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張海帶著五名手下,從幽州出發,前往固安,再從固安前往霸州,這是去宋朝的大道。
過了固安,離霸州不遠。
騎在馬上,張海摸了摸懷中密信,他有些想不明白,契丹有什么手段將自己這一行截下,光明正大的搜查,這也不符合兩國規矩,弄不好,就成了兩國翻目成仇的大事。
鄭朗也想不明白,但他直覺告訴他,契丹不會順利讓張海一行回去。可現在并沒有撕破臉皮,張海一行有險無兇。
過了固安,是契丹永清境內,草木更茂,水澤多,也多耕地,還有大片的農田。張海說道:“快。”
最好鄭朗猜錯,他可不想出現什么麻煩,這是在契丹人的境內。
前面出現一片矮山,不高,只是水系發達,造成滿山遍野的茂盛樹林,張海拍馬,速度更快,想穿過這片山林,那么再往前二十幾里地就到了宋朝的邊關。
三月中旬,中午時分,跑得快,六人身上都感到有些熱,但進入山林后,蓊蔥的山林,卻給六個人帶來喜人的涼意。張海的一名手下說道:“張都頭,要么停下來吃一個午飯吧。”
“不準停,到霸州吃”張海悶聲說道。
話音剛了,前后閃出一百余人,穿著不整齊的盔甲,手事拿著不整齊的武器,兩邊還有十幾個人手舉著弓箭對準他們。其中一個人吼道:“留下身上的財物。”
“強盜?”張海的結拜兄弟史達夫驚訝地說。
張海看了看這群強盜,說道:“我們是宋使。”
“頭,他們是宋使,要不要攔?”一名強盜對前面首領打扮的人說。
“管他們是什么使?是宋朝人,才有錢。”首領吼道。
張海心中十分憤怒,剛想說沖,殺出去,忽然心中靈機一動。暈了,契丹人居然使出這種拙劣的手段。什么強盜啊。這快鄰近邊境,周圍有多少契丹的駐軍,什么強盜也沒有生存的土壤。低聲說道:“勿得反抗。”
一百多人兩邊圍過來,亂七八糟說著話。有漢語,有契丹語,張海說道:“諸位,你們要錢,我們身上帶得不多,但可以給你們,可你們不要做出過份的事。以免害了兩國和平,讓你們北朝皇帝動怒。”
說著,讓史達夫將身邊的錢交出來。
這群人不相信,圍過來,將他們從馬上俘捉。反抗也沒有用,好漢難敵四手,幾人若是剛才馬不停下,拼命地沖出重圍。或者有三兩人能殺出去。現在馬停下來,即便都有張海的身手,也逃不出去。況且這些人身手皆是不弱。六人反抗一會兒,全部被捉住。押到山林的深處,走了好一會兒,眼前出現一條大河。
張海細細回想,大約此河便是宋遼兩國邊境巨馬河的重要支流劉義河(巨馬河便是海河,宋時海河稍南,黃河改流,造成這一帶水系變化很大,與今天相比,面目全非)。
前后皆是山陵。河邊長滿了稠密的蘆葦,偶爾有飛鳥掠過,但到了此處,罕無人跡,這些強盜在鄰近河邊搭了一些茅草棚,又于河邊放了一些扁舟。若是不對,便能及時逃到對岸。是刻意布置,也得象,不能讓張海幾人懷疑,即便懷疑,也說不出什么理由,找不到把柄!
強盜首領開始搜身,將張海身上所帶的信函文書印記全部搜出來,還有張海刻意放在懷里的密信。鄭朗吩咐的,要讓他們搜到,但不能做得太假,連鄭朗也不知道契丹人會用什么方式動手,張海便將這封密信揣入懷中。
強盜們看到這些物事后開始爭吵,有的人說要殺人滅口,有的人說要釋放。爭執不下,首領說道:“先將他們關起來。”
確實很象“強盜”。
關到最邊上的一個小草棚里,外面又派人看守巡邏,史達夫問:“張都頭,我們怎么辦?”
“不要急,你們看到沒有,這些草棚子很新。”
“有什么不對?”
“此處有山有川有林,罕無人跡,看似是一個藏污納垢的地方,可這里是什么所在?是兩國邊境,三年前,你跟我后面淪落為盜,雖然我們膽大,敢潛入京城,可敢不敢光明正大的將兄弟帶到京城附近為寇?”
史達夫搖了搖頭。
“即便這里罕無人跡,終是人口密集的地方,為防止我朝斥候潛入,那一片地區契丹沒有搜查過?如何容得這群人生存?”
“你是說…”
“無妨,所以我讓你們不得反抗,這是契丹人使的手段。沒有必要激怒他們。對此,鄭相公猜出一點,我是按鄭相公吩咐做的。”
幾人恍然大悟,又聽說是鄭朗吩咐的,一個個不吭聲。
事實他們僅是一些小人物,打了也白打,殺了也白殺,對兩國關系不會產生一點兒的影響。除非是郭逵親自回到宋朝,但以郭逵的身份,能做信使么?
張海又說道:“契丹對鄭相公勢在必得,這種方式算是溫和的,否則有可能我們都會受刑訊拷打之苦,各位請耐心。”
這便是鄭朗派張海的好處。
機靈,膽子大,身手好,不習陳俗,換成其他將校,未必有張海做得好。以及忠心,忠心二字更重要。天知道契丹會使用什么手段,若是用重金收買呢?一千貫不夠,五千貫如何?算來算去,只有張海比較放心。不是起義者講義氣,彼此彼此,起義者也未必是好人,義薄云天,主要是恩情。但用張海,也有缺陷。缺陷不在契丹,在契丹用張海最放心不過,到了國內,張海起義者的身份便會成為掣肘。但沒有關系,還有一個人,自己妻子!
天黑了下去,張海說道:“兄弟們,不用擔心,睡覺。”
倒頭便睡。
第二天強盜位將張海提去,與他談心:“你是宋朝那個宰相的信使?”
“是。你們還是乘早將我們釋放吧。”
“放可以,但是你們不能泄露我們的事。”
“可以。”
“請發下毒誓。”
張海那有心思與他們糾纏,于是發下毒誓。
首領將他們行李、信函、印信一起交給張海。重要的便是兩封信,張海看了看信。火漆密封如故。這是假象,雖繼續用火漆封住信口,但上火漆時,鄭朗刻意于密函上做了三處記號,火漆滴出來時,有三個地方形成一些特殊的紋路,不明顯。鄭朗對張海說了。此時這三個紋路全部消失。顯然密信與公函全部被人拆過。
就是讓契丹人看的。
但自己發下毒誓,又能說什么呢。即便說拆開過,人家契丹說是流寇所為,又能奈何?計策不算高明,可頗有實效。
首領又說道:“這是誤會,宋使莫怪。”
“無妨。”
“切莫稟報我們契丹官員。”
“若他們問,我們就說迷了路。”
首領大聲笑出來,然后點頭。又道:“我送你們回去。”
親自替六人松綁,不過這一群人還是很“擔心”有的人在拆茅草棚。準備“逃離”此地。這就更說不清楚了。
沒有想到契丹人來了這一手,張海怎么辦?只能抱以苦笑。還好,未受皮肉之苦。走在路上,首領又說道:“聽百姓說,你們鄭相公要做我們契丹的宰相?”
“我只是一個武人,對此事不清楚。”張海悶聲回答。
“他讓你做信使,說明你是他親信,怎能不清楚呢?”
“你說這個做什么?”史達夫很不滿地說。
“我們也不想做草寇,聽說你們鄭相公很有本事,有一口飯吃。何必有今天?若是你們家相公做宰相,我們改盜為良。”
“真的不清楚,前來,我們僅是負責保護兩位正副使的人身安全,其他的與我們沒有關系。”張海接過話題。
套了套,沒有套出什么。首領說道:“各位,一路保重。”
說著翻身上馬,消失在山林深處。
幾人對視一眼,張海說道:“休得多言,我們走,到了宋境,我們才會安全。”
“喏。”
幾人很快來到大道上,果然大道上有官兵在找他們,看到張海一行人出來,其中一個武將問:“你們到哪里去了?”
“迷路了”張海不滿地說。心想,我們到哪里去了,你們還不知道?
“這是大道,你們怎么迷了路。”
張海差一點想說,怎么迷的路,問你們契丹的皇帝去。忍住沒有說,道:“是迷了路,昨天看到一只鹿,我們技癢,追鹿追進深山里,然后迷了路。”
武將還在追問:“不對啊,這一帶山林雖密,山不大,怎么迷了路?”
六個人氣得要命,張海秘密做了一個手勢,讓他們不說話,答道:“是這樣的,我們追鹿時天色已晚,所以迷了路。居然東西不分,然后于山林里休息一夜。今天早上出來,看到一條大河,問了漁民,才知道我們走錯方向。折回來的。”
“原來是這樣啊,張都頭也喜狩獵?”契丹武將多喜歡打獵,是同志,驚喜地問。
六人更得氣得不行,想打獵,有的是機會,何必這時打獵,不但綁架自己,還逼自己為他們圓謊,然而平安重要,皆忍住,沒有發作。這些人很慎重很隆重地將張海送到巨馬河,還責備一句:“你們是使節,不能因為狩獵,耽擱正事。”
連張海也氣得差點噴血,不想多事,壞了鄭朗好事,強忍著,唯唯諾諾。渡過巨馬河,便是楊六郎筑的高大綠色長城,用柳樹、棘刺織成的長廊。然后又于己方遍挖塘湖,用水與植被阻擋游牧民族的騎兵。
對此,鄭朗很懷疑它的效果。
因為金人南侵時,根本沒有看到這道綠色長城起多少作用。所以鄭朗心中,認為它起的僅是一個阻滯恐嚇的作用。實用性不強。
想法有點兒不對,直到黃河再次改道后,鄭朗才醒悟過來。不是沒有效果,黃河改道,逼得海河水系北移,黃河帶來的大量泥沙,使北方地勢增高。進一步使楊六郎所做的布置作用下降。這時,還是起作用的。張海遞過印符,守城官兵將他們放進去。六騎飛快向南駛發。
來到京城,按照制度。他們皆不能回家,而是呆在驛館里聽候消息。但將兩封信全部遞了上去。
此時京城正在觀注舉國大事,科舉。
先是龐籍在陜西上奏,朝廷開納夏國,用意是寬財息民。自其受封進誓已來,快有一年時間,而調度猶不減用兵時。其議裁節諸費,以及所增官員、指使、使臣今無用者,應悉數就罷。
很簡單的一個奏折。
但已經看到龐籍在政治上敏銳的眼光。
說費用不減用兵時,那肯定是虛夸。不過宋朝制度對這種虛夸是嘉獎的態度。看到一群百姓流離失所,陛下,趕快作為吧,不然天下大亂,看看。民不聊生,全國百姓流離失所。
歐陽修、包拯、韓琦就包括小人黨也用過這種夸張法進諫的。
這是一種進步的姿態,而不象其他朝代。好好好,好個頭,一片喊好聲中,下面卻在出現大問題。這樣才能讓人君警戒,不過有的時候過于夸張,確實也引發一些負作用與決策。
實際財政真的在轉好。
裁兵法去年才安置了所有退伍戰士,想要看到實效,要到今年年底。風調雨順,國家稅務未增反減,但百姓收入卻是有增無減。國家收入少了,百姓漸漸在恢復安定。不過說也能說,稅務減少,又在安置退伍戰士,準備儲糧,還有保丁需要錢。土兵需要錢,支出確實沒有減少多少。
這道奏書用意不是在此,而是直指新法。
范仲淹等人下去后,對新法的態度,除了推翻還是推翻,沒有一個人敢作聲。唯獨龐籍上書,對新法中一些策略持肯定態度。陛下,不能全部打倒啊,有些還是有好處的。比如節裁一些無用的官員、指使與使臣,之所以沒有執行好,是用人不當,當初帶著濃厚的朋黨性質。如今沒有朋黨,這些好的策略應當保存下來。
書上,趙禎大為欣賞。
難得的說這句話,不過他沒有表態,繼續用賈昌朝,清掃范仲淹的印記。
不是趙禎恨范仲淹,作為一個明君,可不想下面大臣出現朋黨,清掃范仲淹的印記,就是為了清掃朋黨的痕跡。真的起到效果,慶歷新政前后是趙禎朝黨爭的,然過了幾年,已經在趙禎朝看不到朋黨了。
有爭,那是各個大臣利益的縱橫捭闔,抱成小團體,十幾人,三兩人,而不是天下人。比如鄭朗的小團體,賈昌朝的小團體,還有未來龐籍的小團體,韓琦的小團體,都不足以為害。若沒有趙禎這種平衡之術,有可能黨爭在趙禎朝就形成嚴重危害。這一點連鄭朗都沒有看出來,只覺得賈昌朝做得很過份,要搞他。
其實此時的賈昌朝對趙禎來說,很重要。至少在他感到黨還有影響,就會繼續重用賈昌朝。
雖欣賞龐籍,但不吭聲,防止君子黨死復燃。
這種態度也影響了張方平。
他對所謂的君子黨皆不抱好感,那怕樊樓宴,入座的人除曾公亮外,皆是君子黨。就包括范仲淹在內,張方平也多瞧不起。認為范仲淹沽名釣譽,迂闊害國,連鄭朗都被他蒙騙。
這種態度也帶到對所謂的君子上面,包括吳育,不與同謀。還有新法。范仲淹改革科舉,有的也是好的,策論沒有范仲淹所想的那么有效果,寫論策,歐陽修以及后來的蘇東坡、蘇詢、曾鞏等人在策論上都有很深的造詣,但有幾個人為宋朝指出良好的出路,一個個往黨爭里一跳,皆不能撥。但至少比詩賦好。
本來是好的,可是范仲淹又進諫,恢復唐初的開名制。對此張方平很反感,你是貧家子,得益于糊名制,于是忘本,現在恢復開名制,那樣,貧困子弟又有幾人能高中?俺家庭背景遠勝你家,可也不會這樣做的。
一個開名制使張方平對范仲淹的科舉改革產生懷疑。正好趙禎下旨,讓他與翰林學士孫抃、龍圖閣直學士高若訥、集賢校理楊偉、錢明逸權知貢舉。于是上奏,今禮部程式定自先朝。由景祐之初,卻多以變體而高中,后進傳效,皆忘其本習。近來文章為了出所謂的新意。相勝為奇,以怪誕底訕為高,以流蕩猥瑣為贍,逾越繩墨,惑誤后學。朝廷累下詔書戒告,可學者樂于放逸,不能自撥。今貢院試者。有學新體賦至八百字以上(一篇文章超過八百字),每句或有十六字,十八字(原來是四六字為主,七字有,少,一句十幾字幾乎沒有)。而論策居然有一千二百字以上者,請朝廷請習新體而不合程式者,悉已考落。再申前詔,廣告天下。
其實學子當中有些新體文章還是好的,可新學到此出現一個岐誤。便是那種怪險體。這讓張方平很看不習慣,于是連帶著新體文章,一起倒了霉,賦超過四百字,或者一句話多者,全部黜落。
奏上,準。
張方平還有些不服氣,將一些險怪的句子擇出來,記性好,省試考過去了。他還記得。然后登上報紙,文章可以自娛自樂,寫得不好,大不了沒人看。但貢舉你要寫給考官看的,請問你們這些學子寫出這些險怪的句子,誰能看懂。難道是韓愈看的石鼓文嗎?
趙禎看后大笑,命禮部將那些黜落的試卷找出來,再次觀看,倒底有多新,多險,多怪。張方平用心是好的,但這個做法是歷史的倒退。這時候新體文章,也就是古散文體正在普及,文人學習的卻多是駢文體,正在轉變,又沒有很好的目標,險怪體便是古散文體改革的一種獨特產物。渡了過去,宋朝散文的春天便會到來,這些險怪體也就消失了。不能一棍子全部打死。
但在錄取學生時,趙禎聽從鄭朗與龐籍建議,逐步控制,張方平省試考錄取了七百一十五人,省元是裴煜。到了殿試考時,趙禎只賜進士二百三十人,一百九十人出身,一百七十人同出身,刪除大批不合格的進士。諸科也在下降,史上賜諸科及第并出身者四百十五人,變成三十二十三人。賜特奏名諸科數量也一直在下降,從七百二十人變成五百十六人。狀元是賈黯。
張海趕到京城時,正是京城放完了榜,諸多進士于京城狂歡的時候。
趙禎看完信,準備詔張海謹見,賈昌朝說了一句:“陛下,不妥,當初鄭朗擇張海出使契丹,是看中他的膽大,有武勇,此人終是流匪,身犯謀反大罪。若不是陛下仁愛,誅滅九族也可。若是陛下接見,當作何例?”
僅是一句話,便讓趙禎打消接見的念頭。
他肚量是很大的,可不管怎么說,張海是謀反分子,這是封建統治者最大忌。然后又看著信,賈昌朝等人從信上看不出什么。還以為密信是鄭朗要說的話。
趙禎卻看到三個肥腴的之字。
有些想不明白,為什么公開信函成了鄭朗的本心話,秘密信函卻不能相信。
但明白鄭朗意思,鄭朗不同意主持契丹科舉是他想要說的,作為宋朝官員,主持契丹科舉成何體統。若不是鄭朗出使契丹,此次科舉他都想讓鄭朗主持。想到這里,五味雜陳。鄭朗的處被契丹人破了。
不過也沒有多大的關系,讓自己放心。至于契丹對鄭朗不軌,那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不去看,再到下面,派使者前來交涉,卻沒有任何異樣的之字。隨便自己了。
意思是懂了,可兩封信的位置顛倒,讓他不明白。
想了想,看著張方平,說道:“你去驛館詢問一下。”
樊樓宴幾個大臣之一,算是鄭朗的人,不會害鄭朗。張方平說道:“喏。”
對鄭朗一行,他心中也十分掛念。可是問題就出來了。
鄭朗最信任的人有三個人。一個是趙禎,他是皇帝,維護臣子安全是必須的,而且也相信自己。第二個便是家里人,只相信崔嫻,不是江杏兒對自己不好,京城妖人多,怕江杏兒幾人與娘娘口風不嚴密。其實整個過程中,只有崔嫻才知道鄭朗的全盤計劃。在諸多大臣中,鄭朗僅相信范仲淹,那是全宋朝最高尚的德操。
其他人都遜色一籌,包括樊樓宴中數人,自己在宋朝,那怕就是在守喪,都有影響力,就象司馬光在洛陽修書一樣。一離開宋朝,是人,總有私心的,范仲淹是奇葩,可遇不可求,其他人就難說了。各人有各人的利益所在,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包括張方平。
張方平德操可以,只要自己在宋朝,張方平絕對放心,但不在宋朝,張方平德操僅能說可以,能打八十分,不能打一百分。之所以看中張方平,是才華出眾,德操也可,思想觀念相近。此外,南北宋兩朝,在經濟史上有獨特見解的人不多,李覯、張載、林勛、葉適、王安石、朱熹、陳亮、蘇東坡,還有張方平。不管他們的見解有何缺陷,但敢于獨樹一植,提出自己獨特的想法。這種不拘陳泥,頗讓鄭朗看重。
也就是趙禎朝在經濟思想上能讓鄭朗重視的只有張方平一個人。
其他有或者提出什么,皆沒有具體的細節,要么舊章陳俗,要么空闊不實用。
況且即便鄭朗相信張方平,張海又如何謁見張方平,兩者地位懸差太大,張海的造反者身份也會讓人忌憚。
因此,張方平來到驛館,張海。但嚴格遵從著鄭朗的吩咐,不往深里說,包括在邊境上遭遇強盜的事。
張方平將張海的話傳到皇宮。
消息不大管用,有的事就發生在契丹南京皇宮之中,連郭逵若不是聽鄭朗事后交談,都不知道,況且張海。
因此趙禎還是不解。
但得做一做樣子,順便再派一使,與鄭朗做一番詳細交談,什么情況都得知了。于是議派使者事議。
就在這時候,京城傳出一條爆炸的消息。
鄭朗不但主持契丹科舉,還擔任了契丹的太傅。
契丹怎么會輕易放過鄭朗,雙方斗智斗法,不知道鄭朗有什么想法,一開始不能強迫。于是用了此計,然后通過榷場,將消息向宋境散發。再加上一些有心人的安排,傳得很快,迅速入京。遠比契丹人想像的快!
張海呆在驛館,沒有限制他的自由,只是按照規矩不能回家。平時無聊,也去酒棧吃喝玩樂。無人過問,何必與他一個小人物計較?
然后就聽到這股傳言。
他出身僅是一個四等戶,不算太好,眼界也沒有那么高。可簡單的道理還是懂的。鄭朗是宋朝使節,為了安全,權宜從事,配合一下契丹人批閱試卷可以的,但不能主持科舉,更不要說擔任契丹太傅。最少有一點,鄭朗氣節失去。
自己遞了鄭朗的信,為什么傳出這股風言?
如果鄭朗失去氣節,即便回到宋朝,憑借這一缺陷,他一生有可能都休想進入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