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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明思在前,自然不知。她同藍彩并排,藍彩的神情她是看了個清楚的。
明思啞然失笑,搖首一笑,“這有什么好介懷的?正如你會替我不值,他身為秋將軍的副將,有這樣的心思也屬正當。”
藍彩卻掉了一句書袋子,“以貌取人,淺薄之輩。”
明思無奈了。
這個藍彩愛屋及烏的心理太重了些。
四個丫鬟都是貼心的,不過藍星性子急,最易沖動,卻易安撫。
藍彩性格堅韌隱忍,極少發作,可一旦生氣發作,也最固執。
不過也感動。
感動之余,仍好好地開導她,“金無足赤,每個人都有缺點。他雖有些失態,也是人之常情。由此也正說明他是直爽之輩。再則,我承了人家將軍這么大的一個人情,你若對人家的副將失禮,豈不是陷我于不義?”
既然是愛屋及烏而起,也只能從這里來說了。
果然,藍彩一聽也就冷靜下來了。
秋將軍能讓包副將住到他府中里,定是極信任親近的人。
自己對他不滿,若他說給秋將軍聽,那秋將軍說不定會想到小姐頭上。
這樣一想,藍彩心里的不平也就平復下來,“我明白了。會好生照應的。”
我是分割線 兩日后。
今年的冬天來得似乎特別急。
立冬方才半月,早上起身的時候便會戀窩了。
若是往日明思還可多睡片刻,可惜今日卻是不成。
不管有沒有新姑爺,這三朝回門也是要回的。
這么多年。還是頭一回離開四老爺四夫人這么久。
昨日忙了一天,才將禮物準備齊全了。
一大早起來,幾個下人又忙了半晌才將那數十件禮物搬上了馬車,塞得滿滿當當。
在上馬車前,明思心里只喃喃道了一句。計劃生育也不是沒有必要的。
辰時中,在清晨薄薄的霧氣中,兩輛馬車緩緩離開北將軍府。朝納蘭侯府行去。
與此同時的仁和宮中,司馬陵正站在書案前,目光專注地落在案上那雪白的素宣之上。凝神提筆而落。
王栓悄悄地偷覷。
他覺著太子這幾日有些怪異。
每日看完了皇上送來的奏折之后。便是練字。
連這書房也做了些改變。
前日一大早,書案對面墻上原本的前朝字畫便換成了兩幅新的。
其中那副畫大大有名,王栓也是知曉一二的。
圣上還特意下了旨意,要尋這作畫之人。
可旁邊那副字,卻不知又是什么來頭,竟然能替了前朝第一書法名家的墨寶。
既無題跋,也無落款,看不出任何究竟。
王栓有些納悶。
太子這幾日也有些不同。
前幾日都是玉蘭值夜。他不知曉究竟,可這兩日,太子每夜都要練一個多時辰才歇息。
今日更是一大早便起來開練。
這會兒才辰時。可太子已經練了一個時辰有多。
玉蘭這兩日也不知被太子派了什么活計,一直沒見著人影兒。
說人人到。
就在王栓這般想時。熟悉的腳步聲響起了。
王栓知道只有玉蘭才有這個資格不經外面的侍衛通報,便可直入太子的書房和寢殿。
就連如今身為太子近侍的他,也沒有這般的待遇。
來了數月,太子對他總是不冷不淡的。
“你下去。”太子抬首道。
王栓行了個禮,倒退了數步,才轉身離去。
待王栓的腳步聲完全消失,玉蘭開口道,“奴婢查了些。六小姐九年落水后,昏迷了半個月才醒。而后一直不言不語。過了近三個月,才開了口。那日是納蘭府的老太君考較幾位小姐的功課。聽說是老太君賞了七小姐一個赑屃鎮紙,卻不識得那赑屃二字,便去問四夫人。沒想到,六小姐卻開口認出了那兩字。后來,老太君請了王老御醫去替六小姐看診,卻未看出究竟。”
司馬陵仔細地聽著,垂眸頷了頷首,“可還有?”
玉蘭道,“而后便未查到什么,只有一事,奴婢覺著有些奇怪——三月前,納蘭侯府的老太君悄悄遣人去了邊郡。”
司馬陵一怔,“三月前?具體何時?”
玉蘭道,“好像是女兒節的次日。”
司馬陵微微一愣,腦中開始回想當日情形。
片刻后,忽地眸光一閃,想到了那最后一擂的情形。
老太君派人去邊郡定然是同她一家人有關,而女兒節當日,她是為納蘭三小姐執筆的。
一詩一詞。
那首菊詩他并無太多印象,可那闕《臨江仙》卻是極驚艷。
三家評審幾乎是一眼看過后,便定了第一。
而皇祖母在那日后,也曾數次提起,言下極為心喜。
莫非…
老太君想必對幾個重孫女的本事都是熟悉的。
如果那首驚艷之詞乃是她所作,又被老太君看出。
那老太君悄悄遣人去邊郡顯是為了查證某事。
一條條的梳理下去。
緊接著——
十月十八日,宮中下旨冊了納蘭五小姐。
十月二十一日,秋池上門提親。
十一月二十二日,便是婚期。
心房驀地一緊,頓時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
默然半晌。
他輕聲吩咐,“去查清楚。從上月十八到二十一。納蘭侯府有些什么事。誰見了誰,誰出了門,什么時辰,府內有何小道消息——全給我查仔細了。還有想法子找到老太君派去邊郡的人。莫要驚動納蘭府,查清楚老太君遣人去究竟所謂何事。”
玉蘭頷了頷首。面上卻又露出猶豫之色。
司馬陵眸光一掃,“想說什么?”
玉蘭望了他一眼,低聲道。“那日秋將軍是宿在新房的。”
司馬陵身形一顫,盯著玉蘭,眸光倏地寒凝。“你前日不是說我們走后。他便去了書房,第二日一早便走了么?”
玉蘭輕聲,“前日打聽的卻是如此。可后來,將軍府的管家卻呵斥了那些下人。說秋將軍那夜是歇在新房的。”
司馬陵眼中寒氣頓時結冰。
望著太子,玉蘭眸中帶了些猶疑,“殿下,若是——”
“沒有若是!”不待她說完,太子已經冷厲打斷。
玉蘭噤聲。
司馬陵瞥了玉蘭一眼。目光朝對面墻上看去。
定定地看了片刻,眸中漸漸融化。
寒冰化水,卻是溫柔。
“殿下。不如讓桂嬤嬤去看看?”玉蘭忽地輕聲。
是否處子,一看便知。
只見太子微微一怔。垂眸片刻,卻是淡淡搖首,“不必。”
玉蘭不解。
只見太子唇角淡然一笑,“是于不是,已成事實。看與不看,有何兩樣?何必自尋煩惱。”
玉蘭一呆,隨即默然。
只聽太子又道,“這其間蹊蹺甚多,先查清楚再言其他。”
玉蘭微微頷首,又抬首朝太子望去。
只見太子面上神情已經p全然平靜,同她說話間一直望著對面墻上的字畫,眸光柔和之極。
玉蘭心里遂一嘆。
天下為何會有那樣的女子?
這樣的女子于太子而言,究竟會是緣,還是劫?
她心中絲毫無底。
沉默片刻,她斗膽低聲,“殿下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太子唇角含笑,“自然是好好待她。”
好好待她?
這話也太寬泛了些吧。
玉蘭心中憂慮重重。
將目光從墻上收回,司馬陵走了兩步,“今日可是她回府的日子?”
玉蘭點了點頭。
暗忖片刻,司馬陵抬首道,“你先去把事情辦了吧。打聽下她何時回將軍府。”
玉蘭應了一聲,領命出去。
司馬陵原地站了片刻,才回到桌案前坐下,“王栓進來。”
遂取過一張朱批過的奏折看了起來。
明思拜見過老太君,又去了老侯爺處請安。
各房的下人都帶了幾分好奇的目光看著這個新婚次日,新郎便獨自離開的六小姐,心里充滿了各種猜測。
可是卻見六小姐神情平靜從容,無分毫異樣。
心中不免詫異——雖還是那副容貌,可這六小姐好似有什么地方不同了些。
老太君處并未費多大力氣。老太君顯是極了解秋池其人,只是同明思說秋將軍以家國為重本是好事,又重提了下那日之一字記之曰。
明思乖聲應下,淺淺而笑。
最后老太君望了一下明思的發髻,“六丫頭,你這頭發倒是烏了些。”
明思頷首,“藍彩也說這幾日好似黑了些。”
一旁墨媽媽笑道,“這女兒家嫁了人自然要不同些,興許那藥性也有了變化也未定。”
明思隨即面紅垂首,嬌羞一笑。
老太君同墨媽媽一見,皆呵呵笑起。
老侯爺處便更是簡單,只應答了幾句,老侯爺便讓明思回房陪父母去了。
老夫人坐在一旁,這次倒未有什么難看的臉色,問了一句明思可知秋池何時回來。
明思道蒼郡事務甚多,約莫要數月方還。
老夫人便道了句,其他的莫管,要早日懷上子嗣才是正理。
這樣帶有關懷意味的話竟然從老夫人口中道出,明思微感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