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時間一晃便過去了。
小碧和三狗子的親事兒男方家很是重視。一則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想過三狗子還能娶上一門美嬌娘,二則也是因為這門親是李欣做的媒,要是辦得寒磣自然是打李欣的臉,也由不得他們敷衍了事。
李欣給了十兩銀子給小碧添妝壓箱底,又送了一副樣式簡單的頭面給小碧。
“那些個首飾你也不一定能用得上,這副頭面是給你鎮場面的。”李欣說道:“以后要是需要用錢,又拿不出錢來,頭面拿去當掉,也是一筆銀子了。”
小碧哽咽地點點頭。
村里已經有了些閑言閑語,關全和胡月英和離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錢大娘跟杏兒說,有人在閑聊的時候提到小碧丫頭如何如何的。但因為這段時間二狗子家在忙活著和小碧結親的事兒,傳閑話的也都在觀望著。
但不管如何,蜚語流言已經起了。以后小碧命運怎樣,也端看她自己如何經營。
送了小碧上花轎,花婆婆抹了一把眼淚,跟李欣略說了兩句話便離開了。
嫁閨女,總是有兩分傷感。
可是日子還是要過,尤其是關文,瞅準的機會他不會讓它從自己手里白白溜走。
他先是看準了隔碼頭不遠的一處比較大的空屋,將其賃了下來。與此同時村里收糧的事情也緊鑼密鼓地開始籌備著,石頭地那高度又高,半徑又長的糧倉正式派上了用場。
關文動靜頗大,引得村里人盡皆側目。
銀環很八卦地湊到了關家來,拉著李欣和杏兒問他們最近是在搞什么動作。
李欣只笑,關文在荷花村收糧倒是沒收多少,倒是在下河村和李家村收得比較多。還有臨近幾個縣鎮,卻也是這邊收一點兒,那邊兒收一點兒,收的數量不算多也不算少,夠不上引人注意。
李欣笑道:“爺們兒做事兒自有他們自己的章程,我們只在一邊看著就好,問得多了,他們還嫌懶得跟我們解釋。”
銀環嗤笑一聲:“別人這么跟我說我信,你這么跟我說,我一個字不信。”銀環輕輕推了推李欣:“你家有啥事兒,你當家的不會跟你打招呼的?”
李欣便只笑笑,銀環也不多問,伸手摸了摸李欣的肚子:“這娃兒還有兩三個月就出來了吧?”
李欣點點頭,溫柔地撫了撫肚子:“應該就是入夏的時候,正好,天氣不冷也不熱,暮春初夏,是好時候。”
“還是冬天兒坐月子好。”銀環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冬天坐月子,窩在屋里,一個月不洗澡也不覺得有啥。天氣熱的時候坐月子,聞著都覺得自己個兒臭得很,還怕男人嫌棄。”
杏兒輕點了下銀環的頭:“你這般說,你男人可是冤枉。”
銀環輕哼了聲,對李欣道:“生了可要讓人來通知我一聲,到時候我過來幫你忙。”
李欣感謝地點了頭,說:“有你這么個生了三個娃的在一邊兒幫忙,我心里也是安心。”
銀環很受用,一口應承下來。
關文的新鋪子開了,開在碼頭附近的酒肆生意也極好。只是關文將這當做是個幌子,并沒有真的要做這個酒生意。
聽聞自己大表哥開了酒肆,趙昌生忙去找了關文。
“大表哥…”趙昌生望著裝飾一新的酒肆,眼睛放光:“你開這酒肆,缺人不?要是缺人,我來幫你…”
趙昌生在酒坊做學徒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了,該學的也都已經學會了。本來他學會了這門手藝本就該是為酒坊做事的,但他所在的那個酒坊卻因為經費問題而被主家給放棄了。也是因為酒坊太多,競爭太激烈,所以被擠兌掉了。
趙昌生有這門手藝,自然也有很多的酒坊想聘用他。他如今還在猶豫選哪家定下來,卻聽聞自己大表哥開了家酒肆,專門賣酒。
趙昌生便自告奮勇地來了。
他想得很單純,倒是沒想說要關文給多少優待,只是不管在哪兒都是幫人做事,幫陌生老板做事他總有兩分不自在,他也知道自己有時候腦子一根筋,不會說話,要是得罪了人他都不知道。給自己大表哥做事,大表哥總不會虧待他,有什么他做得不對的,大表哥也會直言告訴他。
跟自己大表哥做事他心里安心。
關文詫異地道:“昌生,你要幫我做事?”
“不成嗎?”趙昌生有些遺憾:“我還說你這邊兒缺人…”
關文忙道:“倒不是這個,只是我這兒是酒肆,不是酒坊,我只買進賣出做酒生意,你有釀酒的手藝,在我這兒怕是耽誤了…”真要是用趙昌生,關文倒是覺得是大材小用。
趙昌生便笑了:“大表哥,你不懂酒,買酒也要看酒的質量啊。釀造的工藝好不好,味道醇不醇,這些都要品才品得出來。我學釀酒,這個我也吃得透透的。我來幫你,酒的質量我可以把關的。”
關文想了想,問:“那你學了釀酒,卻不做釀酒的工作,在我這兒來不覺得白學了那門手藝?”
趙昌生便呵呵地笑說:“那要是大表哥你酒肆生意好,想再深一步做做酒坊,我我也能幫忙的。就算只在酒肆里,我也用得上我學的那些手藝。”
關文仔細想了想,含笑同意了趙昌生的自薦,當即讓他明天就來鋪子里上工。
同時關文受了趙昌生說的那番話的啟發,心里也在盤算著做酒坊的可能性。
他習慣了遇到拿不準的事情,要回家跟李欣商量商量。
“文哥。”門口進來一個面色疲憊的青年男子,關文抬頭一看,忙讓他進來,皺眉道:“你怎么那么一副疲態?”
男子苦笑了一下,喝了。水,吁了口氣道:“沒什么,昨晚上沒睡好罷了。你這酒肆開張,生意還不錯吧?”
關文點了點頭,說:“有人自然就有生意。”
又看向男子道:“你前幾天不是說,你家有喜事兒了嗎?”
“嗯,我三哥回來,要娶妻了。”男子頓了頓,道:“娶的是個異族女子,瞧著跟我們長得不大一樣。家里的人都不怎么喜歡她。”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異族女子要被一個大戶人家接受,自然是不容易。
但人家家里的事情關文也不好說什么,只能道:“再怎么說也是喜事,幫我跟令兄說聲恭喜。”
男子笑了聲,點了點頭。
“我來是跟你說一聲,待會兒晚上去吃頓飯。我三哥約了薛謙,也叫上了我。他們倆是很好的朋友,我一個人去就顯得單調了,所以我說自己再個人一起去搓一頓。文哥,待會兒我來找你我們一起去。”
男子的提議關文不好反駁,只能點了個頭。
男子,也就是沈四爺當即道:“我知道你今兒是要回家去的,待會兒你就找人回去跟嫂夫人說一聲,明兒你再回去。”
晚間吃飯少不得要喝酒的,喝了酒他也不想回去一身酒氣熏著自己媳婦兒。關文便點了點頭,正好伙計有事來問關文要主意,沈四爺便趁機告辭了,說一會兒再來接他。
當晚關文等四人自然是喝得酩酊大醉,一則是沈三爺娶親,氣氛很好,二則是關文和沈四爺都是要當爹的,兩人自然都是大談兒女經。在這方面薛謙必定是最有發言權的,三人就都望著薛謙,讓他給點兒經驗。
薛謙喝得有些醉了,聞言只是扯了個笑,說:“有什么經驗…男孩兒要放養,讓他出去闖;女孩兒要嬌養,要捧在手心里呵護…我要有女兒,我一定把她當眼珠子一般疼…”
沈三爺頓時笑道:“你不是有閨女嗎?”
薛謙卻搖了搖頭:“不是我妻所生,自然不是我閨女…”
比起在場另外三個男人來,關文還算是清醒的,聽到薛謙這話頓時有些不解。他知道薛謙有個妾,妾生了個女兒,性子不大好。但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薛謙怎么就那么不待見呢?
沈四爺使勁兒地拽了關文,讓他埋下頭來,翻著白眼斷斷續續地說:“我跟你說,我跟你說…薛大哥他那妾,是使了計爬上薛大哥的床的…那會兒薛大哥他妻子還尸骨未寒…那妾還是薛大嫂的妹子呢…”
關文眨眼,甩了甩頭:“這話可不能胡說…”
“誰胡說了?我說的那可是真的!”沈四爺瞪了下眼,又迷迷糊糊地說:“薛大哥他那閨女,就是他那妾設計他才懷上的…滿以為是懷個兒子,誰知道是個閨女…以后想再生兒子,那又設計不到薛大哥了…薛大哥連那閨女出生都沒看到,出了這事兒以后就從北邊兒到咱們這兒來了,待了兩三年日子,才被他娘給哄騙了回去,說是身子骨不好了,讓薛大哥回去給她送終…自然是騙他的…”
沈四爺越說便越困,最后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打起了呼嚕。
再看另一邊兒,除了薛謙還醒著外,沈三爺也醉倒了,趴在桌子上打鼾。
關文無奈,叫了人來,要了房間,送了沈家兩兄弟去睡。
薛謙喝了醒酒茶,人清醒了兩分,對關文笑道:“倒是看不出來,關兄弟平時不怎么嗜酒,酒量倒是不差。”
關文笑道:“內子不喜歡我喝酒,說那玩意兒傷身,我平時便也少喝。”
薛謙頓了一下,忽然問道:“好似記得,令夫人有孕了?”
關文便道:“是,再有一兩月就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