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七章:彬州秦家 秦家沒來,其它的大大小小的二三流門閥還沒有放在柔娘眼中,三下五除二,讓這些人除了戰戰兢兢,汗流浹背,俯首稱臣之外,竟是沒有一句多余的話敢說,但這些人的雌伏顯然是達不到柔娘的目標的,所以,她決定親自去秦府,秦家家主不是病了么?好,我堂堂皇子側妃親來府上探望,當是給足了面子了吧?
萬長風則是一張臉皮成了苦瓜,他雖是彬州知州,但在彬州,凡事都要看看秦家家主臉色的,秦家的霸道他是一清二楚,但現在,明顯來了一個更霸道的娘娘,他這夾板氣是受定了,當真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如果秦柔娘收拾不了秦家,轉頭肯定要找自己的誨氣,而秦家如果在娘娘面前吃了癟,娘娘滿意地拍拍屁股走了,自己還得在彬州當這個官,秦家不找自己的麻煩才怪?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秦柔娘看著萬長風:“萬大人,你記住了,你的主子只有一個,那就是四爺,不是什么秦家,只要你死守這一點,再大的浪頭本宮也能給你擋下來。”
“多謝娘娘,下官一定謹記娘娘教誨!”萬長風終于下定了決心,是啊,四爺馬上就是要登基的人,眼前這位娘娘位高權重,將來一個皇貴妃是跑不了的,再加上又為四爺生下了長子,說不定將來還能更進一步,巴結好眼前這一位,萬家幾世富貴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自己瞻前顧后的拿不定注意。這是上位之人最為忌諱的事情,別到頭來兩邊都成空。放著秦柔娘這條粗壯的大腿不抱,難道去抱秦家那條比較孱細的腿么?
“娘娘,其實這一次的糧食危機,是曹首輔的主意,他聯絡了江南豪門大家以及其它地方有影響的大閥,目的是讓四爺明白,離開了他們的支持,四爺是成不了事的。”既然已經決定賣身投靠了。萬長風便干脆將自己洗得干干凈凈。
秦柔娘眉頭微微一皺,“曹首輔的影響有這么大,能夠影響全天下的世家?”
“當然不能,但娘娘應當明白,世家之間雖然也有矛盾,有些世家甚至是死敵,但是他們有一個目標是共同的。那就是占據大越最高的那一片地方,這便是曹首輔能說動他們的地方。”
“曹儀為什么要這么做,大越世家已經到了人世間權力財富的頂端了,難不成他們也想造反不成?”
“娘娘說笑了,造反這些世家是萬萬不肯干的,只是曹首輔說。四爺已經流露出了要整頓吏治,清算田畝,改革稅制等一系列的施政方略,而這些,無一不是觸及到這些大閥們的切身利益。他們當然要奮起反擊。”
秦柔娘搖搖頭,嘆息道:“曹儀英明一世。卻是糊涂一時,他身為大越首輔,不會不知道大越的弊端,如此下去,整個大越終是要分崩離析,但他為了世家利益,竟然視此如若不見,終不是我大越良輔。”
“娘娘英明!”
思忖片刻,秦柔娘突然問道:“萬大人,曹儀以及你們這些世閥對北地云昭云都督怎么看的?”
萬長風道:“娘娘,私下了,江南世家也曾討論過云都督,說實話,現在云都督兵多將廣,勢頭正盛,而且云都督明顯有不臣之心,當年大越不少頂級世家亦曾討論過支持云昭的可能性,但隨時時局的發展,以及云昭在北地的施政方略,他們不得不放棄,而且將云都督列為必須消滅的對象。”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
萬長風苦笑道:“云都督大軍所過之處,豪門世家灰飛煙滅,頂級世家消失,大量小地主,小貴族興起,在北地,曾有一句流傳甚廣的話,叫打土豪,分田地,那些世家所擁有的土地現在已經成了北地那些泥腿子,大頭兵的財產,您說說,大越世家們焉能不為之痛惜,警惕?假如云昭大軍到了中原,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所以,中原世家們對擊敗云昭是眾志成城,這也是四爺當初能說動程群北渡的理由啊,程群大軍,高級將領之中大都出身豪門世家,如果沒有這些世家的推波助瀾,四爺焉能輕易說動程群?”
“原來如此!”秦柔娘點點頭。
“娘娘,所以眼下,對世家是只能拉,不能推,他們能興國,亦能亡國啊!”
秦柔娘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我明白了,眼下只能保守治療,不能激進,更不能想一步根除大越毒瘤,只能慢慢來了,也許需要一兩代人才能再中興大越,四爺的確是走得太快了,走吧,我們去看看那位病重的秦家家主秦鵬程。”
秦氏,彬州第一大家,他們的家主并沒有住在彬州城,而是在距彬州城外五十余里的水田壩。大隊人馬出了彬州城,沿著三合土壘成的大道一路行向水田壩秦家莊子,正值春播時節,田地里大量的百姓正在耕作,男人扶梨,吆喝著老牛將田地翻松,江南基本都是水田,田坎之上,女人正在細細地分著一堆一堆的秧苗。
“這些土地都是秦家的,這些人也都是秦家的佃戶。”騎馬伴在馬車之旁,萬長風小聲地對著秦柔娘道。
“不只這些吧?”秦柔娘道。
“是,其實彬州近三分之一的良田都掌握在秦氏嫡系以及他們的旁支手中,剩下的才是其它人分潤,娘娘,如果秦家作梗,下臣想要籌集足夠的糧食,的確困難重重。”
“你不用叫苦,我知道!”秦柔娘放下了窗簾子,“我要小睡一會兒,到了地頭,你再叫我!”
微閉上眼,秦柔娘卻哪里睡得著,萬長風的一席話仍然在耳邊回響,此前,她從來沒有想過云昭有一天會造反,會想著打過江來,是因為不忿自己成了四爺的側妃,是因為惱火自己親筆寫下和離書拋棄了他么?秦柔娘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是喜,是愁,是悲,還是苦?只是覺得心中如同壓了一塊大石,沉甸甸的讓人難以喘過氣來。
“云大哥,不要過江來,你會在中原這張大網之中被纏得寸步難行,直到精疲力竭的!”這些年,秦柔娘已經見識到了世家的力量,特別是當世家們眾志一心,想要滅掉某一樣物事的時候,他們從來都是無往而不利。
中原不同北地,你在那里能做到的,在中原肯定行不通!在心中默默地道,如果云昭當真踏過了大江,想要攻略天下,等待他的只怕便是身死敗亡的下場。連大越的幾任皇帝都不得不在這些世家的力量面前低頭,何論于你啊?
也許自己該想法子與云大哥好好地溝通一翻,事已至此,不管怎么樣,自己終究是要面對云大哥,是要給他一個交待的。
馬車微微一震,將秦柔娘從沉思之中驚醒過來,“娘娘,到了!”萬長風在車窗外低聲道。
掀開車簾,柔娘從馬車里站出來,站在車轅之上,看著近處巍峨壯觀的秦家莊,不由驚嘆不已,這那里是什么莊子,這完全就是一座設施完備的城池,城中,竟然還包含著一坐數百米的高山,郁郁蔥蔥,林間隱約可見房屋輪廓。
城門處,秦家擠擠攘攘約有百十來人,葡伏在地,恭迎著秦柔娘的到來。
眼光掃過跪在面前的秦家眾人,沒有看到秦鵬程,秦柔娘的臉色便冷了下來。
“恭迎娘娘!”一年約四十的長須中年人大聲道:“秦縱率秦府上下恭迎娘娘駕臨秦家莊!”
秦縱,秦鵬程長子,縱橫馳騁,秦家四虎。
“秦世兄,秦老莊主為何沒來?”萬長風走上前去,大聲問道。
“回大人,家父病重,纏綿病榻,實在是難以前來親迎,還請娘娘恕罪!”秦縱道。
“罷了,既然秦老莊主病重,那就不用苛求了,秦縱,你便帶我去看看秦老莊主吧!”秦柔娘柔聲道。
秦縱面露難色,“娘娘萬金之軀,家父現在這個樣子,實在不堪娘娘一見,秦縱忝為秦府長子,替家父致謝了。”
秦柔娘哼了一聲,“秦老莊主為朝廷盡心竭力,以至累倒,我今既來,怎么不親臨病榻,以示慰問?帶路!”說完這句話,轉身便進了馬車,再也不理會秦縱了。
“秦世兄,不要多說了,娘娘的脾性向來是說一不二的!”萬長風走到秦縱面前,低聲道。
秦縱無奈,爬了起來,“是,草民給娘娘帶路!”嘴角撇了撇,早有一人如飛一般地向著莊里里奔去,旋即內里響起了馬蹄之聲。
從城門處到秦鵬程所居之所,可不是三兩里路,還遠著哪!
馬蹄聲聲,終于車外響起了秦縱的聲音,秦柔娘約摸估計了一下,從進城門開始,到這里,只怕足足有十幾里道,好一個秦家,當真是富可敵國,便連京城的紫禁城,也就這規模吧!
下得馬車,看著眼前的幾幢房子,秦柔娘眼前不由一亮,相比于豪奢的秦家莊,這幾間房子掩映在密密的樹林之中,倒真有些返樸歸真的意思,紅磚碧瓦,草木成趣,這秦家家主倒也是個雅致之人。
“家父病重,這里安靜,適宜家父休養,所以便搬來了這里,簡慢了娘娘,還請娘娘恕罪!”秦縱躬身道。
“帶路吧!”秦柔娘不置可否,揮了揮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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