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鄭朗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否認,雖趙禎詔他否認,然鄭朗做不到。
“先前苗貴妃每天愁容滿面,時常哭泣,自鄭相公進京后,再也不哭了,反而是一臉的牽掛。鄭相公又一再的辭掉一些官職,我就猜出來。”高滔滔得意地說。
“猜出來又有何用,功名利祿我并不是很在意…”鄭朗淡淡道。
輪到高滔滔色變了,眼前這個主雖讓趙念奴好不容易鉆出一條縫,實際還是又臭又硬,功名利祿對他來說,說象擦屁股的紙一般,無所謂。自己揭穿此事,反而是弄巧成拙。
嚅嚅道:“鄭相公,我不是你所的那個意思啊,僅是與奴奴自幼關系好,替她擔心。”
“王妃,莫要多說。聽我一言,若陛下有望,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否則太祖與太宗…你是聰明人,應懂我這句話是什么意思。若是陛下無望,無人能搶你們位置。有這個心思,不如學習陛下,多想想這個國家。”鄭朗說完離開。
實際若有機會,鄭朗想好好與這個高滔滔交流交流,雖此女很聰明,可喜歡走極端,做一些開導。但不方便,即便這次相見,也不敢多說話,怕傳揚到外面。
然后就帶著種誼去潭州。
到了家中后,先將種誼安排在家中,不提,自家與種家稍有來往,鄭蘋與種誼認識,再給她一個印象,看看女兒是什么想法。因此現在不問,先將種誼擱上兩三天,等他離開后再問女兒。
崔嫻略略有些不大樂意兒,但是鄭朗知道若成,這門親事不屈。
馬上就進入種家將時代,出了許多大將,雖是武將,可在北宋也算是顯赫一時的家族。
種世衡數子當中,種諤成就最好,可殺氣太重,種詁種診也不錯,然還不及這個種誼,并且氣質學問長相皆佳,能文能武,舉止倜儻,為人有節氣。史上延州百姓曾稱,得誼,當得二十萬精兵!與自己女兒很般配了。
當然現在不能說,先擱幾天。
鄭朗又道:“我去那邊。”
“去吧”雖崔嫻知道有的事不可避免的,但發生終是發生。
低調地來到沒移氏新買的宅子,走了進去,見到趙念奴。趙念奴問道:“鄭相公,父皇病如何了?”
只看到鄭朗一封信,說得也不清楚,僅說好了,至于好到什么地步,趙念奴仍然很擔心。
“殿下,我來的時候,陛下曾召我入宮相見,還帶來你的衣服首飾行李。”
趙念奴低低哭滟“等到年底時,你返回京城好好孝順他。”
“嗯。”
“這時,你要看開一點,勿要太多思念動了胎氣…”鄭朗道。畢竟這時候醫療條件太落后了,即便懷孕,未必能有始有終,保胎是一個環節,生產更是一道鬼門關,生下來長大成人,又是一關。
“我知道”趙念奴還在抽泣,臉上卻出現一絲羞澀,輕聲問:“父皇有沒有怪罪我?”
“肯定是怪罪了,可事至此,陛下又能何呢?但我來的時候,陛下氣色開始紅潤,進食也逐漸恢復正常,基本康復了。”鄭朗道。這是寬慰的話,這次病對趙禎影響很大,過了數月后,趙禎才能正式再度主政,現在受病情影響,仍做不到,政務繼續被迫全部交給富弼與文彥博。
但女兒平安的消息,會對他病情康復起到一定良性作用。
“父皇沒有怪你吧?”
“怎能不怪,唉,孽緣”鄭朗嘆了一口氣。
“怎會是尊緣呢,鄭相公,你看你多年無子女,殿下卻有了身孕這是一神征兆…”梁懷吉道。
“梁懷吉你別再摻合了…”鄭朗很不滿地說,又對趙念奴說道:“已經做錯,不可再做錯。”
對趙念奴很不公平,一旦回去,進入深宮,兩人再也不能相見,必須讓她做好心理準備,以免又發生不好的事。
“我知道,鄭相公可是我很滿足…”趙念奴撫著肚子,輕聲說,臉上終于露出笑意。
沒由地,看著她清麗臉上的笑容,一絲絲母性的光輝,鄭朗忽然心中一酸。
遲疑了很久說道:“殿下,陛下已經旨書讓你與駙馬和離,不過這天下間好男子很多,可以再找一個。”
“鄭相公,你不要替我擔心了,我真的很滿足,這些年你為父皇做了很多很多,父皇常嘆無以回報,就讓他”趙念奴指著肚子說道:“替父皇回報你吧。”
“奴奴…”鄭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回去后鄭朗將經過說了一遍,崔嫻也嘆道:“這個公主也癡了。”
然后咬牙埋怨鄭朗。
不過因此,崔嫻時常前去看望趙念奴,沒有吃味,相反問寒問暖,給趙念奴帶來一份欣慰。
外界不知道,看到崔嫻經常去沒移氏家中,產生誤會。
無法解釋,崔嫻難道想替丈夫將沒移氏也納到鄭家為妾?這根本就不可能。
不過另一件事出來,外面的百姓替崔嫻的做法想到一條借口。
種誼離開鄭家,去了他哥哥處,種諤關切地問了一些,又不敢問得太明顯。即便鄭朗將種誼帶到南方,意味很厚,種諤還是不敢抱有多大的希望。
鄭家,鄭朗沒有問,而是崔嫻問,將鄭蘋喊來,問道:“蘋兒,種八郎如何?”
“八哥哥人很好啊。”鄭蘋答道。
“是啊,他人不但好,而且長相英俊,能文能武,你爹爹很滿意他。”
“娘娘,你說的是什么呀?”鄭蘋倒在崔嫻懷中撒著嬌。女兒的心意崔嫻明白了,雖不大喜,可丈夫喜歡,女兒喜歡,無奈,這門親事終于提上議程。
對此,鄭朗五個娘娘不會作主的,鄭家若不是鄭朗突然發恨讀書,也僅是一個小官宦人家,還不及種家呢。
搞笑的是種家一直認為兩家不般配,鄭家有意,可種家不聲不響。崔嫻只好寫信含蓄地通知種夫人,咱們倆家聯親,你意下如何?
種夫人接到崔嫻的信后,還認為是做夢。大半天清醒過來,立即高興地派媒婆前往潭州議親。
這門親事傳出,天下大嘩。
當時鄭家在選女婿,很轟動的,甚至一些好事者在議論那家兒郎最終能得償心愿。不管那一家兒郎成功,最少會因為這門親事,少奮斗十年功夫。但怎么排,也排不到種家。
于是聯想到鄭朗許多官職都弄沒了,認為朝廷刻意打壓鄭朗,鄭家自污,學蕭何與張良呢,用來避禍,才有了這門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
又想到崔嫻與沒移氏來往親密,大約這也是一種自污的手段。
各種各樣的傳言傳出,弄得種家沒有自信心了,寫信給種諤,種諤親自找到鄭朗,問:“鄭相公,若不般配,這門親事就取消了吧。”
鄭朗微微一笑道:“種諤,你多想了。我是選女婿,非乃是選官員。我看重的是本人人好,父母賢惠,非是家世,況且你父親生前時與我關系交好,兩家一直有來往,有何不當?”
種諤語塞。
“寫信給你母親,不用多想,等到明年我離開荊湖南路的時候,順便返回京城,將這門親事辦了。而且對八郎,我也很滿意。”鄭朗道。雖說種誼稱不上百萬里挑一,那也算得上萬里挑一了,鄭朗真的很滿意。
但是外面的傳言不能中止。
就連趙禎聽說后,也產生誤解,寫了密旨責問。鄭朗不得不又做了解釋。
趙禎無奈,立遷種誼為東上閣門使雄州團練使,權衡州錄事參軍事,還沒有成親呢,就少奮斗了二十年。但又給外界新的解讀,鄭朗乃是避嫌自污,趙禎乃是寬慰,這是君臣相處的典范,皇上信任,大臣知進退的最佳表現。
然而有許多人替鄭蘋感到可惜,以鄭家如今的地位,什么樣的女婿找不到,何必找一個武人為婿?
當真如此,鄭朗只問崔嫻一句,便打消崔嫻心中的不滿:“嫻兒,示問,當今有幾個士大夫不狎妓的?就是我不狎妓,看看我做下的種種事。”
還有的人就聯想到了六塔河,不聯想也有人會讓百姓往上面聯想。
不為六塔河,鄭朗就不會那么急返回京城,不返回京城,就不會讓言臣找到借口彈劾,鄭朗就不會自污。但為什么言臣會彈劾,后面站著兩個人,他們不想鄭朗破壞六塔河。
此時六塔河已出事了。
這一年有一個閏三具,到了四月,實際也就是往年的五月,雨水天多,河水浩大。但出事時間比史上要遲,史上四月初一出事的。因為六塔河比史上的更寬更深,儲水量增加,因此多堅持了十來天。
從三月下旬起,因為雨天密集,黃河水量大增,經過鄭朗提醒,從朝堂到地方皆慎重起來,派專人查看巡邏堤岸。就連賈昌朝也有些著急了,一旦出事,連帶著大名府也會受到洪水沖擊。不提醒能推責任,一提醒若淹死許多百姓,就是自己的錯。
各個相關的官員廣派官吏,通知六塔河到商胡埽黃河以北的百姓做好隨時撤離準備。
到了四月,水勢越來越大,富弼也急了,親自下去觀察。
鄭朗提示過的,于是富弼觀察水勢走向,果如鄭朗在那個巨型沙盤上所展示的那樣,水勢在六塔河到商胡埽堤岸之間撞來撞去,特別是商胡埽那個九十度角,水流撞擊強度最大,看得富弼心驚肉跳。
不顧會不會發生了,將臨近商胡埽的百姓趕緊撤離開。
做法比較英明,算是亡羊補牢,正因為如此,最終沒有死多少人,否則更悲催。
一天天過去,水勢在增加。
實際上這更糟糕,四米深的水位決堤與八米深的水位決堤,形成危害截然相反的,這也是鄭朗到了六塔河看后,越看擔心的原因。
決堤時間不同,決堤地點也不同。因為錢多,所以六塔河堤岸修得十分堅固,水勢激蕩,始終沒有對六塔河形成嚴重的危害。可是水勢卻再次沖向商胡埽。
隨著六塔河蓄水越來越多,沖擊力越來越大,富弼派人組織搶險工作,對商胡埽河堤加高加厚,但底子淺了。非是一年兩年的,數年撞擊下來,立在這個陡彎上,河堤內部松散。黃河水勢大,本來對商胡埽就形成危害,再加上六塔河河水倒灌的沖擊,四月十五,月亮正圓的時候,商胡埽傳出一聲巨響。
之后,一個長達五十多米寬的決口出現,河堤的泥土隨著滾滾洪流,迅速沖向平原地帶。大水卻仍然奔騰不息,向東北方向的平原流去。一直漫過清豐、南樂,大名府,再入新河道。大量洪水滾滾加入,大名河堤搖搖欲墜,沖擊數回,再次出現一個寬達二十幾米的決口。館陶、臨清、宗城、恩州、棗強、武邑全部變成一團汪洋。直到再度進入黃再新道,水勢才消解下去。
賈昌朝站在大名府,看著四下里無邊無際的洪水,鄭朗成功地做了一回預言帝,可是大名府一半地區被洪水淹沒了,賈昌朝不知是高興還是悲憤。一條六塔河,加上趙禎的病重,終于引起一件又一件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