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章 一起

　　目送著人離開，方曉雅高興的打算上樓，就聽到有人在笑，“曉雅變壞了。”

　　方曉雅回頭，看著伏在二樓護欄上的人，“哥哥你偷聽。”

　　“我這是光明正大的聽。”方曉哲雙手插兜，慢悠悠的往樓下晃，“曉雅，你不是想去一中嗎？怎么又愿意去朝陽了？別為了讓爸開心就勉強自己，哥知道你不愛和那些孩子打交道。”

　　抬頭看著站到自己面前的哥哥，“哥，你真帥。”

　　“哥知道自己很帥，不用你夸，別轉移話題。”揉了妹妹的腦袋一把，把人拉到沙發上坐下，自己又去廚房拿了兩碗冰好的綠豆湯過來，也不催她，自己先吃點降熱。

　　方曉雅拿著調羹慢慢攪動，琢磨著該怎么說才不會讓現在的自己和以前的自己太過不同，哥哥不是媽媽，能被她一撒嬌就糊弄過去，不過家里最不好糊弄的是爸爸，就不知道他究竟是認為不管怎樣都是自己的女兒還是真沒看出來。

　　“哥哥，我覺得爸有句話說得沒錯，朝陽雖然亂了點，但是很鍛煉人，你和爸媽都把我保護得太好了，要是高中不去適應適應，大學怎么辦，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分辨人的好壞，要是碰到個壞男人來追我，我接受了，他玩膩后又把我拋棄了，那我不是很傷心嗎？”

　　“我會揍得他爹媽都不認識。”方曉哲瞇著眼睛，對妹妹打這樣的比方很是不滿，“你就不能期待點好的？哪有這么詛咒自己的。”

　　“我是說實話嘛，我現在就是分辨不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去朝陽的話校長是爸爸的朋友，哥你也知道能被爸認定是朋友的那一定是很有交情了，平時肯定也會照顧我一點，要是再有靈靈他們幾個陪我一起去，誰還能夠欺負到我，哥你知道卡卡和帽子都很厲害的。”

　　寶石鎮的男孩子從小就都會練武強身，這是民國時候開始就傳下來的族規，那時候世道太亂，家里的男人都要學點拳腳自保和保護自己的妻兒，方家的男人必須是頂天立地的，這個習慣一直保留到了現在。

　　方曉哲內心暗嘆不已，現在這世道，玩的是頭腦，就算有點拳腳功夫又能頂什么用。

　　“想去就去吧，鎮上有兩個孩子在朝陽，他們肯定會護著你們的，不過他們應該是進入高三了，沒事你們也別去打擾他們，朝陽管得沒有一中那么緊，平日里都是可以出來的，我去和爸說，就買套房子在朝陽附近，請個阿姨在那里，你們早午晚上都可以出來吃飯。”

　　方曉雅沒有拒絕，學校的飯菜怎么樣她心里有數，就算是最貴的朝陽，錢多收了不止一倍，大飯堂的水平可沒跟著上去一倍，不過也有小餐廳，只要有錢，去吃個點菜還是沒問題的。

　　“咱們家在市中心的房子你去過的，你想過來隨時都可以，有什么事一定給我打電話，在外面不像在鎮上，你不要只要是個人就相信，和人相處要用心，只要用心了，總能分辨出人的好處，還有，不要輕易帶同學來鎮上，帶去市里就可以了，當然，非常要好的朋友可以帶回家里來。”

　　這樣一番話應該是每個離開鎮上去外面讀書的孩子都會聽到的，可是哥哥啊，你都知道告誡我不要輕易相信人了，為什么當年，你還會相信那個女人呢？只因為她在你面前表現出來的柔情似水嗎？

　　眨了眨眼，把眼底的澀意褪去，方曉雅乖巧的一一應了，心底開始琢磨，要讓那些人不出現在他們的生命里是不可能的，但是，她絕對不會讓那些事情重現，想要迷住我哥，想要哄住我爸媽，先過了我這一關，就不知道是你的柔情似水厲害，還是我的豬吃老虎更行。

　　這輩子，我方曉雅第一個要斗倒的便是你——魯詩詩。

　　“行了行了，這些話你都說了，我這個做媽媽的還有什么可說的？”夏琴走過來，狀似不滿的道，可惜她眼里臉上的笑容沒有遮掩住。

　　方曉雅挽住媽媽的手，把頭依了過去，嬌憨之態十足，“媽媽不說我也知道要保護好自己的。”

　　拍了拍女兒的手，夏琴側過身捧住女兒的臉細看，“哎呀，我的寶貝女兒怎么就這么漂亮呢？這去了學校不知道要招惹多少男孩子了，寶貝，沒有得到我和你爸的過目，不能隨便答應和誰處朋友哦！”

　　“媽，我才十五歲…”

　　“媽和你爸處朋友的時候也才十五歲，十九歲就生了你哥。”

　　好強大，不過，“媽，我十九歲還在讀大學，才不要生孩子。”

　　夏琴捏了捏女兒的臉，嫩得跟豆腐似的，明天就要捏不到了，“沒讓你十九歲就生孩子，媽是告訴你，要是碰上個值得你愛的人，不要因為年齡的關系錯過了，這年齡嘛，總會長，碰上個對的人，不容易。”

　　這話題是怎么拐到生孩子這上面來的？方曉哲無語，這也太分別對待了，他出去讀高中時，媽的原話是，“高中要是敢去禍害人家女娃兒，我斷你零用錢。”

　　這時，方家家長輕咳一聲走過來，一臉的忍笑模樣，顯然，剛才那話他也聽到了。

　　“爸，您坐這里。”方曉雅坐到對面哥哥的身邊去，把媽媽身邊的位置讓出來，在她的記憶中，爸媽從來沒有吵過架，就算偶有爭執也是避開了她和哥哥的，就是因為父母的感情太好，上輩子活到三十歲她也沒能碰上一個讓她信任，并且心甘情愿踏入婚姻的人，外面的人，都太過功利了，不功利的，卻又平庸，她那時候就相當于是方家的族長，責任重大，手持的財富也大得足以讓一般人無法想像，所以怎么都不敢領一個無法全然相信的人進入方家，原本她以為，她那一輩子必定是要孤寂至死的。

　　賴在身邊哥哥的身上，對面有慈祥的父母，明明只是這么簡單的一個下午，天氣還很熱，她卻覺得擁有了一切。

　　“明天我們直接去朝陽，你黃伯伯說了，以你的成績不用我打這個電話也完全沒問題。”

　　寶石鎮上有個學校，不大，擔任老師的全是鎮上的人，寶石鎮五十多戶人家并不全是從商，有些做了別人職業，有些則就在鎮上守著，孩子們小學初中的課本該學的都學了，學校不教的比如說一些見聞見識，一些淺顯的道理，他們也會教給孩子們，這應該就是精英教育了，只是中國的應試教育是必須得參加考試的，他們在學校掛了名，每年考試，他們都會去參加。

　　方曉雅的成績高過一中的錄取分數線，不管哪個高中都是去得的，其他幾個雖然及不上她，也沒差到哪里去，不然也不會約好一起去一中報道。

　　可是現在，“爸，靈靈她們幾個都會跟我去朝陽，您看能不能再給黃伯伯打個電話。”

　　“靈靈，果果，益卡和小冒子？”方靜淳一挑眉，把女兒幾個要好的朋友一一報上名來。

　　方曉雅不好意思的點頭，“剛才忘了和爸說了。”

　　方靜淳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她還喝完的綠豆湯，方曉雅靈光一閃，迅速跳下沙發，去給爸媽一人裝了一碗綠豆湯出來，討好的沖著方靜淳笑。

　　方靜淳優雅的端起綠豆湯一調羹一調羹的慢慢喝完，這才掀起眼皮看向女兒，“我和你黃伯伯說可能不止一個來，不過成績都不差，你黃伯伯答應了。”

　　“耶，爸最好了。”方曉雅一下子也忘了自己已經是三十歲的靈魂的了，摟住方靜淳的脖子在他臉上叭噠就是一樣，就如同曾經無數做的那樣，這完全就是一個反射性的動作。

　　夏琴放下碗，含著笑意瞧著自家女兒和老公親昵，故作不滿的道：“感情就你爸好，我就不好了？”

　　“媽好才是大家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哈哈哈，夏琴，咱們家的女兒長大了，都知道消遣人了。”方靜淳很是得意，笑得肆意，難得的張揚，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不管有多少錢財，在外時有多大的成就，只有這一家子在一起時他才是他，真實的他，高興時可以笑，難過時的負面情緒也能在家人的關心中消去，要不是現在身上擔子重，兒子挑不起，商會會長一職也沒人可以交付，他是真想回到這個生養他的地方來，他累了，想休息了。

　　“都讀高中了，能不長大嗎？我在她這個年紀時都和你談戀愛了。”把女兒扯過去，把她亂了的長發解開用手指梳了梳，“老公，你和曉哲商量商量，去找個信得過手藝又好的人去照顧曉雅，房子也要準備好，學校里哪能吃好住好，曉雅，你逮著機會就回來，知道嗎？媽會想你的，你長這么大還沒離開過媽媽呢，這次一離開就要這么久。”

　　和十二年比起來，這點時間算什么？方曉雅想，不過，她雖然現在是需要和家人分開一段時間調適自己，心里的不舍也是實實在在的，失去十二年后剛重逢啊，好想和家人粘在一起，學校也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