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雅臉色很不好看,對年允青的過去她早就有所準備也知道以前他的人生她沒有參與,所以不管是怎樣都沒有資格去生氣,但是,這并不代表她就能心安理得。
“本來在年初的時候,家里就算是認同你們的關系了,但是后來在一些宴會上聽到了一些不好的話,爸很生氣,所以才會······”
方曉雅抬頭,“那為什么你們從來沒有阻止我去見他或者接他電話什么的?暑假去B市的時候你們也什么都沒有說過。
“因為你那么開心啊!”方曉哲苦笑,“曉雅,我們都看得出來,你已經用心了,有些事其實知道比不知道強,但是崇明現在有心追你,爸才有了別的想法,曉雅,你別怪爸爸。”
她哪里會怪,又怎么可能去怪,爸爸不過是不希望她以后傷心罷了,方曉雅牽強的笑笑,起身回屋,“他電話快來了,我先回屋了。”
方曉哲跟著起身,“曉雅,不管你做出什么決定,哥哥都支持你,有些事既然已經是過去了,你要是能放開就放開吧,把這當作是你們之間小小的考驗,哥看得出來,那個男人對你是真心的,而且我和爸聽到的那些傳言都是關于之前的,這兩年他的生活很干凈。”
方曉雅心里舒服了點,點了點頭回了屋,她需要好好想想。
電話定時響了起來,她知道是誰,有心不接,可是想到她以前的一次不接電話讓他直接飛了過來,到底還是不忍心折騰他,再說,那個男人現在對她有幾分真心,她自己是最清楚的。
從開始到現在,兩個人之間始終都是她在占上風·要說他是為了玩她那代價也太大了點。
拿起電話,輕輕喂了一聲,敏感的男人第一時間感覺到了她情緒的不對。
“怎么了曉雅,聲音怎么這樣?訂婚出了什么事嗎?”
“沒,沒有,挺順利的。”方曉雅狠狠喝了一大口茶,把混亂的思緒壓到底下,盡量想讓自己和平時一般無二。
可是年允青從來就不是那么好騙的人,而且·他很不喜歡曉雅有事情瞞著他,那會讓他不安。
“曉雅,乖,告訴我到底怎么了?”
方曉雅沉默,人往后一躺倒在被子上·打了個滾把自己像蠶一樣卷了起來,好像這樣才能給她一點安全感,她不想承認,自己真的被那些話影響到了。
年允青急了,想起凌晨有一班經過J市的飛機·拿起電話就要訂票,至于明天有幾個會…司要是少他一個人就運營不下去了,那他花大價錢請那么多高級人才回來是干嘛用的。
“允青哥,你的過去很不堪嗎?為什么爸爸現在會對你反感?”方曉雅啞著聲音,似詢問,也似求個安心。
年允青愣住了,現在想起那些過去好像已經過去了許多年·明明,也才兩年而已·可是就算他這兩年再干凈,也掩蓋不了他曾經荒唐的過去。
“允青哥,是不是在很多年以后,我也只是你的一段荒唐過去?只是比別人稍微多花了些時間和心機而已?”
“允青哥·是不是有一天,我也會從別人嘴里聽到關于你我的過去?”
年允青都要急瘋了·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釋,每每剛準備說·話又被截了去。
“允青哥,是不是很快,你就會膩了我這樣的清粥小菜,轉而繼續去追求你的豐胸肥臀?是不是你的那些舊情人都在等著看我的笑話,我自以為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曉雅,你聽我說…”
“允青哥,我累了,想先休息,再見。”
冷靜的掛了電話,方曉雅有一瞬間的茫然,直到現在她才發現,重生回來兩年,居然有一大半時間是和年允青牽扯在一起的,是不是時間再久一點,她就泥足深陷了?
感情一旦付出,想要抽身,談何容易。
年允青聽著電話里的盲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著慌,什么叫無措,下意識的要再打過去,瞬間想起曉雅那低落的語氣,什么也顧不得了,抓起錢包和鑰匙就往門外跑。
要是失去曉雅,知道了愛情滋味的他,以后要怎么辦?
主臥室里,方靜淳把免提按掉,安慰落淚的妻子,“好了,別哭了,會好的。”
夏琴怒瞪向他,“都怪你,人家小兩口好好的,曉雅和允青在一起的時候也表現得很幸福,你非得攪渾這一潭水,讓女兒這么傷心,你…你一點都不心疼女兒。”
“我怎么會不心疼她,阿琴,兩個人在一起是不能有所隱瞞的,這些話是我這里聽到,我還能幫著遮掩點,可是要是以后曉雅從別人那里聽到些什么,還是添了油加了醋的,你說曉雅會有多傷心?最好的辦法就是年允青自己和曉雅坦白,這樣雖然曉雅心里會有一時的不舒服,但是以后再有挑是非的人是傷不到曉雅的。”
夏琴啞口無言,只是一想到曉雅剛才那低落的語氣心里就疼得慌,“不行,我得去看看曉雅。”
方靜淳一把拉住她,“讓她一個人靜會,別去打擾她,曉雅很聰明,她知道要怎么做才會對兩個人更好的,看看年允青的表現吧,要是他不能讓我滿意,我真會給曉雅和崇明牽線搭橋。”
夏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上了床,要是女兒一門心思認準了年允青,你牽再多的線有什么用?
這一晚上,方曉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沒有,一直迷迷糊糊的將醒未醒,但是恍恍忽忽的夢中,她都在傷心,日有所思,夜,才有所夢吧。
“曉雅,快起來。”門被人猛的推開·夏琴三兩步跑到床邊,臉上帶著亢奮之色,看女兒還一副沒迷糊的樣子,干脆把她扯出被窩,給她披了件外套就拉著下了樓。
打了個呵欠,方曉雅邊走邊問,“媽,怎么了······”
眼神對上樓梯下站著的人,方曉雅嘴巴張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用個什么表情排好,“你······你怎么····…”
夏琴好笑的拉著女兒下樓來,道:“我早上出門去買菜,他就靠在門口等著,我還嚇了一跳·也不知道來了多久了。”
下意識的看了眼鐘表,才七點,原本想問的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你怎么進來的?”
在看到曉雅的那一刻,年允青的心就定了下來·他自信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人能比他更愛曉雅,只要給他時間,給他機會,他們就一定能幸福。
“這里我來過幾次了,保安認得我,就放我進來了。”
方曉雅哦了一聲,接下來就不知道要說什么了·要是換做以前,應該是毫無顧忌的撲過去了吧·年允青的懷抱她還是很喜歡的。
夏琴拍了拍她的手,讓她在沙發上坐下,道:“餓了吧允青,吃面可以嗎?”
“好·謝謝伯母。”年允青感激的笑笑,沒有被關在門外就已經是給了他最好的機會了·餓不餓什么的,他現在感覺不到·不過能和曉雅單獨相處,他沒有理由拒絕。
到屋里只剩兩個人了,年允青才坐到曉雅身邊,不顧她的掙扎把她抱進懷里,呢喃的道:“讓我抱一抱,我都擔心死了。”
方曉雅不再動了,她不是沒心的木頭人,一個男人因為她的情緒不對千里奔波,要只是因為玩弄她,那真的是得不償失。
靜默了一陣,方曉雅才問,“什么時候來的。”
“很早,”年允青沒有說具體時間,他不想用這個來拉同情票,“曉雅,我想和你說在沒認識你之前,有一段時間我確實是玩得有點瘋,我們那個圈子就那樣,要么你就特立獨行,不用理會任何人,要么你就融入他們,曉雅,那時候我沒有任何理由去特立獨行,和他們玩在一起才能不那么寂寞,過年過節的時候才能有人陪,我一個人寂寞怕了。
曉雅,我發誓,以后我一定再也不會去沾那些東西,和你認識的這兩年我就已經遠離他們了,曉雅,不要因為我的過去就遠離我,這不公平,要是知道我的人生里會出現你,我一定不會讓我的人生里出現污點讓你難過。”
方曉雅閉上眼,她何嘗不知道她這么做不對,可是心里如梗在喉的難受,上不去,也下不來。
“曉雅,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要是以后我再做什么讓你傷心的事你就再也不要原諒我了,還讓我一無所有好不好?”
“說得好聽,讓你一無所有,我怎么個讓你一無所有法,我還能讓你凈身出戶不成?”
聽到她這么說,年允青就知道她已經沒那么生氣了,悄悄吐出一口氣,這才覺得人又累又餓,昨晚晚飯就沒吃,又折騰了一晚上,直到這時候才回過味來。
“曉雅,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
“以為我要和你分手?”
“恩,你當時那口氣就讓我有這感覺。”
“所以你就這么不管不顧的跑過來了?今天公司沒事?”
“會有人管著的,一會我打個電話就行了。”
方曉雅掙了掙,可是男人抱她抱得太緊了,壓根就不打算松手,昨晚從接到電話心就懸著,到現在都還沒有安穩著落,一會只怕還有伯父和大舅子那關要過。
“來得這么早?”聲音從背后傳來,兩個都僵硬了身體,方靜淳穿著軟拖鞋,走路都無聲的。
年允青趕緊放開了曉雅,起身恭敬的道:“是,曉雅昨晚情緒不好,我有點擔心。”
方靜淳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轉身往廚房走去。
果然是對他有意見了,年允青心里哀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好形象啊,到底是哪個王八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別讓他查出來,不把那張嘴縫住對不住自己受的這一遭嚇。
“允青,面好了,快來吃,糊了就不好吃了。”夏琴端著面出來·大聲招呼道,“曉雅,我也給你下了點,一起來吃。”
雖然沒什么食欲,方曉雅還是應了,口里說得再容易,心里終究還是沒那么容易過去。
方曉哲此時也頂著一頭濕發下來了,看到年允青也只是挑了挑眉,要是這人沒一點反應他才該生氣·能這么快就趕過來也算是說明他是把曉雅放在了心里,這樣的話就一切好說了。
年允青到底還是年允青,就算是處于下風,風度涵養都是沒得挑的,得體的打了招呼·又恰到好處的示了弱,讓方曉哲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從哪里下手比較好。
“曉哲,你該干嘛干嘛去,還有,記得提醒魯詩詩這段時間別來這里了·咱們家里目前唯一的女主人是你媽,她還是別來擺那個威風的好。”
方曉哲摸了摸鼻子,應道:“我會處理好的,爸你是打算在這里暫住還是回寶石鎮去?”
“我和你貴叔還有點事要處理,大概后天會回去,你叔公那里我還得去打個招呼,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了。”
“我知道要怎么做了。”想到昨天那個才訂下來的未婚妻·方曉哲心中五味雜陳,要是不知道那些齷齪事·他現在該是多幸福?
方靜淳向年允青揚了揚下巴,“你,跟我來。”
年允青握了握曉雅的手,像是得到了力量般·大踏步跟了上去。
書房里,兩個男人相對而坐·年允青挺直著背,提高精神準備應付來自老丈人的為難。
“允青·其實我很看好你,你很聰明,有手段有心機,不管放在哪個行業都會是翹楚。”
年允青等著他接下來的逆轉,果然,“但是,就是因為你實在是太聰明了,所以我才會擔心,曉雅雖然比同齡人要聰明點,但也僅此而已,她絕對不會是你的對手,你這樣的男人,她把握不住。”
“伯父…”
“你聽我說完。”打斷年允青想說的話,方靜淳靠向椅背,溫和的臉上露出一絲疲憊,“曉雅看起來是個很好說話,好像只要有道理就能說得清的孩子,她也確實是個絕對不會糾纏人的性子,但這并不代表她就不會受傷,相反的,她很敏感什么事情只要露出一點點端倪她都能想上老半天,她是不是一直很好奇為什么她這么戀家?”
年允青老實的點頭,他見過各種各樣的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曉雅這么想著家里,她好像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呆在家里,陪在父母身邊,就像上學期一樣,她寧愿累一些在家自學,找人教,也要在家陪著她媽,這,不像是一般戀家的孩子。
“因為曉雅經常做夢,夢到我們會死,就留下她一個人,所以她總是害怕這個夢會成真,所以她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跟著我們才好,哪怕是我們都好好的,她也不放心。”
方靜淳苦笑,不能說出全部實情,只能這么半真半假的讓人聽信。
年允青皺眉,“只是夢而已…···”
“要是你經常做同一個夢呢?你會不會恐懼?”
年允青默然,他會,這是人的本性,對越是未知的東西越是敬畏。
“年家老爺子是準備把家交給你吧。”
突然轉變的話題讓年允青愣了愣,也不吃驚方家是怎么知道的,點頭應道:“是,爺爺找我談過了。”
“那么,我想知道做為一個商人,你準備怎么讓族里那些為官的,還是你長輩的,比你更名正言順的年家人信服你?”
明明看著是個溫和的人,說出來的話卻如此尖銳,年允青發現自從進了這個書房,他的氣勢就施展不開,被死死壓著,明明對面那個男人還是一臉溫和,像個人畜無害的大叔。
這才是方家掌舵人的真面目吧,收起在家人面前的溫存,在外的方靜淳是個就算笑著,依然讓人不可小視的男人。
“爺爺早就給我鋪好了路,他一直是想讓我從政的,但是因為各種原囡我放棄了,老爺子說把家傳給我,其實就是在逼我走仕途,聽伯父的意思,好像也是贊成我入仕?”
方靜淳搖頭,“這個我不會給你任何意見·只能你自己決定,你要是覺得從商也能把那一干子年家人收拾服貼了,走仕途還是做個富家翁你可著性子來都行。”
年允青當然有那個自信,如果年家交到他手里,就算他隱在暗處也能讓那幫子貪心的人老老實實的,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性子,和曉雅的不喜爭斗不同,他天生就是愛斗的性子,偏偏還學了一肚子的陰謀詭計·以老爺子的話說,他這樣的不入仕途去禍害人實在是太可惜了。
原本他還沒下那個決心,可是看著曉雅為了保全曉雅費盡心機,他便想,要是他足夠強大·曉雅其實是什么都不用想的,有他一個人就夠了。
方家的這一關是過了,但是這并不代表以后就一定能一帆風順,要是再出什么事,他舍得看曉雅再去為方家奔波費心嗎?思來想去·他得出一個結論:要是曉雅想護住的東西他都護不住,那他還有什么臉面去和曉雅說讓她信他,一切都交給他來解決?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會想,是不是曉雅就是因為知道他幫不上忙,所以才只通過他把年家綁上方家這條戰船,卻沒想過要他幫什么忙?
這種被心上人看扁的感覺不是一般的不爽,所以·在年老頭找上他說要把家傳給他的時候,他第一次沒有干脆的拒絕·而是說考慮考慮,與之前的態度比起來,這已經是一個足夠讓老頭高興的信號了。
“伯父,要是不走仕途·曉雅會不會…···離我更遠?您也知道的,一旦為官·有些事情便是避免不了的。”
“你說的有些事情是指逢場作戲還是包小蜜?”
年允青嚇一跳,連風度都忘了端著了·連連搖頭道:“當然不是指這個,我是說當官就肯定會與人相斗,還有各種應酬都是少不了的,當官的有幾個手底下干凈的,我擔心曉雅會接受不了。”
方靜淳失笑,“你當曉雅是瓷做的嗎?她自己也許不喜歡使些計謀手段,但是這并不代表她就連看見都不愿,你只要別把一些事引到她身邊來讓她厭惡,外頭的事她能做到眼不見為凈的。”
對自己的女兒,方靜淳自認還是熟悉的,以前的曉雅確實是個嬌嬌女,現在嘛,還是嬌,但是已經有了足夠的擔當。
聽到未來岳父這么說,年允青心里有了底,看樣子他是希望自己從政的,是擔心自己從商的話會護不住曉雅吧,曉雅會這么眷戀著家人,也因為她的父母真的是全心全意為她著想,甚至早早就為她謀劃,有這樣父母的人是幸福的,想起自己的身世,年允青臉色一暗,旋即想到以后方家父母也將是他的父母,心情才又好了起來,只要他對曉雅好,伯父伯母就肯定會對他好的。
“允青哪,有句話我要說在前頭,之前的事我們不會去追究什么,也沒那個道理,但是以后要是你做了什么對不起曉雅的事,我們方家不會善罷干休的,曉雅是我們方家的寶貝,要是你不能寶貝她,最好還是一開始就不要招惹比較好,換成別人,你玩了就玩了,用錢就可以打發,但是我可以說一句,方家的錢不會比你們年家少,要是負了曉雅,方家一定會傾力報復,你考慮清楚。”
“不需要考慮。”年允青笑得柔軟,“我想要的家只有曉雅可以給我,我也只愿意生活在有曉雅的地方,換成任何人都不行,伯父,我保證,這輩子都不會傷害曉雅,誰要想傷害曉雅,我一定會十倍還回去,我會讓曉雅過得和在娘家無異,嬌養她,愛她。”
肉麻的情話讓方靜淳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手臂,雞皮疙瘩都起暴了,這些小年青可真是的,一點也不懂含蓄,可是,他打心底里高興,年允青話里的真誠,他聽得出來。
“希望你能一直記著這些話。”
“當然,我會做的比說的好,伯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