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零七章　保護費

　　那電話是枝子廣告公司值班門衛打來的，跟她說話的卻是一個陌生人。那人似乎沒想到這公司的老板是個女的，不相信地問，你是老板？枝子反問他，你是誰？那人說，我是誰你不用管。我們找你好幾回了，沒過年一直找到現在。枝子說，過年放假了，有什么事嗎？那人說，也沒什么大事。他說，老板的廣告公司生意很不錯嘛，到處都可以看到你做的大廣告牌，一定賺了不少錢了。他說，我們幾個兄弟這陣手頭比較緊，大過年的，想向老板借點錢。這跑了好幾回都撲空了，今天無論如何得有個交代。枝子心里跳了一下，有這么跟人借錢的嗎？

　　她說：“你打錯電話了。”

　　那人“嘿嘿”笑，說：“你不知道這個電話號碼嗎？我們就是怕你說我們找錯人，才用這個電話給打你手機的。”

　　她說：“我們不認識吧？”

　　那人“嘿嘿”笑，說：“見了面，大家不就認識了？”

　　枝子說：“我要是不借呢？”

　　那人說：“你還是想清楚再說這句話。”

　　他說，過年前，你也應該聽說了，就在你們這附近，有一家公司門面被人砸了，滿地都是玻璃碎，重新裝修要化好幾十萬呢！你知道什么原因嗎？就是太小氣了，不肯借點錢給兄弟們化化。

　　他說，“化錢檔災”的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化一點點小錢，化解大災大禍是值的！賺來的錢，不能只留給自己化，也要想到我們這些窮兄弟。沒我們罩著，也不知你的公司會生什么事？我想，你也不想生類似門面被砸的意外吧？特別是大過年的，生這類不愉快的事情，誰心里都不爽！

　　枝子問：“你們是什么人？”

　　那人說：“我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沒我們罩著，你的公司會很麻煩！”

　　知道自己遇到什么人了，這些人說是向她借，其實是在向她收繳保護費。春節前，公司那幾個職員曾經說有人找她，說那些人欺欺霸霸的，不像是什么好人。當時枝子也沒在意，想什么人欺欺霸霸也不會欺霸到我枝子頭上吧？或許，春節前，這些人上門來沒找到枝子，忙著收繳其他人的保護費，這會兒，便上門了。

　　她說：“我的公司還沒上班呢？上了班再談好不好？”

　　這大過年的，各部門單位都放假了，你找誰處理這事？只有往后拖一拖，拖到春節長假過了，大家上班了再說。那邊卻不上當，說我們已經把話說清楚了，你看著辦吧？是現在趕回來見個面，把這事結了，還是等放假再回來？就由你了。說完，也不等枝子回復，就掛了電話。

　　枝子能不趕回去嗎？這些人，什么事干不出來？

那時候，枝子以為只是幾個小混混，化個三兩千就可能打了，那想到，他們卻獅子大開口，要借一萬塊。枝子咬著嘴唇不說話，心里很不滿意那個值班門衛，想　　你一看門的，看好門就是了，那么多事干什么？人家要你找老板，你就不能機靈點？就不能找各種借口推辭？說你不知道老板的手機號碼不行嗎？說老板回省城過年不行嗎？如果，不是看到那值班門衛嚇得縮成一團，呆在角落里直哆嗦，枝子還真懷疑他和這幾個人是同伙。

　　三個向枝子借錢的人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打扮得很另類，或者說，很新潮，短頭的家伙大概三十歲左右，擺出一副江湖大佬的樣子，頭出奇地短，卻又在后腦勺梳一條細辮子。他坐在沙上，抖著二郎腿，甚少說話，那雙眼卻很肆地盯著枝子，一會兒停在她臉上，一會兒停在她挺拔的上，一會兒又在她兩腿間掃來掃去，好幾次，還側著腦袋，繞過去看枝子的臀。枝子有一種被他的眼睛的惡心，真后悔這天穿得太緊繃了，就雙手抱著坐下來。哪想，這雙手一抱，反而把那托得更挺拔，隱約可見那山尖尖兒。短頭雙眼瞪得更大，嘴角便流出一串口水，忙擦了，“嘿嘿”地沖枝子笑。

跟枝子通電話的顯然是站在短頭旁邊那家伙。他染了一縷紅頭，左邊耳墜懸著一個大耳環，薄薄的嘴唇一　　張一合說話時，那耳環便不停地晃。

　　另一個家伙卻在公司卷閘的門邊走來走去，像是把風的。

　　大耳環笑了笑，說：“看來，你還懂規舉，沒打11o。”

　　枝子說：“有事好商量，我是很有誠意想化解這事的，希望你們也拿出點誠意！”

　　大耳環說：“你覺得我們沒有誠意嗎？沒有誠意我們會三番五次登你這門嗎？”

　　他說，你問問你的值班門衛，我們是第幾次來了？來一次，他說老板不在，來一次說老板出去了。這不是在玩我們兄弟幾個嗎？

　　他說，過年前，我們兄弟幾個忙，要跑的公司多，也顧不上你這里，現在我們不忙了，很有耐心，當然，也是很有誠意的。

他說，本來嘛！我們也沒想要那么多，但來來去去走了這么多回，總得計報酬吧　　？這個年，我們兄弟幾個手氣也不好，打牌賭球都輸錢，所以，也希望你出手大方一點！

　　枝子說：“少一點行不行？兩千怎么樣？”

　　大耳環說：“你以為我們是要飯的？給幾個小錢就能把我們打了？”

　　枝子說：“我來得急，身上沒帶那么多錢。”

　　大耳環說：“你一個大老板，什么金卡銀卡的，一大把，還用帶現金嗎？對門不遠就有家銀行，過去刷一刷，三五萬也不成問題。”

　　枝子說：“我不是不想給，確是出門急，卡也沒帶。”

　　大耳環臉一沉，說：“這就是你的事了，你口口聲聲要我們拿出點誠意，你自己卻一點誠意也沒有。”

　　短頭開腔了，說：“不給錢也可以，陪我們兄弟幾個玩一玩，我們可以一分錢也不要你的！”

　　枝子在心里罵，想你媽的美事！賴蛤蟆想吃天鵝肉，想壞你的肺！

　　她卻淡淡一笑，說：“你們也知道，我的公司在市縣生意做得還可以，城區很多大廣告牌都是我做的。”

　　她說，你們應該也知道，我從省城過來，人生地不熟的，能攬下這么多這么大的生意，除了我的公司有那個技術實力外，不可能沒人照應。

　　她說，我坐下來，跟你們談，只是不想大家傷了和氣，但你們也不要太過分，太過分，我不能接受，一拍兩散，大家都不好！

　　大耳環“咯咯”笑了兩聲說：“你有種，我們走了那么多公司，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你這么一說，我好怕怕啊！”

他說，你有人罩著，一點不奇怪，我們也不是不知道，不過，你也要知道，我們敢登你的門，就不怕你有人罩著。老實跟你說吧，我們出來混，沒有后臺，也不敢混這口飯　　他說，就算我們沒有后臺，你也玩不過我們，你在明處，我們在暗處，我叫人從外面扔石頭過來，把你這公司砸得稀八爛，你能把我怎么樣？罩你的人能二十四小時都守著？

　　他說，廢話我們就不說了，你給還是不給吧？

　　他看了短頭一眼，每次話說到這份上，短頭總會站起來，總會說，我們走！這時候，對方就會害怕，就會擔心他們會在暗處采用各種骯臟手段，就會服輸地陪著笑臉，要他們留步，于是，他們就會得到他們想要得到的東西。然而，這次短頭卻一點沒呈現出那么一種豪氣，仍然一動不動，口水欲滴地看著枝子。

　　大耳環想，大佬已經不把錢放在眼里了，更想要的是這女人！

　　（鮮花鮮花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