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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五章:安撫

  “娘娘,如今撥開云霧見晴天,可憐彬州的老秦家卻是家破人亡了,娘娘,這一次秦家應當能平反昭雪了吧”沁娘蹲下來,將炭火撥得旺了一些,看著秦柔娘道.

  搓了搓雙手,秦柔娘緩緩地坐了下來,沉吟半晌,搖了搖頭,”不妥當啊,當初滅門秦家是蘇燦做的,現在我們還需要蘇燦坐鎮南方,消滅樸德猛,如果這個時候大張旗鼓地給老秦家平反昭雪,蘇燦會怎么想,這不是當眾打他臉嗎”

  “可是即便不公開平反昭雪,大家不一樣心知肚明嗎”沁娘不解地道.

  “這不一樣.”秦柔娘道:”現在,這事只能做,不能說,只能私下里做,不能公開做.”

  “娘娘,這豈不是太委屈老秦家了”沁娘有些憤憤不平.

  “人都死了,委不委屈他們又怎么知道活著的人總比死了的人重要.沁娘,你給秦馳秦騁傳信,不要搗亂,老老實實的聽紫燕的,你告訴他們,為了他們的外甥能平平安安地上位,能將這江山坐得穩穩的,這口氣現在就得給我咽下去,特別是秦馳,在江南,見到了蘇燦也得給我擺出一張笑臉來.只要我與昊兒在,有他們兩兄弟,秦家再一次興旺發達指日可待,要是他們心胸狹隘誤了大事,我饒不了他們.”秦柔娘板著臉道.

  “是!”沁娘低頭道.

  “其實南方的那些地方官也不是不時識務,紫燕告訴我,他們已經在清理秦家莊,便將秦家那些死掉的人一一下葬了,蘇燦不是也將大伯以及秦家那些叔伯子侄們的尸體還了回去了嗎該妥協的時候,只能妥協.小不忍則亂大謀!”秦柔娘擺擺手,道.

  “娘娘,那當初因為秦老莊主被殺而被蘇燦解除武裝的那數千秦家子弟呢他們可都被蘇燦拘役著做苦力呢我聽說他們都戴著腳鐐給虎衛當牛做馬呢!”

  “聽秦騁說的”

  沁娘低下了頭,”是,四少爺昨天不是想進宮了么他在娘娘面前不敢提這個話,私下里跟我說了一下.”

  秦柔娘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你從小就是在秦家長大的,對秦家有感情,但是你不要忘了,我還是秦家的女兒呢!有些事情,不是不做,但絕對不是現在做.將來有的是機會,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住昊兒的江山社稷.為了這個目標,我可以不惜一切,沁娘,你明白嗎”

  “沁娘明白,著眼長遠.”

  “嗯,你明白就好!”秦柔娘站了起來,”走吧!”邁步走向大殿外.

  “娘娘要回景仁宮么”

  “不,我們去福寧宮.”

  “娘娘要去見謝韻秋剛剛兩位大人不是說暫時不能處理謝韻秋么”沁娘驚道.

  “不是處理她,而是去撫慰她!”秦柔娘沒好氣地道:”這個謝韻秋就是一個草包,膽子小,光有千金大小姐的脾氣,卻沒有上位者的擔代,真不知謝家是如何養出這樣的女兒的我擔心她知道了謝家的舉動之后,害怕我會找她的麻煩,要是來一個自尋短見,我反倒是說不清了.總得讓她安安生生地呆在宮里.”

  “娘娘真是大度!”

  “不是我大度,謝韻秋那里值得我去對付她,當初殺了她的侍女,是叫景屏還是什么呀我就把她看清了,從那時候起,我就沒理會她了,倒是閔憐兒,生生地讓我看走了眼,倒是應了我們老家那句俗話,會咬人的狗不叫啊!”秦柔娘感慨地道.

  走出大殿,外面天色卻是早已黑了下來,燈光映照之下,片片白雪飛舞,站在院子里警戒的侍衛身上已是落了厚厚的一層白雪,但卻仍是肅然挺立,不敢稍動.

  看著這些侍衛,秦柔娘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腳步,”你所說的秦家那數千被俘的士兵,我已經讓紫燕派人去辦這件事了,他們將被重武裝起來,開往通州,加入到雄闊海的軍隊之中.南方是不能讓他們呆了.”

  “多謝娘娘!”

  “謝什么,我也是秦家人!”秦柔娘笑了笑,伸手招來門口的侍衛:”這么大的雪,院子里的侍衛都撤了,這么冷的天,怎么受得了”

  “保護娘娘與小皇子,是卑職等的職責,不敢言冷!”侍衛躬身道.

  “叫你撤了就撤了,現在上京之中,還會有誰想要我的命么”秦柔娘微笑著道:”吩咐廚房,給剛剛在雪中值勤的侍衛們熬一碗姜湯,再每人賞一壺酒!”

  “多謝娘娘恩賞!”侍衛顯得很激動,單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目送著秦柔娘消失在視野之中.

  謝韻秋的確是被嚇壞了.

  當年進宮時那個耀武揚威,自認為自己比起其它妃子要高貴許多的她,在貼身丫頭被聲息地殺死在自己的寢宮外,竟然連皇帝也法追究此事之后,便徹底被秦柔娘嚇著了,從那時起,她多的是窩在自己的福寧宮,盡量減少與秦柔娘相見的機會,哪怕是秦柔娘倒霉的那段日子,她也沒有去落井下石,當年在風中搖曳的丫環的尸體給了她太過于濃重的yin影.

  秦柔娘咸魚大翻身,躲在福寧宮中的謝韻秋一邊慶幸自己沒有去招惹這個大煞星慶幸的同時,又擔心的日夜難眠,誰知道那個惡女人還記不記得當年的事情呢閔憐兒死了,是被兩個侍衛用白綾生生勒斃的,聽宮里的小太監說,死得很慘.謝韻秋是戰戰兢兢,多次在夢中驚醒,在夢里,兩個侍衛總是拿著長長的白綾在獰笑著逼近自己,而遠處,那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好像便是秦柔娘.

  謝韻秋日漸憔悴,二十余歲風華正茂的年齡,擔驚受怕之下,又不思打扮,乍一瞧起來,倒像是三十好幾的人.

  自從秦柔娘重得勢,謝韻秋的日子便愈發得難過起來,不用秦柔娘說什么,宮里那些勢利的太監宮女們倒是先瞧著謝韻秋不順眼起來,似乎這位皇貴妃已經命不久矣,有了這個想法,謝韻秋那里還有好日子過,先是飯食愈來愈差,順不順口味先不說,有時候送過來之時,都已經變成冷的了,像這幾日,大冬天的,竟然連取暖用的木炭也是一日少似一日,弄得偌大的宮殿之中,有如冰窖一般.

  謝韻秋不敢有絲毫的抱怨,宮門口的衛兵早就換了人,她怕自己的抱怨被那些勢利的太監宮女傳到秦柔娘的耳中,那自己絕對討不了好去,只會被以一句心有怨仄而加以處罰,只怕在秦柔娘的心中,自己的性命還不如一只狗了.

  景屏死了,現在身邊貼身的只有一個從蜀州跟過來的老嬤嬤,兩個人在福寧宮中相依為命,膽戰心驚度日如年.

  今日天上雪一直下個不停,福寧宮的紙破了,也沒有人來重糊上,冷風從外往里灌個不停,謝韻秋裹著棉絮偎在床上,仍然凍得有些發抖,老嬤嬤想去院子中尋些能燒的柴禾,雖有煙霧,但好歹也有個火星,看著也暖和一些.

  看著老嬤嬤抱著一小捆木柴推開殿門走了進來,將木柴放在火盆之中,扒開了火灰,趴在那里使勁地吹著那殘余的火星,謝韻秋不禁流下了淚來,自己居然落到了這種地步.

  門外突然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福寧宮中那個可惡的太監總管急步闖了進來,”,賢妃娘娘過來了,貴妃娘娘,還不點起來迎接要是讓賢妃娘娘不高興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聽到秦柔娘突然憊夜駕臨,謝韻秋身子臉色大變,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大晚上的,秦柔娘過來干什么是自己大限將至了么  “嬤嬤!”她顫聲大叫起來,想要爬起來,但身體抖得厲害,怎么也下不了床.

  老嬤嬤趕緊奔了過去,扶著謝韻秋,想將她攙下床下,那太監總管聽著外面腳步聲越來越近,不由大急,急步跑過去,幫著老嬤嬤將謝韻秋從床上扶了下來.

  殿門口處,人影閃動,沁娘先一步跨了進來,掃了一眼屋內,側轉身子,秦柔娘出現在了謝韻秋的眼簾之中,謝韻秋雙腿又是一軟,要不是老嬤嬤用力架著她,只怕已是出溜到了地上.

  踏進福寧宮的秦柔娘眉頭一皺,從寒風簌簌的外面進到殿內,理應有一股熱氣撲面而來,但進來的自己,卻感覺與外面一二至,這種感覺太熟悉了,前一段時間,自己就是這樣熬過來的,想不到現在竟然輪到了謝韻秋身上.

  “見…見過賢…妃娘…..娘.”謝韻秋牙齒打戰,半是凍得,半是嚇得,其實她是皇貴妃,而秦柔娘在宮的位份并沒有她高,但時勢之下,她卻不得不向秦柔娘屈膝,過去如此,現在不用說了.

  “妹妹不用多禮了!”秦柔娘今日卻是一反常態,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走了過去,眼睛卻看著謝韻秋身邊的那個太監,”你是福寧宮的太監總管”

  “是,是,娘娘!”

  秦柔娘看著他冷冷一笑,”你很好啊,將貴妃娘娘照顧得很好嘛!”

  太監總管一楞,實在聽不出秦柔娘這句話是夸他呢還是有著什么別的意思,還沒有等他回過神來,秦柔娘已是厲聲喝道:”來人,將這個膽大欺主的東西拖出去,亂棍打死.”

  門外的侍衛立時便沖了進來,一把按住癱倒在地上的太監,拎起來便提了出去.

  “沁娘!”秦柔娘沖著沁娘示意了一下,沁娘會意地點點頭,走出了大殿.

  “妹妹坐吧!”秦柔娘坐了下來,沖著謝韻秋指了指身邊的錦凳,”這段日子著實太心了,沒有時間不看妹妹,卻不想妹妹這里竟然過得如此窘困,這些奴才實在太過大膽了.”

  “不,不敢!”謝韻秋仍是嚇得哆哆嗦嗦.低著頭不敢看秦柔娘.

  此時沁娘已是重走回了殿中,在她的身后,跟著一溜的太監宮女,有人捧著火盆,有人拿著紙,一進門便忙活起來,片刻之間,放了好幾個熊熊燃燒的火盆便驅散了宮里的涼意.

  “妹妹不必害怕,正所謂日久見人心,本宮前些日子落難,滿宮的人都上趕著去欺負本宮,倒是妹妹,以前與本宮不對付,但當真本宮落難了,卻沒有上趕著去落井下石,倒是讓本宮刮目相看.”秦柔娘笑著牽起了謝韻秋的手,輕輕地拍了拍.

  謝韻秋如同被蜂子蜇了一口,閃電般地抽回自己的手,低著頭不敢說話.

  “妹妹怎么這么怕我我又不會吃人”秦柔娘不由笑了起來.”妹妹這段時間獨居宮中,可能不知道謝士林將軍和謝昭將軍的消息吧”

  謝韻秋抬起了頭,看著秦柔娘,搖著頭,她與宮外的消息已經斷絕很久了,”他們,他們還好嗎前些日子,我聽說他們與征北軍打仗,打辦理了,死了很多人我父親與哥哥沒事吧”

  “他們沒事!”秦柔娘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不過他們居然與征北軍達成了協議,放棄了荊州,退往了豫州,使得我們在通州的防線側翼大開,兩面受敵了!”

謝韻秋張大了嘴巴,看著秦柔娘,人卻順著錦凳一下子滑了下去,”娘娘,這不關我事,不關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謝韻秋失聲痛哭起來,這一下自己算是死定了,她不由得痛恨起父親和哥哥來,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樣一來,自己這個女兒就沒有活路了么  秦柔娘皺著眉頭,彎腰扶起了謝韻秋,”妹妹這是怎么啦,起來,坐好!”最后四個字,已是帶著怒意了.

  “娘娘,不要殺我!”謝韻秋大哭起來.

  “我殺你做什么”秦柔娘搖頭道.

  “我父親與哥哥都跑了,不管我了.”

  “妹妹不要害怕,我如果要殺你,一個命令,一丈白綾,一杯毒酒就夠了,還用得著我親自過來么”秦柔娘笑著拍拍謝韻秋的肩膀,”放心吧,雖然你父親與你哥哥不顧朝廷安危,但沖著你這次沒有落井下石,我也不會為難你.這一次來,我就是讓你將一顆心放在肚子里,該吃吃,該喝喝,該打扮的還得打扮,瞧你現在這個樣子,那里像堂堂的皇貴妃呀你不要臉面,我還要呢,過了年,昊兒登基之后,你便會受封皇太貴妃了.”

  謝韻秋呆呆地看著秦柔娘,眨巴著眼睛,一時之間,竟然不知如何作答了.

  “那個慢待你的太監,這會兒子已經去見閻王了,你放心吧,我會再派一個人來照顧你的,一定不會讓你再受這樣的苦.”秦柔娘站了起來,道:”妹妹今日先休息吧,過兩日我再來看你.”

  “不不不!”謝韻秋總算是反應了過來,”過兩日我來拜見賢妃娘娘!”

  “就不用娘娘的叫了,我長你幾歲,你便叫我姐姐就好了.”秦柔娘笑著轉身向殿外走去.

  看著秦柔娘的背影,謝韻秋突然之間心里一動,大叫道:”姐姐,我今兒晚上就給爹爹和哥哥寫信,讓他們一定不要辜負了朝廷的信任,辜負了姐姐的期望,他們一定會從豫州發起反擊的,替姐姐分憂的.”

  秦柔娘轉過頭來,笑得很是燦爛,”那敢情好,便勞煩妹妹了!”

  福寧宮的大門緩緩關上,謝韻秋仍是半晌沒有回過神來,猶如身在夢中,”嬤嬤,我不是在做夢吧”

  “不是,娘娘.”老嬤嬤也是臉有喜色.”賢妃不會加害娘娘了.”

  “你說得對,嬤嬤,趕緊給我磨墨,我得給爹爹寫信,我明白了,只要爹爹不投降,還能與征北軍對陣,賢妃就不會對付我,我就能活得好好的,嬤嬤,一點!”秦柔娘走了,謝韻秋的腦子也總算是清醒,想明白了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從良自南方回到了上京,而在南部三州,與樸德猛集團激戰過后尚剩余的三萬余驍衛也暫時劃歸給了蘇燦指揮,與全益鳳第五營在陜州的萬千溝壑一戰,鹽池一戰,雖然都以從良獲勝而告終,全益鳳蒙受了巨大損失,但是驍衛也不輕松,兩萬五千余人的第五營尚余下的五千余人退到了貴州城外圍,但驍衛出擊貴州的五萬余人亦死了兩萬多人,可謂是兩敗俱傷,從良取得的唯一戰果就是以血的代價成功地將整個樸德猛集團壓縮到了貴州城周邊,而全益鳳也用第五營士兵的性命換取了寶貴的時間,等到了時局的重大變化,使得從良再也法向貴州城發起最后的攻擊.

  說起來雙主的參戰人數都差不多,參戰士兵的質量,樸德猛集團整體比起從良蘇燦權昌斌等部略有不如,但因為有著第五營這樣的百戰之兵,倒也并不遜色太多,征北軍的被動在于從從良開始進攻之日起,征北軍就處于被動地位,多達二十萬大軍被從良蘇燦差不多的部隊壓縮在貴州內部,缺少戰略騰挪的空間,這一仗從開始之日,征北軍就處于被動挨打的地步,而征北軍各部之間戰術能力與作戰能力的差距亦使得樸德猛能夠施展的空間被大幅度壓縮,最終能獲得這樣一個結局,樸德猛已是非常滿意了.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穩守貴州,做好征北軍扎在貴州的一顆牢不可破的釘子,等著征北軍中路突破之時,再做打算.

  樸德猛是這樣打算的,而此時,在陜州,從贛州撤退下來的孫傳亮部已經進入了陜州,而在他們的后面,蘇定方率領的征北軍第一營正在追擊,孫傳亮不知道的是,在他前進的路上,有一條兇狠的惡狼正一直悄悄地窺伺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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