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向東挨個打電話感謝曾為副鎮長他們拿大獎出過力的人。他打電話給籌委會的負責人,打電話給綺紅,也打電話給小郝記者。小郝記者說,區區小事算不了什么。說以后,只要李書記出到聲要她幫忙,她一定還會像以前那樣盡自己一份力。
李向東說:“老實說,在年青人中,我最信得過你和文仔。這次你們聯手,就干得很漂亮。”
小郝記者說:“承蒙你的厚愛是我的榮幸。”
李向東正在興頭上,哪聽得出她那話里的冰冷,笑著說:“我對你算不上厚愛,只能說利用的成分更多一些。需要你的時候,才想到你,不需要,就把你忘到一邊去了,所以,我心里總是感到很內疚。你看是不是爭取早點調到我們東江市來?”
小郝記者說:“我還是更喜歡在青山市。”
李向東笑著說:“你是不想給我回報你的機會了。”
小郝記者說:“我從沒想過這些。”
李向東說:“知道,我當然知道。換了別人,早向我提出這樣那樣的要求了。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兩地分居可不是什么好事。你不會跟文仔結了婚,還一個在東江市,一個在青山市吧?”
小郝記者說:“以后的事,再說吧!”
李向東心跳了一下,問:“熱情似乎不高嘛!”
小郝記者說:“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忙工作了。手頭上還有幾篇稿子要趕呢!”
李向東說:“你比我還忙了。”
小郝記者笑了笑,說:“怎么可能呢?你一大書記,比我要忙得多得多。”
李向東說:“我聽出來了,和文仔鬧矛盾了。”
小郝記者說:“沒有。”
李向東說:“我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但這個事,我可要說你幾句,你小郝記者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倔,太獨來獨往,誰受得了你這種性格?文仔也是有性格的人,如果,他一點性格也沒有,沒有自己的主張見,我也不會讓他當我的秘書,所以,有時候,你應該遷就他,多一點女性的溫柔。”
小郝記者說:“是的,是的。”
李向東又說:“文仔那邊,我也會批評他,怎么就不能容忍一下呢?女孩子耍耍小脾氣也是天經地義的嘛!”
小郝記者說:“你就別說他了,主要還是我的問題。”
李向東“哈哈”笑了起來,說:“你們兩人都有問題,鬧矛盾不可能僅僅是一個人的事。周末到東江市來,看看我怎么收拾那家伙。”
小郝記者說:“我恐怕去不了。”
李向東說:“可以,可以。你忙吧!我叫文仔回青山市,要他向你認錯。他要敢不聽我的,我馬上把他退回青山市。”
他哪里知道問題的嚴重,只以為,他們鬧小矛盾耍耍花腔而已。小郝記者說,我不希望這樣。好像我求你,要你強迫他。李向東說,這你就不要管了。這是我的事了。放下電話,他就把文仔叫進來,板著臉對文仔說,你和小郝記者到底怎么回事?
文仔一聽這話,臉色卻變了,小心翼翼地問:“她跟你說什么了?”
李向東說:“什么都說了。”
文仔忙解釋,說:“你別聽她亂說,那都是她想當然想出來的。”
開始,李向東還有點裝模作樣,見文仔緊張成這樣,意識到事情似乎要復雜得多,以前,遇到他們鬧矛盾的時候,李向東插手,他總是“嘿嘿”一副傻笑。于是,他認真了,說:“我看不是她想當然呢?”
文仔說:“其實,根本沒有的事,她想多了,硬說有第三者。我有什么第三者?我只是覺得,我們性格確實合不來,總這么別別扭扭的,三幾天就鬧矛盾,搞得心情不好,也影響工作,還不如趁早分手,趁早解脫。所以,就胡亂說在東江市有女朋友了。那都是騙她的,根本沒有的事。”
李向東問:“分手了?你跟她提分手了?”
文仔說:“是她先提的。”
李向東說:“你都說有女朋友了,小郝記者還死皮賴臉纏著你?”
他說,有什么性格不合的?我覺得你們性格就很合!有時候,小郝記者是會耍點大小姐脾氣,這個我清楚,也領教過,但這有什么呢?就不能容忍嗎?我都能容忍,你就不能容忍了?
他說,我看是你思想有問題,到了東江市,身份不一樣了,接觸的人多了,眼睛就花了,想法也多起來了。
文仔沒有爭辯。他很清楚,這個事別想能得到李向東的認同,只能蒙混過關。他低著頭說:“這事我能處理好。”
李向東說:“我看你就處理得很糟糕。”
他說,你老實說,把事情說清楚,是性格不合,還是你又看上那個女孩子了?
文仔說:“主要是性格不合。”
李向東說:“這是借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東江市又喜歡哪個女孩子了,所以,就用性格不合這個借口向小郝記者提出分手。”
文仔說:“我知道,我怎么說,你都不會相信。”
李向東說:“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你不值得我相信!知道嗎?是你不值得我相信。”
說著,他就揚手叫文仔出去。這可是很嚇人的言行。一個市委書記說你不值得他相信會是什么結果?再傻的人都知道,下一步他會怎么做!
文仔不敢出去,這一出去,可能就沒機會向他解釋了。
李向東問:“還站在這干什么?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文仔說:“你可以聽我的解釋嗎?”
李向東說:“不聽。只要你跟小郝記者分手,我就不聽任何理由!”
文仔說:“那我只有唯一的選擇,一定要跟自己合不來的女孩子在一起?”
李向東說:“我看不出你們有什么不合!”
他坐回大班椅,不再理文仔。文仔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里,好久好久,終于還是沒說什么就出去了。這讓李向東感到非常意外,想你文仔竟不聽我的話?想你文仔知道不聽我的話將會是什么樣的后果,還是不聽我的話,固執地要跟小郝記者分手?
于是,他想,到底是自己不對,還是文仔有問題?一個人連自己的政治前途都可以放棄,你還能說他什么呢?他想,那好,你文仔不在乎自己的政治前途,我就讓你從我身邊離開,給我滾得遠遠的!
其實,文仔并沒放棄,他從開始的膽怯漸漸冷靜下來,知道在那個時候,說什么都沒用。他打電話給強哥,說他遇到麻煩了,因為跟小郝記者分手,被李向東訓了一頓。強哥說,李書記也太霸道了,怎么可以管你的私生活?誰對你更合適,只有你自己才清楚。他說,其實,這也可以看出他是關心你的,如果,他不關心你,也不會管你這些事。過一陣再說吧!現在,風頭火勢的,你和他鬧矛盾只能對自己不利。他說,我想,李書記不會那么快趕你走吧?
強哥當然不希望文仔與李向東鬧僵,如果鬧僵了,文仔不在李向東身邊,他文仔還有什么利用價值?他籠絡的不是文仔,是李向東身邊的人。
隔了一會,他說:“你能不能讓楊書記幫幫你?”
文仔說:“我也是這么想的。”
他說:“那你還不快點行動?”
楊曉麗接到文仔的電話時,進駐隊的幾個領導正在研究現場會的文字材料,因此,她只是問,沒什么急事吧?文仔說,一點小事。楊曉麗就說,開完會我再回你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