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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九十七章 大會戰(九)

  一住供精彩。

  趙懷義沒有再往下說了。

  也許他做為未來河州之王,淪落到宋朝一個普通大臣,內心的失落。但又能說什么呢,河對岸有許多吐蕃人,他們的家人在龕谷,在阿干城,在馬銜山,自己憑什么讓他們投降?

  已經足矣。

  許多吐蕃人產生了更大的動搖,和斌喝道:“上岸。”

  宋軍在舟上用更勁霸的弓箭壓制住西夏人,然后登上岸,向西夏軍隊發起沖鋒。這一戰與邈川一戰十分類似,仍然攻心之戰,也許霸氣不會外透,但最得章楶與鄭朗的喜歡。

  梁永能看不出來士氣的變化,繼續強硬地命令手下向宋軍反攻,畢竟這時他的兵力依然占據著絕對優勢。

  事實讓他十分失望,兩軍開始交鋒,因為軍中許多來自龕谷的吐蕃人搖擺不定,反而影響西夏人戰斗力的發揮。看到一個個兵士倒下,一部分吐蕃人開始逃亡。

  確實他們也沒有必要為西夏人賣命。

  宋軍那邊恰恰相反,也有人倒下,可是其他人依然勇往直前。隨著大部宋軍登上河岸,就象一把把尖刀刺進了西夏軍隊的胸膛。

  梁格嵬部下開始潰敗。

  只可惜和斌兵力很少,仍然讓梁格嵬帶回去六千余人。這是無奈的事。但這一戰后,梁永能再也不敢打河州主意了。戰局依然處于僵持狀態,大夏河一戰,僅是其中的一朵小浪花,幾千人傷亡相對于幾十萬人,達到幾千里方圓的特大混戰,也不算什么。

  遙遠的延州終于出兵了,應鄭朗要求。種諤返回延州。出兵金湯城。

  這也是鄭朗的顧慮。

  非是對種諤顧慮。種諤不會對鄭朗有任何不詭之心,而是對郭逵顧慮,若是郭逵向韓琦倒戈,就有可能不會出兵。或者給種諤兵力很少,無論那一種情況,對以后的戰局皆很不利。

  結果不算很滿意,也不算太失望。

  郭逵給了種諤一萬精兵。兵伐金湯城。此時金湯城也駐扎著大量西夏軍隊,牽制鄜延路宋軍。鄭朗不想真打,若真打起來,戰爭規模會擴大,以今年的情況,對宋朝不是很有利。但西夏那邊,也未必想發展成這種結果。數面開戰,可能會大捷,可能會全部大敗,大捷固然好。但不可能催毀宋朝的。但若是全面大敗,那么梁氏所有基業會化為一旦。不如將重心集中在熙州古渭城這兩個點上。而且種諤赫赫兇名。也不可小視。

  總之,兩軍陳兵金湯城內外,隨時會發生擦槍走火的情況,但雙方未必希望真心交戰。

  至于其他幾路,鄭朗則不會太擔心。他與折家軍關系很不錯,折克行很順從地聽從鄭朗命令兵出荒堆寨,劍指銀州。與種諤一樣,做一個樣子的,但可真可假。若是西夏分兵向南,兵力薄弱,折克行不介意兵伐銀州,占是占不下來,但可以對銀州大肆擄掠后從容撤兵。至于金湯城那邊更糟糕,若是城中兵力薄弱,種諤是絕不介意借機拿下金湯城的。此城離保安軍很近,能拿下來就能守得住,并且一直似一把尖刀,插在保安軍與慶州之間,讓宋朝很難受。

  慶州知州王文郁將兵力向大順城方向移動,上指金湯城,西指白豹城。此人在涇原路一戰中還不耀眼,乃自麟府路羅兀城一戰發家,是韓琦的嫡系,上位就是韓琦推薦的,不過他出身略有些卑微,不敢隨隨便便地參與到兩個大佬打架中。鄭朗雖人在古渭城,卻有總掌整個陜西西北軍政財大權的權利,鄭朗命令他不敢不聽。

  而且其人在軍事才華上雖不及折克行與種諤,也是和斌級別,十分不弱,足以從容地應對這種僵持局面。

  宋朝與西夏漫長的邊境,讓宋朝十分頭痛,但讓西夏也頭痛萬分。兩國在邊境真真假假的排兵布陣,到底是誰在牽制誰,現在誰也不知道。

  主要是在涇原路,西夏只要將涇原路宋軍牽制住,最少看上去有七分的勝機,若牽制不住,有可能五成是兩敗俱傷。

  渭州,來了兩個客人。第一個客人乃是章楶,他還帶來一道圣旨,取代渭州知州李肅之為新的涇原路安撫經略使知渭州,不是李肅之不能勝任,他來到渭州一年有余,治理有方,境內十分安定。甚至論治理地方之能,李肅之還勝過了章楶。但李肅之在軍事上弱了,鄭朗害怕李肅之誤事,故建議趙頊直接讓章楶取代。

  這是一份很秘密的授命,直到此時才公開。

  其實即便公開,西夏人也未必多在意,在涇原路一戰中章楶只是三號人物,無人重視其作用。

  還有另外一個人,他更神秘。

  前方緊急,交接很快,章楶開始主持涇原路軍政大局。除了章楶空降渭州,還有其他許多安排。當然,李肅之算是鄭朗派系的大臣,他不會誤鄭朗的事,或者刻意泄密。

  隨著章楶就來到德順軍城。

  在這里他又接見了一批神秘的客人,二十幾個老人。然后將另一名客人推了出來,這些老人一看此人,全部伏下,泣不成聲:“蓋瓦王子…”

  這個客人就是木征的兒子蓋瓦,不過現在的名字叫趙秉義。

  章楶空降渭州消息很保密,趙秉義空降渭州更保密。

  接下來就好辦了。

  為了解救古渭城之急,宋朝突然從德順軍發出五萬大軍,自籠竿城與靜邊寨直撲會寧關。

  領首大將乃是周永清與種誼,副將是姚兕、燕達。

  燕達、張玉與周永清之威名西夏人是知道的,種誼未必有多少人在意,多是以為他靠鄭朗上位的。實際恰恰相反,種家八駿,最有名氣的乃是種諤,然而種諤缺陷很多,比如過份兇殘。最大的缺陷就是私心重。在種家將當中。鄭朗最看重的非是種諤。而是種誼,與女婿無關。

  這支宋軍冒出來很突然。

  然而西夏人繼續疏忽,無他,涇原路本來就是宋朝的重兵區。若是從其他地區做得隱秘,能抽出來五萬大軍。而且還有會寧關之險。龕谷失守,宋朝只來得及在德順軍前線構建了甘泉堡與通安寨,因為會寧關離籠竿城太遙遠。丟棄了。而在鄭朗經營西北時,會寧關又做過重新修葺,重新煥發出古代雄關的風貌。

  本來會寧關就駐扎著一萬多西夏將士,用來牽制涇原路宋軍,聽到宋軍出擊,又從后方抽出五千兵力,使這一雄關兵力達到近兩萬人,然后就沒有再管了。

  兩萬人守會寧關足矣。

  況且在西夏軍隊攻擊下,古渭城城墻多處損毀,若是城中沒有鄭朗坐鎮。鼓舞士氣,古渭城早就拿下了。看上去。古渭城已堅守不了多少時日。

  但是并沒有結束,后面章楶又再度親自出馬,率領向寶、劉仲武諸將,以及兩萬宋軍,還有兩萬名押運武器物資的民夫,兵出籠竿城。

  當西夏人意識到不對之時,種誼與燕達兩軍合一,已經來到會寧關下。

  會寧關守將妹勒保喜還沒有接到章楶親自出兵的消息。

  他只看到宋軍扎下大營后不久,立即帶著各種攻城器械,來到會寧關下。

  妹勒保喜洋洋自得,他擁有雄關之險,并不害怕宋軍的進攻,而且這座雄關正是鄭朗派兵士修建的,這對宋人來說,無疑是極大的諷刺。

  翻轉自此開始。

  論資歷無疑是種誼最淺,不過他的身份很特殊,燕達站在軍前說道:“不知道關中可準備好了?”

  種誼說道:“先攻一攻再說。”

  “好。”

  兩軍將各種火炮與勁弩一起拿出來,對準城頭上一頓猛轟。這頓轟炸讓會寧關兵士造成一定傷亡,但不是致命的,會寧關墻垛高大堅固,有傷亡,并不大。

  在后方轟擊射擊與盾牌兵的掩護之下,宋軍緩緩來到護關河邊鋪設浮橋。

  在唐朝會寧關無比的重要,乃是中八關之一,它還有一個極其耀眼的歷史,一段時間內是唐朝全國最大的渡口。非是在江南,非是在關中,就是在這個會寧關。原名又叫烏蘭津,北周時在黃河邊置了烏蘭縣與烏蘭關,烏蘭關管理烏蘭津渡口。唐代因其地理位置,又于黃河南岸修了會寧關,唐朝與西域來往的貨物大半要經過這里,還有到青海的商品與軍事物資也有一半要經過烏蘭津。因此會寧關成了唐朝的重要交通要沖,四達之地。不過晚唐之后,會寧關輝煌的一頁成為永久的歷史。到了宋朝,黃河順著汝遮谷直接折向西北,此處僅留下一條小河,沒有了大河,會寧關更失去其價值意義。

  但宋朝要經營蘭州,會寧關還是很重要的,這一帶因為幾乎全部是丘陵山區,人煙稀少,會寧關的存在,可以做為渭州到蘭州最近的烏蘭路上一個重要的中轉站。但對于西夏或者吐蕃,其意義不大。

  若不是鄭朗,這一關還不會重現。

  到了日落時分,正是吃晚飯的時候,宋軍成功的架起十幾道簡易浮橋。主要是西夏人無備,會寧關西側還有一條黃河故河,盡管是遺落成一條小河,但若在它上面架設浮橋難度會很高。東側護關河是從這條小河引過來的,不過會寧關的修建乃是防備北方西夏人,非是防備自己,因此鄭朗修建時護關河規模不大。西夏人來到會寧關后,也未怎么修建。

  現在減輕了宋軍架浮橋的困難。甚至有的窄處用壕橋就可以通過。但種燕二人為了搶速度,并沒有準備壕橋。但準備就地制造另一樣東西,疊橋。這是史上金人發明的,用木材扎成簡易木排浮于水面,上面覆蓋一層干柴,一層葦席,最后用泥土鋪墊。這種疊橋取道的辦法,不但成本便宜,搭建方便,抗打擊能力非常強,并且矢石火炮不能入。鄭朗將這種技術帶到西北,王韶進攻湟州時偶爾也運用上。

  但是種誼看到城頭上西夏人沒有動靜,也懶得制造這種疊橋。

  浮橋鋪好,宋軍不顧得遠程而來的勞累,開始向會寧關發起進攻。

  妹勒保喜一看,心中反而十分歡喜。如果宋軍隔著護城河,利用火炮射擊,妹勒保喜還真無輒。但到了城下,會寧關早準備了無數武器,給宋人一個天大的驚喜。

  他也不知道火炮的成本,而且火炮是轟不下來會寧關的,最終還是要靠兵力強行進攻。

  密密麻麻的宋軍抵達會寧關下。

  妹勒保喜命令手下反擊,無數滾木擂石與箭矢一起落下。

  這一次宋軍終于出現了傷亡。

  但與古渭城那邊不同,這邊宋軍人多啊,不但在此有五萬大軍,后面還有軍隊兵出籠竿城,所以宋軍底氣很足。

  漸漸各種攻城梯搭上城頭。

  天色漸暮,兩軍卻在關上關下慘戰。

  就在這時候,西夏軍隊中有少數一些人有意無意擠在一起,相互地使眼色,忽然撥起武器,向自己戰友殺去。

  這一變故讓妹勒保喜呆住了,怎么自家人殺起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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