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演戲

第一卷第113章演戲　　李來亨領兩百人沿途警戒。

　　正午時分，李自成等人來到羅汝才大營。

　　羅汝才等人出寨迎接，不見張獻忠。

　　劉宗敏怒道：“張獻忠好大架子啊，他竟然不出寨門？”

　　“回總哨劉爺，八大王張獻忠昨晚已經走了。”羅汝才說。

　　“啊？”李自成大驚，痛心疾首，“哎呀，他怎么說走就做了呀？唉，都是我的錯，要知道他執意要走，我昨晚就不應該離開，我還有好多話要和他講呢。唉唉，他硬是要走，跟我說一聲就好了，我至少也要送他幾千騎兵啊。汝才啊，你不對呀，你怎么不攔他一攔？難道我還能害他不成。唉，我應該想到啊，他的顧慮是對的呀，我們曾經有過不愉快的事，可是，此一時彼一時呀，現在，我的力量這么強大了，我害他干嘛？我當然不會害他，打下天下，我至少也應該給他一個親王做做啊。唉！”

　　李自成一口氣把要說的話都說完了。現在輪到羅汝才尷尬了，他紅著臉解釋，他說張獻忠本來也沒準備就走，但考慮到他現在落魄如此，不好意思，又聽說你李哥要隆重地迎接他，更是無地自容，堅持連夜走了。

　　羅汝才不愧外號曹，這段話說得也是滴水不漏，他還坦承地說：“闖王，我知道你的性格，聽張獻忠要走，你肯定要送他人馬，這個嘛，我已經替您送了五千人馬給他，他要我替他感激你，說你的大恩大德，來日必報。”

　　一聽此話，李自成這才真正震驚了。

　　羅汝才不得不承認他給了張獻忠五千人馬，這是瞞不住的事，所以他順水推舟說為李自成做了一件人情。李自成自然知道，羅汝才此招，無非是為了給自己留條后路。

　　誰都知道，留得張獻忠在，就牽制了李自成，他們就是一個三角關系了，這樣，弱勢的一方就有了生存機會。

　　事已至此，李自成一個哈哈，夸張得有些嚇人。

　　李巖嘴上一絲難以覺察的笑容。

　　戲演完了，羅汝才因為知道今天李自成會來，所以，他準備了一臺秦腔，看戲喝酒就成了主題。

　　——假戲演完了，現在開始演真戲。多半是陜西人，所以，不演河南梆子，演秦腔。

　　此時，張獻忠已經過了十八盤鄉。

　　他們估計李來亨的追兵也不可能追上他們了，才打尖休息。張可旺殿后，他一千精兵還是自己的部隊，羅汝才的五千兵馬由張獻忠親自率領，他不習慣沒有經過自己調理的部隊。

　　張文秀只有三百兵，張獻忠此次準備進四川，并且沒有準備近期出川的事。四川，是他轉過幾個來回的地方，其他的人都好說，就一個臭老太婆煩躁，秦良玉。她是四川本土人，打散了，她就回到老家，拉一幫同族人，或附近農民，沒過多久，她又會重新聚攏幾萬人馬，總是和張獻忠做對。這一回，張獻忠囑咐張可旺說，一定要干掉這個臭婆娘。

　　張可旺本以為今天會遇見李來亨，可是，直到晚上也不見李自成的追兵，更沒有見到李來亨。二更時分，張獻忠派人叫他回營地，對他說，李自成狡猾詭計多，不會派人來追殺了。

　　張獻忠也猜到了李自成的計謀，他為了穩定羅汝才，會放他一馬的。在李自成眼中，張獻忠已經不足為患。

　　看了半天的戲，劉宗敏對臺上作女人狀的男人扭扭捏捏煩死了，沒心思再看下去，就側過頭問田見秀，闖王這是演的那出戲？田見秀素來以謀略著稱，但見今天李自成玩的這把戲，讓田見秀自愧不如，他知道，論政治手腕，他與李自成相比相差太遠了。今天，李自成確實沒有殺張獻忠之心，李自成也知道，今天他根本就不可能見到張獻忠，他后腳離開羅汝才的兵營，張獻忠前腳就往南邊逃跑，他不會坐在這里冒險的。但是，他今天這場戲必需演，他是演給羅汝才看。

　　其實，有個明眼人，昨天就已經看透了。李巖。李自成也發現了，李巖早看出了他的這步棋。

　　李自成當然高興，但是，他心里有種怪怪的感覺，被人看穿的滋味不很好受。當然，他也知道李來亨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但不同，李來亨是自己的孫輩，他不嫉妒他，他反而為這樣的俊秀人才高興。可是，李巖不同。

　　李巖比牛金星厲害。將來，讓牛金星任宰相好呢，還是李巖好？

　　李自成還在權衡。

　　戲快看完了，闖王起身，準備上茅廁，對李來亨示意了一下，李來亨跟著出來。

　　“你帶你的人馬去南陽，想辦法混進城內，左良玉有個養女住在向陽胡同黎家院子里。你把人好好接回得勝寨。”李自成吩咐李來亨。

　　李來亨茫然，殺人放火，他哪里也敢去，現在要他去接一位女人，莫名其妙了。李自成見他茫然，笑了笑，說：“左小姐是左良玉的養女，掌上明珠，你把她擄來，就等于擄來了半個左良玉。”

　　左良玉在大明總兵中，是最有能力和實力的總兵之一，李自成內心深處就對左良玉存有三分敬畏，所以，他得知左良玉的養女在南陽時，起了綁架人質的念頭。

　　當然，綁架一個南陽，上次李來亨幫助羅汝才攻陷過，但沒有派兵把手，又被官兵重新占領。這一次，李自成有個想法，一邊，他再攻開封，另一邊，讓羅汝才攻打南陽，在布置整個戰局之前，他先接出左小姐。

　　李自成有令，李來亨當然二話沒說，他等會就帶著人馬朝南陽而去。

　　再次攻開封和南陽的軍事部署是在第三天發布的。

　　李來亨此時已經帶著二十人混進了南陽城。另外的人馬留在城外等候。

　　向陽胡同黎家院子是個古舊的大宅，是萬歷年間禮部尚書黎理的住宅，后來因為張居正死后，朝廷派系斗爭受到牽連，家道中落，把房子典給了別人，后又幾經轉手，加上兵荒馬亂，最近，這個宅院就變成了左家的院子了。左良玉的家在襄樊，南陽的房產只算是他巧取豪奪來的家產，左小姐和她的奶媽等人暫時住在這里，半個月后，就有人會來接她去襄樊。

　　左小姐姓楊，生父是左良玉早期的朋友，左良玉違反軍規本該斬首，左小姐的生父一人把罪名頂了下來，讓左良玉得以逃生，左良玉為了感恩，從小就把這位女孩作為親生女養大。剛好，左良玉又沒有女兒，所以對她更是十分的疼愛。

　　昨天，襄樊來了幾個兵士，說是左大人派來的人。他們告訴做小姐的奶媽，南陽很可能要開戰了，左將軍派他們來接左小姐，要左小姐連夜準備細軟，第二天接她出城。

　　此時，南陽守將已經接到軍報，說是李自成準備派羅汝才三萬大軍來攻打南陽，整個城市戒備森嚴起來。

　　左小姐是左良玉的千金小姐，南陽守軍自然知道，所以就派了兩百兵士在黎家院子附近戒備。

　　第二天，李來亨來接左小姐。沒想到，意外發生了。

　　真正的左營將士也到了，其中，領兵的副頭目左小姐認識，是左良玉的親兵頭目。而這個親兵頭目，在陣上也見過李來亨，只是他們此次見面，沒有及時認出來罷了。

　　兩隊爭執起來。

　　城內負責戒備的兵士一時分不清誰真誰假，他們保持警惕，監視著兩隊人馬，一旦分清敵我，他們就可以立即投入戰斗。

　　兩隊來接左小姐的人都不多，李來亨是二十來個，而左營的人也只有二十六七人，與負責戒備的官兵相比，相差太大了。

　　兩邊都抽出了刀劍，準備兵刃相見。

　　負責戒備的部隊先要穩住，領頭的是一個把總，他喝道：“我不管你們誰真誰假，等我分辨清楚再說。有誰敢妄動一步，別怪我刀劍無情！”

　　他人多勢眾，再加上城內守兵都是他們的人，所以，他說話的口氣很硬。

　　李來亨想，和他們辨真假肯定不理性，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自己是假的自己清楚。但是，現在動武，脫身沒大問題，問題是左小姐接不出去，沒完成任務。特種兵有一股韌性，不達到目的，很難輕易放棄。

　　李來亨快速地設計了幾套方案。

　　特種兵差不多每次任務都是在幾乎不可能的情況下完成。所以，李來亨準備在敵巢里接走左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