回頭拉弓,令人頭皮發麻的弓弦接連振動聲中,一支接一支的羽箭應聲飛出,在天空中劃出一道道美妙的弧線,呼嘯著,旋轉著,鋪天蓋地的落到了拼命拍馬追趕的冀州鐵騎隊伍頭上,做夢也沒想高速沖鋒中會有這么多羽箭突然襲來的冀州鐵騎隊伍措手不及間紛紛中箭,凄厲慘烈的人喊馬嘶聲也在冀州鐵騎隊伍中回蕩起來,數以的百計冀州騎兵戰馬中箭受傷,倒地無數,也絆倒了無數高速沖鋒中的自家同伴,隊伍頓時一片混亂。

  弓弦振動聲還在持續,羽箭也還在一波接一波的襲來,可憐的冀州將士暈頭轉向,接二連三的中箭受傷或者中箭倒地,人仰馬翻慘叫不絕,你碰我撞互相踐踏,死者傷者不計其數,混亂得有如一鍋煮開了的粥。

  袁譚公子也不幸在第三波箭雨上中一箭,雖然箭鏃射到了頭盔上并沒有穿過上好鋼鐵鍛制的堅硬頭盔,卻也把袁譚公子嚇出了一身冷汗,不過袁譚公子這會也顧不得去檢查自己有沒有受傷了,單手捂著插在頭盔上的羽箭只是慘叫,驚慌失措的慘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前面的偽君子,怎么能在沖鋒的時候回頭放箭?公孫瓚老兒的白馬義從,也做不到這么高難度的動作啊?”

  “總算是知道君子軍天下無敵的原因了。”經驗豐富的騎兵大將高覽嘆了口氣,轉向袁譚公子勸道:“公子,別追了,再追下去,吃虧的只是我們。”

  抬頭看看前方戰場,發現數量眾多的自家騎兵雖然還在追趕著卑鄙得天怒人怨的偽君子軍,卻因為載重的原因始終拉不近距離,相反還在君子軍接連不斷的箭雨面前傷亡慘重,人仰馬翻者不計其數,袁譚公子也果斷選擇了放棄,下令鳴金收兵,停止追趕收攏隊伍,搶救中箭倒地未死的士兵和寶貴戰馬。

  接下的情況想必也不用羅嗦了,冀州鐵騎剛停止追趕重新集結,君子軍又象癩皮狗一樣的纏了上來,二話不說就是弓箭招待,始終不給擅長近戰的冀州鐵騎肉搏機會,始終都是用該死的弓箭射擊可憐的冀州鐵騎,還每一次都是一隊輕騎兵放出一波羽箭就走,咬上一口撒腿就跑,冀州鐵騎隊伍集中弓箭反擊時,君子軍卻又流竄到了側翼甚至冀州鐵騎的隊伍后方,繼續用羽箭射殺冀州鐵騎,圍著冀州鐵騎的隊伍奔走不停,逮到機會就用弓箭射擊,逮不到機會就是撒腿逃命。

  別看君子軍的一波羽箭只能讓幾十近百的敵人受傷或者致命,可是次數多了袁譚公子也還是承受不起啊,被迫無奈之下,袁譚公子只能是大吼一聲這仗沒辦法了,然后果斷下令全軍撤退,可是這么一來,那些受傷的冀州騎兵不僅成了君子軍重騎肆意屠殺的對象,冀州鐵騎的大隊也成了君子軍輕騎追趕射殺的獵物了。

  黃沙滾滾的戰場上,賴皮到了極點的君子軍輕騎將士精神抖擻,呈半圓形包圍著冀州鐵騎的隊伍后半部,嘴里念誦著子曰詩云的圣人教誨,手上卻干著殺人越貨的卑鄙勾當,把一支接一支的鋒利羽箭盡情拋射到敵人的頭上,帶走一個接一個敵人的寶貴生命,用弓與箭提前千年奏響了鐵木真騎射曲。

  樂曲奔放中,密如飛蝗的箭雨無時無刻不在落下,不幸成為了君子軍敵人的冀州鐵騎隊伍當然是叫苦不迭,無數的士兵戰馬中箭倒地,帶著鮮血與慘叫摔倒在塵土飛揚的奔馳戰場上,不是絆倒同伴就是被同伴的馬蹄活活踩死,死者傷者數不勝數,七千冀州鐵騎也迅速縮減到了不到五千人,并且傷亡還在不斷的擴大。

  順便介紹一下,當然也有不少冀州鐵騎的將士效仿君子軍輕騎,在高速沖鋒中回頭放箭,試圖壓制君子軍無窮無盡的箭雨,可是在沒有馬鐙解放雙手和沒有高橋馬鞍保持的情況下,這些可憐的冀州將士卻一個接一個的身體失去平衡摔下戰馬,慘叫著成為了箭下鬼或者馬蹄墊。

  也有部分騎術特別高超的冀州鐵騎將士勉強放出了羽箭,但他們放出的羽箭卻不是軟弱無力,就是毫無準頭,對內衣里還襯著防箭紗衣的君子軍將士來說,威脅小到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這些冀州勇士如果還敢壯著膽子,在高速沖鋒中回頭放箭,那么他們身體失去平衡摔落戰馬的幾率自然也就大大增加了,可憐的大袁三公和更加可憐的袁譚公子,也為此犧牲大量寶貴的鐵騎精兵!

  “狗養的偽君子!有種和我近戰!有種和我近戰!有種別跑和我決一死戰!”

  能夠發出如此嚎叫的當然是悲劇的袁譚公子,轉瞬間就從獵殺者變成了被獵殺者,還是在基本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下被敵人獵殺,被數量只有自己四分之一還不到的敵人肆意獵殺,如此巨大的落差,如此劇烈的羞辱,讓可憐的袁譚公子是徹底瘋狂了,可是天殺的偽君子們卻根本沒有半點身為騎士的榮譽觀念,根本就不給袁譚公子絲毫的近戰機會,一個勁的只是放箭!放箭!保持著距離放箭!敵退他們進,敵進他們退,拼著命的只是放箭,就好象他們的箭永遠都用不完一樣。

  “蒼天啊,大地啊,東岳大帝啊,你們降下幾道巨雷,劈死這群不要臉的偽君子吧!”這也是袁譚公子和無數冀州鐵騎將士心中共同的禱告。

  “前方有敵人!前方有敵人!”好象是聽到了袁譚公子的禱告,袁譚公子周圍的騎士忽然又大呼小叫起了新的情況,袁譚公子驚訝抬頭時,卻見自軍的來路之上,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支步兵隊伍,打著徐州軍隊的旗號,列著整齊的方陣,雖然隔得太遠看不清楚數量,但是從方陣的大小來看,這支徐州步兵隊伍的數量絕對不可能超過千人。

  “沖上去,把前面的徐州賊子亂刀分尸,一個不許剩!”

  早就憋滿了一肚子氣的袁譚公子欣喜若狂的大吼了起來,旁邊夾馬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辛毗大驚,正要上前勸阻時,旁邊的高覽卻一把拉住了辛毗,飛快說道:“佐治先生,公子這么做是對的,我們的馬匹都已經快沒力氣了,再逃下去只會被君子軍射死更多,只有沖上去和徐州賊軍的步兵攪在一起,讓偽君子軍不敢放箭覆蓋,這樣才能給戰馬休息的機會,也可以給我們的后續軍隊爭取時間。”

  辛毗恍然大悟,放棄勸阻時又在心里禱告了一句,“公則先生,淳于瓊將軍,你們的援軍,一定要盡快趕來增援啊。”

  “殺!殺!殺!殺————!”

  帶著對偽君子軍的無盡痛恨,也帶著始終挨打還不了手的怨氣,更帶著縱橫大漠幽燕無敵手的傲氣與信心,殘余的四千多冀州鐵騎一起吶喊了起來,不顧君子軍的羽箭威脅,在沖鋒中迅速排成密集的沖擊陣型,平端著鋼鐵長槍,高舉著雪亮馬刀,紅著眼睛嚎叫著,奔騰著,潮水一般的涌向了遠處列陣的徐州步兵隊伍,發誓要用一個沖鋒就沖散這隊徐州步兵,把這隊徐州士兵踏成肉醬!砍成碎片!

  可憐的袁譚公子終于開始了轉運,當沖到了近處時,袁譚公子忽然發現,自己前方這隊徐州步兵竟然菜鳥得十分可以,并沒有在陣前列起可以抵擋戰馬沖擊的拒馬長槍,更沒有抓緊寶貴時間修建什么鹿角工事,全都是傻乎乎的持刀呆立,槍矛對空,就好象根本就不知道冀州鐵騎集體沖鋒的威力有多么恐怖一般。看到這樣的情景,憋屈了許久袁譚公子終于是心花怒放的高叫了起來,“沖!沖!殺!殺!殺光徐州這群賊子!”

  發瘋一樣的嚎叫著,袁譚公子還沖到了隊伍的前列,并入到了騎兵橫隊的第二隊中,準備著利用第一隊的沖鋒勢頭撞開徐州步兵的方陣,然后方便自己親手砍死幾個敵人,用徐州將士的鮮血,洗刷自己今天蒙受的恥辱!高覽則寸步不離的跟到了袁譚公子的身邊,默不作聲的時刻準備著保護尊敬的袁譚公子!

  “殺————!”

  聲嘶力竭的吼叫聲中,冀州鐵騎轉眼就沖到了那隊徐州步兵前方的四百步處,那一隊菜鳥得讓袁譚公子竊笑的徐州步兵卻還是紋絲不動,就象木偶草人的站在原地等死,興高采烈的袁譚公子也忍不住再一次狂吼了起來,“陶賊!你們的死期到…!”

  “啊————!啊——————!啊————————!”

  袁譚公子歇斯底里的嚎叫再一次被自家士兵的慘叫打斷,同時讓袁譚公子目瞪口呆的是,沖在自己前方的第一隊冀州鐵騎就好象中了妖術一樣,戰馬不是人立而起,就是猛的向前雙腿跪倒,第一隊的冀州騎兵也象斷線的風箏一樣,被慣性帶著飛離戰馬,不是飛到前方就是摔下戰馬,繼而被收勢不及的自家同伴戰馬活生生踩死踩傷——袁譚公子胯下的大宛良馬,也把一個摔下戰馬的冀州士兵肚皮踏破,飛濺鮮血還灑了不少在袁譚公子上好牛皮制成的軍鞋上。

  “啊!”始終默不作聲的高覽也突然驚叫了起來——因為他的戰馬無緣無故的慘嘶著人立而起。

  “啊————————!”叫得最絕望的還是可憐的袁譚公子,因為他胯下戰馬的左前蹄先是踏穿了人的頭皮,接著右前蹄也好象踏中了什么東西,失蹄跪倒,驚愕中的袁譚公子被巨大的慣性帶動,連人帶韁的一個前空翻摔了出去。

  屁股著地時,可憐的袁譚公子又突然發現,好幾個尖銳的物體忽然鉆進了他的身體,其中一個尖銳的物體還要死不死的插進了袁譚公子嬌嫩的菊花,并且插得極深,頓時給袁譚公子帶去了菊花被暴的刺激觸感,也帶去了讓袁譚公子魂飛魄散的yu仙yu死的無上快感。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袁譚公子的一只小手忽然抓到了一個什么東西,拿起仔細一看時,袁譚公子頓時明白自己的戰馬和自軍隊伍的戰馬為什么集體失蹄摔倒了!原來被袁譚公子抓起的,竟然是一個有著四根鋒利尖角的細小鐵球,無論如何滾動放置,三個尖角都支撐著一個尖角面向天空,戰馬的馬蹄只要踏中尖銳鐵角,也就想不失蹄也不行了——而在袁譚公子前方的百步之內,密密麻麻全都撒滿了這樣的古怪暗器!看到這點,袁譚公子也忍不住再一次的絕望嘶罵起來,“陶賊!你母親的十八代祖宗!”

  ——不過當袁譚公子有機會在陶副主任面前指責這種對騎兵和戰馬危害巨大的邪惡武器時,陶副主任卻無比委屈的告訴袁譚公子,“不關我事,是黃碩那個丑丫頭琢磨出來的武器,她纏著要嫁給我做妾,所以拿這種她發明的扎馬釘當嫁妝。”這是后話,這里略過不提。

  言歸正傳吧,當專門克制騎兵沖鋒的扎馬釘提前幾十年出現在瑯琊戰場上后,可憐的冀州鐵騎也象歷史上可憐的曹魏騎兵一樣,措手不及的吃了大虧重虧,無數的戰馬因為踩中邪惡的扎馬釘而失蹄摔倒,第一支橫隊全軍覆沒,第二支橫隊也接近全軍覆沒,后面的幾支橫隊則被前兩隊倒下的同伴絆倒無數,即便沒被絆倒也只能是趕緊勒馬,徹底喪失了沖鋒勢頭,人仰馬翻不斷的隊伍也為之徹底大亂。

  再接下來就更簡單了,君子軍的輕騎隊呈半圓形包圍著混亂不已的袁譚隊伍拼命放箭,攔在袁譚公子前方的陷陣營也拿出了弓箭,對著亂成一團的冀州隊伍拼命放箭,可憐的冀州隊伍則四散奔逃,再也無不成隊形,被隨后趕到的君子軍重騎隊象趕鴨子一樣的趕著肆意屠殺,死者降者無數。

  其實袁譚公子是很有機會逃跑的,至少高覽把袁譚公子從扎馬釘中拖出來后,辛毗就把自己的戰馬讓給袁譚公子,讓袁譚公子騎自己的戰馬逃命,可是咱們袁譚公子的菊花上卻偏偏還扎著一根銳利的四角扎馬釘,菊花不斷流著鮮血,別說是騎馬了,就是象步行都難了,最后高覽也沒了辦法,只能是把袁譚公子面朝下橫放到了戰馬上,率軍掩護袁譚公子撤退。可是當高覽將軍好不容易組織起一支隊伍時,對面的陷陣營已經繞過了自軍鋪設的扎馬釘大陣,迂回殺到了袁譚隊伍的側翼。

  “活捉袁譚!活捉袁譚!”

  新的口號聲在徐州軍隊伍中響起,看看在外圍不斷放箭射殺崩潰逃兵的君子軍,再看看已經殺到了亂軍之中混戰的陷陣營,最后再看看前方密密麻麻的扎馬釘大陣,可憐的袁譚公子也徹底的絕望了,為了留下寶貴小命東山再起,袁譚公子也總算是無比英明的當機立斷了一把,“打白旗!我們投降!”

  “公子!”高覽大吼道:“末將誓死護你突圍!”

  “閉嘴!”袁譚公子哭喪著臉大吼說道:“你要突圍你走,我要投降!我谷道受傷騎不了馬,反正跑不掉,不如早點投降,還可以早點醫治!不然的話,我這一輩子可能就完了!”

  最后這句話嘶喊的力氣大了些,扯動了嬌嫩菊花的傷口,疼得袁譚公子忍不住又大聲呻吟了起來,辛毗則拉著高覽的袖子勸說道:“高將軍,聽公子的命令打白旗吧,陶應奸賊顧忌主公的兵威,不會害我們,我們還有回冀州的希望。”

  “唉————!”高覽閉上眼睛,仰天長嘆了一聲,然后又大吼道:“打白旗!投降!狗日的,打一輩子仗了,還真是第一次打得這么窩囊!!”

  “投降!投降!我們投降!徐州的兄弟們,別打了!別放箭了!我們投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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