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46章世界很大,也很小 雖說如今的燕京就像是一個古典美女被現代化這頭野獸使勁地摧殘,早已面目全非,不過卻依然留下了其他城市沒有的底蘊。
這座城市見證了元、明、清三個王朝的興衰,也見證了幾位著名帝王的絕世風采。
夜晚的燕京城如同其他城市一樣,燈火通明,車水馬龍。
自從飛機進入燕京上空后,坐在窗邊的裴東來,便通過不大的窗戶,俯視著夜幕下的燕京城,面色平靜如水,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對于裴東來而言,這是他第一次來燕京。
夏天的時候他乘坐著那輛南下前往東海的火車,曾路過燕京。
那一天,他透過火車的窗戶,像是劉姥姥逛后花園似的,走馬觀花地看了一下燕京城,自始至終沒有走下火車。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因為。
那時候的他覺得燕京對他而言就是地獄,只要他敢踏上這片土地,便會尸骨無從。
這一次,他通過飛機的窗戶,從上空俯視燕京。
不知道是身份、心境的變化,還是因為身在高空用俯視的方式。
這一次,他覺得燕京不再可怕,也不再讓他敬畏。
不等裴東來收回目光,飛機開始下降,經過一陣顛簸后,安全著地,滑向了機場早已準備好的停機位。
“想什么呢?”
飛機安全降落后,賈培元見裴東來收回了目光,笑著問道。
“有點感覺像是做夢。”
裴東來笑著開了個玩笑,心中卻是暗暗感嘆,計劃不如變化快。原本他打算通過四年的努力,然后踏進燕京城。如今距離制定計劃只過去了大半年,這一切讓他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北子曰,南培元。
身為經濟領域的泰山北斗之一,賈培元雖然沒有步入官場,也沒有下海經商,可聲名遠播,而且走的是書生輔政的路子,身份遠遠不是一般的學者可以比擬的。
為了表示對于賈培元的重視和尊敬,負責接機的是一名和葉崢嶸同處一個機關大樓的司長。見到賈培元時表現出了足夠的尊重,對于裴東來也是滿臉微笑,禮節上看不出絲毫瑕疵。
只是——
在整個過程中,他不易察覺地從頭到腳將裴東來打量了三遍。
三遍過后。他依然想不通。是什么給了裴東來勇氣,讓裴東來敢和葉家太子爺叫板。
“賈老,這次的會議定在燕園舉行。會議期間,你們將住在燕園酒店。”
掛有京a6的奧迪A6啟動,姓姚名立的司長主動開口與賈培元交談:“截至目前,前來參加此次會議的代表們都已抵達。根據會議的安排,明天代表們可以聚集一堂,自由討論。后天早晨九點。會議將在燕園國際會議中心召開。”
賈培元微笑著點了點頭。
“另外,賈老。我已讓人在酒店訂好了包廂,一會您和您的助手、學生先回房間放下東西,然后一同去用餐吧?”姚立見賈培元對于會議安排沒有異議,又征詢道。
賈培元搖了搖頭,道:“我晚上一般很少吃東西,我就不去了。”
說話間,賈培元又扭頭對裴東來,道:“東來,你跟姚司長一起用餐吧。”
“不用了,老師,我剛才在飛機上吃得挺飽。”裴東來微笑著婉言拒絕。
“姚司長,你的心意我們心靈了,晚飯我們就不吃了。”聽到裴東來的話,賈培元稍顯歉意地對姚立道。
“賈老客氣了。”
面對賈培元的拒絕,姚立絲毫沒有覺得吃力不討好,而是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一個小時后,汽車穿過大半個燕京城,抵達了燕園。
因為這次經濟學術研討會的檔次和含金量不低,幾乎吸引了國內所有經濟學家,外加有多個部委的大佬要出席會議,為此,安保措施做得十分到位,不但燕園入口處有武警站崗把守,內部還有從軍.方調來的某個尖刀偵察連,負責保護參會人員的人身安全。
“賈老,那我就不打擾您了,您早點休息。”
將賈培元送到燕園酒店預訂的房間后,姚立微微一笑,準備告辭。
賈培元微笑著伸出手,與姚立的右手相握:“麻煩姚司長了。”
“應該的。”
姚立笑著回應了一句,然后對著賈培元的助手張瑞和裴東來兩人微笑示意了一下,便離開了房間。
“東來,今晚你好好休息,養好精神,明天我帶你認識此次前來參加會議的諸位學者。”或許知道初到燕京的裴東來,心緒多半難以平靜,為此,待姚立走后,賈培元沒有心急火燎地帶著裴東來與那些經濟學家見面,而是讓裴東來好好休息。
“好的,老師。”
裴東來點頭,鞠躬告退。
為了表示對賈培元的尊重,主辦方不但為賈培元預訂了單間,張瑞和裴東來兩人也都是單間。
裴東來的房間位于賈培元的對面。
“嗡…嗡…”
進入房間,裴東來將背包放下,準備洗個澡,卻發現手機震動了起來。
裴東來心中一動,拿出手機一看,發現并非如同自己所猜測的那樣是秦冬雪打來的電話,而是吳雨澤的女友蘇詩韻。
略顯失落的情緒稍縱即逝,裴東來摁下接聽鍵:“喂。”
“裴東來,我是蘇詩韻。”電話那頭,蘇詩韻自報家門。
“我知道。”
“你已經到燕京了吧?”
“嗯,剛到。”
“晚上有空嗎?如果有空的話,我請你喝杯咖啡。”蘇詩韻主動發起邀請。
“好。”
裴東來心中一動,隱約猜到了什么,很干脆地答應了下來。
相比激情火爆的夜場而言,咖啡廳是另一個極端。以安靜優雅的環境為主,適合情侶約會。不適合采花高手獵艷,是小資們鐘愛的場所。
蘇詩韻與裴東來約定見面的地方是一家名為樂石的咖啡廳。
裴東來按照蘇詩韻給出的地址,乘出租車抵達咖啡廳的時候,咖啡廳里的客人不少,不過卻是十分安靜,客人們或是低聲交談,或是安靜地瀏覽雜志,或是拿著平板電腦上網。
一眼掃過,裴東來便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蘇詩韻站起身。朝他招手。
裴東來微笑示意了一下,然后跟著侍者走向了蘇詩韻所在的卡座。
一路上,裴東來能夠清晰地察覺到不少客人的目光來回地在他和蘇詩韻身上交換,一些男客人露出了幾分疑惑、幾分嫉妒的表情。
在不少客人的注視中。裴東來來到蘇詩韻所在的卡座。彼此互相點頭,然后無視周圍那些注視的目光,坦然入座。
“您好。先生,請問您需要點什么?”
裴東來剛一入座,服務員便一臉微笑地將酒水單遞到了裴東來的面前。
“冰水,謝謝。”
裴東來微微一笑,并沒有接酒水單。
冰水?
服務員臉上的笑容略微僵硬,眸子里閃過一絲驚疑。
“這里的館主是一位相當有品位的咖啡品味家。因為在業界的知名度可以通過各種渠道獲得各種進口高品質咖啡,味道不錯。你嘗嘗吧?”蘇詩韻見侍者稍顯尷尬,笑著為裴東來推薦道。
“一直以來都沒有喝咖啡的習慣,就冰水吧。”裴東來笑著搖了搖頭。
再次聽到裴東來的話,蘇詩韻知道,裴東來是一個主見性很強的人,一旦做出決定,基本不可能因為他人而改變。
對此,蘇詩韻沒再勉強,而是微笑著示意侍者給裴東來上冰水。
“冬雪在一個星期前便被帶回家了。”
一分鐘后,見侍者將裴東來點的冰水端了上來,蘇詩韻沒有和裴東來客套、寒暄,而是開門見山道:“她在臨走前告訴我,在經濟學術研討會召開之前,她很有可能會再次被軟禁,無法聯系你——你這幾天聯系到她了嗎?”
“沒有。”
裴東來搖了搖頭。
“唉。”
見裴東來搖頭,蘇詩韻嘆了口氣,道:“看來如同冬雪所預測的一樣,她的確被軟禁了。你打算怎么辦?”
“該怎么辦就怎么辦。”裴東來笑了笑,端起水杯,入手冰涼。
“你…你不會怪冬雪吧?”眼看裴東來端起冰水,蘇詩韻生怕裴東來的心和水一樣冰冷,帶著幾分擔憂地問道。
“我如果怪她,就不會來了。”
裴東來輕輕喝了一口冰水,并沒有感到寒冷刺骨:“我理解她的無奈。”
“呼”
聽裴東來這么一說,蘇詩韻暗自松了一口氣:“那就好。對了,差點忘記告訴你了,冬雪說,如果你覺得這次太急的話,就等下次,反正還有三年多時間呢,她扛得住。”
“既然已經來了,那么就把該辦的事情辦完再走,沒什么急不急的。”裴東來無所謂地笑了笑,笑得很自信。
蘇詩韻一陣愕然,她不知道裴東來的自信來源于何處。
半個小時后,裴東來結束了與蘇詩韻的交談,一同離開了咖啡廳。
讓裴東來略感意外的是,身為杭湖蘇家千金的蘇詩韻并非開著好車來的,而是和他一樣,都是打車來的。
因為燕園和燕大分在相反的方向,裴東來沒有與蘇詩韻乘坐一輛出租車,而是獨自乘坐一輛出租車返回燕園。
或許是燕園這兩個字震住了出租車司機,以至于司機一路上幾乎沒有跟裴東來胡侃。
不知過了多久,出租車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下,裴東來透過窗戶的玻璃,清晰地看到一輛掛有京a6牌照的汽車停在了一旁。
車窗打開,一張冷艷、高貴的臉蛋映入了裴東來的眼中。
那張臉蛋對裴東來而言并不陌生。
或許是察覺到了裴東來的注視,女人扭頭看向裴東來。
四目相接,女人瞳孔陡然放大,臉上瞬間被震驚所占據。
紅燈變綠燈,裴東來收回目光,出租車啟動,與掛有京a6牌照的轎車擦肩而過。
出租車內。
裴東來心如磐石,面色平靜。
掛有京a6的別克轎車里,那個當年和秦冬雪共同被評價為沈城一中校花,名叫顧美美的女孩,依然滿臉呆澀。
世界很大,也很小。
人生何處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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