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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十七章 渾沌

  一住供精彩。

  鄭朗不是傳說中的諸葛孔明,真實的諸葛亮也沒有那個本事。猜錯了。元昊第二天沒有發起任何進攻,而是就著兩條小河,從附近山上砍伐下來大量的木料,修建一條長長的柵欄。

  咱不進攻,也不惱羞成怒,就活活困死你。城中沒有水了,看你們宋軍能堅持多久。.

  鄭朗想錯了,元昊雖是桀驁不馴,但不會不顧大局。元昊也想錯了,比拼消耗,最終吃虧的還是他。定川砦物資與水源最少能堅持十幾天,元昊自己物資也能堅持十幾天。可他們回去怎么辦?畢竟這是在宋境里。

  鄭朗與韓琦登上城頭,看著元昊在修柵欄,暫時不進攻,鄭朗很不開心。

  韓琦說道:“此人不可小視,昔日曹寶臣對此人贊不絕口,果是一代梟雄。”

  不管元昊用什么手段,或者他運氣有多好,最少打下眼下的江山,容易么?西夏有什么,絕對不到一百萬戶人口,有人暗中枯測,此時包括沙州、河西走廊在內,西夏的人口也不過七十萬戶,因為戰爭破損,每戶人口很少,總人口也不過兩百幾十萬。還有的大臣認為元昊所盜隴右數州,人口僅是原來唐朝隴右的二十分之二,那么戶數只有十五萬到二十萬。趙師民上奏便持此議,韓琦想抽趙師民的耳光,只有二十萬戶人口,能每次發動十幾萬軍隊入侵?還有的人膽小怕事,認為西夏治軍二丁抽一,平時就有五十萬軍隊,那么最少有一百萬壯丁,境內會有四百多萬人口。四百多萬人口,往哪擠啊,往賀蘭山西邊大沙漠里擠去?

  因此韓琦贊成中間的說法。

  就是這七十萬戶,兩百幾十萬人口,讓龐大的宋王朝苦逼。

  至今未征服西夏任何一塊地盤。反過來呢,國家拖累得民不聊生。

  梟雄啊,韓琦不得不承認曹瑋當時的看法多么有遠見。

  鄭朗默不作聲,總之。元昊大修柵欄,讓他不喜歡。攻好啊,正好葛懷敏從四周又抽調大量軍隊過來,三萬多軍隊想擊潰眼前的西夏大軍,那是不可能的。但用來守城,元昊將十幾萬軍隊全部駐扎在這里,以他們不善長攻城的能力。將吃奶的力氣使出來,也休想撼動定川寨一根汗毛。那么一個攻,一個是守,西夏大軍損失會十分慘重。幾天下來后,士氣沮喪,大捷便有了。

  “稚圭兄,我不是擔心柵欄,而是擔心其他。”

  鄭朗的擔心很快實現。

  西夏國內很貧困。就算是秋收到來,因為苦戰數年,每次都抽調大量壯丁。還死了許多人,國家一年不如一年,為了這一戰,幾乎將西夏境內財富全部擠壓出來。

  但于隴山東麓,讓張方平一把火燒狠了,后勤供給嚴重不足。

  破了蓮花堡,得到一些物資。不足以支持龐大的軍隊,那些物資僅是供幾千人生存用的,但也是有幫助。將柵欄修好,元昊又抽出一部向養馬城發起進攻。

  養馬城在鎮戎寨的西側。瓦亭寨的西北方向。在鎮戎寨附近算是一個規模較小的寨子,本來里面僅駐扎著七八百宋軍,葛懷敏抽了抽,僅剩下四百來人,正好是一營兵力。

  數萬西夏軍隊前來攻打,更加無力支持。

  好在此寨規模小。前來投奔的百姓不多,僅有一百來戶。

  不到半天,養馬城便會攻破。

  消息再次反饋到狄青哪里,狄青侷促不安。

  按照宋朝軍法,有兵不救便是有罪,可是誘敵來犯,在鎮戎寨確實留守的將士不多,沒有辦法與強大的西夏軍隊抗衡。然而鎮戎寨西邊二寨連破,狄青還是感到壓力。

  僅逃出一百來人,其他人與百姓再次遭到西夏人的殺害。

  狄青抗不住這個壓力,終于出手。

  還是向家峽。

  悄悄帶著兩千多軍馬,借助向家峽兩邊山林的隱護,潛入向家峽邊緣地帶。

  一萬多西夏軍隊押著戰俘以及抓獲的百姓,與清剿過來的輜重,慢騰騰地走過來。

  狄青一直按兵不動,直到西夏前鋒軍火隊過去,突然帶著手下殺出。借助狹窄的地形將西夏軍隊一切兩斷,向西夏后軍發起沖鋒。戰了近一個時辰,兩百多名戰俘與百姓一個個釋放出來,有的讓他們就近騎上馬,或逃生或者參加戰斗。又將西夏人擄獲的輜重一一燒毀,在西夏兩支軍隊沒有形成合圍之前,撤回鎮戎寨。

  這次埋伏戰,擊斃近千西夏士兵,可是狄青自己手下也損傷了三四百人。算是一個小捷,但形勢十分惡劣。葛懷敏的調動,鎮戎寨西側幾乎無軍力可動。

  張岊在籠竿城有兵,兵力不在籠竿城。狄青有兵,兵力不在鎮戎寨。甚至未來景泰都有一支龐大的軍隊,可軍隊也不在高平寨。

  無昊胃口越好,涇原路局勢越惡化。

  還不是讓他擔心的,擔心是的南方那一支西夏軍隊。

  西夏人逼向瓦亭寨,瓦亭寨兵力空虛,只好四處搬救兵,先是鎮戎寨,后是籠竿城,再后便是渭州。沒辦法,寨中僅有一千來將士,要么還有涌進來避難的兩三千百姓,面對三萬人,如何守寨?

  整個涇原路就象水煮一樣。

  尹洙接到救援信后,又派出一千士兵前往瓦亭寨。這是渭州城的北大門,離渭州城只有七十幾里路,要命的是自瓦亭寨到渭州城之間,后方再無一寨砦,七十幾里路,對大部是騎兵的西夏人來說,僅是兩個時辰的路程。

  然后與張方平扯皮。

  先將涇原路局勢寫了奏折,上書朝廷。接下來幾乎一天一報,一天兩報,最后一天三報。

  張方平帶信過來,尹洙要問,也實話實說。這個人是君子,張方平對這些君子比鄭朗更不感冒,可大多數君子品性還是能相信的。直接說了,韓琦與鄭朗去了定川寨。其他的別問我,我不是主帥。

  怎么去了定川寨?

  定川寨消息也隨著傳來,葛懷敏庸兵誤國,不知道怎么繞的。就上了元昊的當,不但將他自己兩萬五千名將士,還將四周數千將士一起帶到這個絕地。稱為絕地原因不是定川寨不夠堅固,而是水。

  西夏人切斷了定川寨的水源。

  尹洙聽了冷汗直冒。

  他對軍事一知半解,后來還嘗試著寫了一些兵書。

  這個兵書切莫相信,想看兵書,還是看孫子、孫臏、吳起等人的兵書。那才是心會體得。尹洙懂什么兵法?

  可比葛懷敏大約會強一點。

  切斷水源會發生什么,請看三國街亭一戰,諸葛亮為什么揮淚斬馬謖的。

  此時定川寨人數更多,不僅有三萬多軍隊,因為寨子面積大,還涌入許多百姓。鄭朗宰殺牲畜,關健時候戰馬也可以宰殺。可這么多人怎么辦?

  尹洙想了半天沒有想出。

  又產生新的疑惑,為什么鄭朗與韓琦出現在定川寨。難道未戰之前。便料到葛懷敏會讓元昊誘入定川寨。這太過神奇。不大相信,于是再次寫信詢問張方平。

  張方平也寫了一封信回來,說道。戰爭的事你少煩,與你不相干,你將渭州守好,政務處理妥當,才是你的本職。不能說不知道,未來有數路人馬涌過來,籠竿城是一點,高平寨是一點,瓦亭寨也是一點,他的彭陽城又是一點。

  于是繞過問題。直接說他少管閑事。

  與崔嫻一個語氣。

  尹洙看到書信后氣著,寫了一封奏折上報朝廷,說張方平誤國,如今鄭朗與韓琦身陷險地,居然知情不報。

  單看尹洙的奏折,能將朝廷君臣急壞的。

  除了他的n條奏折外。還有范仲淹的奏折。

  敵人終于誘到定川寨,范仲淹也如鄭朗所約,開始調動軍隊,相對比龐籍,范仲淹保守程度要輕。有利于國家,他同樣敢發動戰爭的,況且是在宋朝境內。

  幾乎征集環慶路大部分軍隊,一共抽出四萬人馬。一下子抽出這么多兵馬,連鄭朗都沒有想到的。分成兩部分,一部分他親自率領,與韓琦一樣,也要過界了。

  這部分人,包括他的長子范純祐,手下愛將楊文廣、張建候、張信、王貴、徐正、郭慶宗、王遇、范全、譚加震、張繼動等人在內,再率兩萬五千人從細腰城,進入天圣寨,但不是從天圣寨進入彭陽城,而是經北葫蘆川,進入高平寨。徹底將西夏軍隊歸路斷死。

  另一部分一萬五千兵馬由老種帶領,自慶州進入原州,從原州進入彭陽城,從東面鉗制西夏軍隊,徐徐逼向鎮戎寨,形成對西夏大軍的合圍。余下的軍隊由蔣偕率領,堅守環慶路邊境之地,以防環慶路兵力空虛的時候,西夏人攻打環慶路。

  的就是這么多。

  但京城的幾位大佬那有本事看出來。

  趙禎將他們每天喊到內宮議事,就趴在地圖上看。

  看了半天看不出來,說定川寨是川,也就是一個平原,實際是一個小河谷,面積也不大,周圍有許多高低起伏的矮山,知道的便是這些。

  不知道鄭朗與韓琦突然出現在定川寨為了什么。

  難道這兩人早有后算?

  不能埋怨他們不通報,天知道葛懷敏會不會中伏。誤判敵情,會招來言臣彈劾。提起這個葛懷敏,君臣臉色皆有些不大好看。在京城許多人替他吹棒,一個個信以為真,包括鄭朗在涇原路屢次戰役皆不使用葛懷敏,也讓京城許多人產生錯覺,鄭朗想要搞一言堂。

  數次大捷面前,沒有大臣敢彈劾鄭朗,為什么讓緣邊四臣總管緣邊四路所有軍政財大權,正是為了便于調動。

  沒有想到,只出來溜達一回,成了這個樣子。

  實際這牽涉到了趙禎朝用人的問題。承平時久,也不知道誰有軍事才華,不能來個朝辨,即便辨,誰來做裁判,都不懂,那有資格做裁判。而趙禎性格雖仁和,因為大臣太過強勢,心中有些不安。于是三衙用人有一個顯著的特點。一是以外戚用人。例如李繼隆之子李昭亮,曹皇后的叔叔曹琮,趙禎的舅舅李用和,還有取太宗之子華王趙元偁女的郭承祐。連趙禎自己都說他是一個庸人,可常時間盤居于管軍之位。

  因為政治穩定,沒有太大的動蕩,選外戚任三衙管軍,并無政治上多大的必要,有厚外戚之家的私心,也是趙禎心中的一絲不安。但戰爭來臨。這些外戚才能多低下,便不能發揮作用。

  還有一個特點,循資格,循次稍進。甚至將文彥博這樣對軍事一無所知的文臣,也提撥為都虞候。葛懷敏便是這樣上位的,家世很好,有人替他拼命的吹棒,于是擔任涇原路二把手。

  這時。趙禎還沒有反思。

  他內心的不安,也不想去反思。當看到西北的奏報時,只是說了一句:“懷敏誤朕。”

  在搞什么呀。連朕對軍務不懂,都沒有看到你有什么高明的地方,就象一個傻子一樣,一頭鉆進埋伏圈,讓西夏人從容的切斷水源,將幾萬大軍逼入絕路。

  正是不懂,對葛懷敏更加痛恨。葛懷敏也不想鉆啊,但西夏人在哪里劃著圓圈,一個圈子一畫,葛懷敏的小魂便失去了。然后自己主動往里面鉆。

  沒有西夏人這兩個圓圈畫出,葛懷敏也不會率軍進入定川寨。可幾人明白其中過節。

  呂夷簡眼光還略有些長遠,說道:“陛下,若是鄭朗與韓琦真的出現在定川寨,一定會有所備。”

  純是猜測的,也不知道猜得對不對。

  然后又說道:“不然范仲淹不會舉四萬軍進入涇原。并且大部是前去高平寨切斷敵人退路。”

  猜得不離十,但局勢之渾沌,任何一人都無法作出判斷。

  至于范仲淹與韓琦的過界,誰去管,只要打敗西夏人,保住涇原路不失,那就謝天謝地。

  具體的想不明白,趙禎無奈,下了詔書給龐籍,你從延鄜快點抽一些兵力,支持涇原路。不要說破開涇原路,便是兵力空虛、范圍廣大的關中,不要說長安城與潼關,就是三白渠也不得了,哪里有十幾萬人在施工。西夏騎軍忽然殺來,十幾萬百姓就象待宰的羊羔,想怎么宰就怎么宰。國家要出大事啦。

  這份詔書讓龐籍再度苦逼。

  事前韓琦給范仲淹寫了一封私信,希文,這一戰打過以后,西夏人不和也得求和,朝中大臣也不想再戰,國家負擔沉重,百姓因為連年交戰,生活疾苦。和成為必然大勢所趨,但和也要朝著有利于宋朝的地方發展。這一點與鄭朗想法差不多的。可韓琦大約存在爭功之想法,未對鄭朗說,而是聽了鄭朗計劃后,將這個產生的新想法,單獨寫信給范仲淹。

  希望范仲淹與龐籍聯手將橫山拿下。只要這一戰過后,西夏無論勝負,皆會損失慘重。涇原路將寨砦鋪到蕭關與沒煙前峽一帶,那么整個隴山防線甩在身后。隴山不會成為西夏人的天險,相反,會成為宋朝西方第二道防線所在。

  還有天都山,那是西夏的屏障,估計奪下是不可能的。若真的將蕭關以南,石門峽以東一帶全部占領,已算是不錯。但西夏人還有天險,白于山與橫山。一旦奪下橫山,西夏鹽州與北方銀夏五州,全部暴露在宋軍攻擊范圍之下。并且有居高臨下之勢,西夏人不善長防守,但宋軍善長防守。這道天險奪下,要和要戰,盡在朝廷囊中。

  想法很好,龐籍十分動心。與大將王信等人在協商,還派人請折繼閔與王凱到延州商議,進攻龐籍不善長,與他的軍事思想不相符合。可是折繼閔與王凱懂,也等于是做一個小范圍的兩路出擊。一旦奪下橫山,他所立的功將會超過南方三路總和。這時,便接到朝廷的詔書。

  救還是不救,龐籍十分為難。救一分兵,不要說橫山,能獲得小小的勝利,已是僥幸。不救,萬一涇原路出事,到時候怎么辦?自己就是奪下橫山,也有失職之罪。元昊大軍一旦將三路宋軍擊敗,率軍南下,而自己軍隊在進攻橫山,整個關中便成為元昊的囊中之物。

  鄭朗與韓琦站在城頭上。鄭朗擔心地說:“稚圭兄,我怕渭州有失。”

  城中軍馬十分開心,打了一場勝仗,城中又有充足的食物與水。全部安心下來。

  但鄭朗心中不這樣想。

  計劃略略出現失誤,在他想法中,以前數戰,包括好水川與三川口,西夏人啃得十分吃力,想要擊敗三萬多宋軍,西夏人一定會將主力部隊放在定川寨。雖然后方兵力稍稍空虛。也不以為慮。

  沒有想到西夏分出數萬軍隊離開,再也沒有回來。以現在的涇原路兵力,任何地方是沒有本事將這幾萬軍隊吃下的。那么他們會到什么地方?

  接到城頭士兵稟報,分出的第二撥西夏軍隊回來了。鄭朗心稍稍安定。

  又擺了幾百個人頭,包括狄青部下犧牲的將士。

  鄭朗壓制住心中的怒火,冷靜的做著思考。戰爭很慘酷的,不知道元昊會糟蹋幾個寨砦軍民,若是真的如自己所愿。犧牲一些寨砦也是值得。關健就是先前出去的那幾萬西夏軍隊到哪里去了?

  韓琦說道:“怎么才能派人將消息送出去?”

  鄭朗搖頭,難道還想讓王吉冒險,他心中也舍不得這個大將。

  他屈著手指。計算著時間,問道:“紀質軍事才華如何?”

  “是一員勇將。”韓琦含糊地答道。

  鄭朗又搖頭,這位韓大先生對武將太過看低,很難從他嘴中得知秦鳳路各個將領的能力。原來韓琦還推薦許懷德來著,讓鄭朗做了阻止。兩人爭論很久,鄭朗再三用許懷德在府麟路一戰中表現做說明,韓琦則說他在承平寨的戰績。兩人一個也沒有說服誰。最后還是鄭朗提出讓出戰利品,才使韓琦做了讓步。

  別人不知,鄭朗對許懷德很清楚,有戰功便是承平寨一戰。然后便消失了,在史上也多次出現失誤與怯弱的表現。要么排擠張亢表現出能力,此人絕對不可以相信。

  韓琦譏諷道:“紀質不是你推薦的嗎?”

  “但他是你的部下。”

  “不用擔心,尹師魯來到渭州赴任,他頗有軍事才能。”

  “我擔心的就是尹師魯。”鄭朗沒好氣地說。若是原來的張濟,能力肯定不及尹洙。但他知道自己才能低下平庸,會拼命的遵守自己吩咐去做。這樣的人放在后方,反而會放心。尹洙會遵守自己吩咐?想也別想。尹洙是韓琦的好朋友,鄭朗不想再辨,說道:“再過三天吧,三天后,你我現身,與元昊交談。”

  過三天,時間差不多了,鄭朗拋開原來的計劃,自動現身,對元昊說:“我就在這里,向我開火吧。不但有我,還有韓琦,兩位宋朝重臣,你心動不心動?”

  現在還不到現身的時候。

  狄青回到鎮戎寨,斥候將情報源源不斷帶來。

  鄭朗擔心渭州,他也擔心渭州。況且還有那么一個大窟窿存在。不但渭州有失,無法向朝廷交待,在渭州,涇原路前線幾乎所有重將與大臣家屬全在渭州城中,包括他自己的妻兒老小,與鄭朗的一家人。

  不再沉默不語,寫了一封信,急令部下帶給尹洙,對他說,不能分兵,保衛渭州要緊。其他的你不用煩,早就有了安排。至于定川寨內,也早就備足了儲蓄水,包括物資,足夠里面的軍民用上十幾天。

  透了底子給尹洙。

  又寫了一封密信,潛入渭州城。秦鳳路的軍隊在哪里,他不知道,也是必須的,他能知道,西夏人也能知道。可是城中那些釘子,讓他一直放心不下,得提前撥去。

  嵬名偉與秦年賭得不亦樂乎。

  賭完了,去喝酒去狎妓,感情越來越好。

  嵬名偉看到交情深,壯著膽子問了一句:“秦都頭,我們族人在潘原備受欺壓,能否私賜一些兵器給我們?”

  宋朝禁軍的花頭很多,比如空額,比如虛耗,扣押軍餉,這些都是宋朝將領斂財的手段。趙禎稍稍好一些,涇原路情況更好一些。可有一個人存在,葛懷敏,鄭朗一直將葛懷敏留在涇原路,涇原路將領沒有什么外戚,但有一些將領沒有才能,論資排輩上來的,先后沒有得到鄭朗重用,于是投靠于葛懷敏門下。

  因此鄭朗軍紀雖嚴,還是有一些不好的情況發生。只要做得不過份,鄭朗也一直忍受。包括虛耗,兵器盔甲損壞了,實際沒有壞,上報后分配一批,最后去向哪里,無人知,有可能都會出現在西夏境內。還有糧草等等,多報損耗。這些財富便斂入將領懷中。

  嵬名偉在潘原呆了近一年時間,聽聞一些情況。

  這也是一次試探。

  秦年聽了一呆,說道:“嵬名兄弟,你將我當成什么人?”

  “沒有就算,我也迫于無奈,”嵬名偉打了一個哈哈。

  秦年面露猶豫,沉吟半響說道:“你我皆是黨項人,要團結一致。我想想辦法吧。”

  “多謝秦哥子。”嵬名偉大喜,兵器的什么都不在乎,說明秦年對他不設防。自此以后,倆人關系更鐵,甚至在嵬名偉請求下,秦年帶他進入軍庫參觀。

  張擄建議道:“偉指使,我們發動吧。呆在渭州城我心中放心不下,若讓宋人察覺,前功盡棄。”

  嵬名偉也感覺到了時間,問道:“我們怎么脫身?”

  “我去問吳尚書。”

  “好,他足智多謀,向他詢問計策。”

  張擄便潛回潘原。

  這才是真正的無間道,從去年張氏兄弟,包括秦年在內,都是鄭朗挑選好的人手!誰會想到自去年時起,便會安排這一步棋,于是連狡猾的吳昊都上了當。

  這是一個大窟窿,但到戰爭來臨之時,必須及時補上。

  如今西夏人如愿以償進入定川寨,又接到狄青的命令,到了補上窟窿的時候。

  張擄確實是回到潘原,但沒有對吳昊說真話,而是問了一句:“嵬名指使詢問什么時候發動?”

  “稍等兩天,等我國三萬大軍進入渭州,并相發作,一舉拿下渭州以及涇渭路整個后方。”吳昊沒有懷疑,實話實說。

  “兩天?”

  “頂多兩天。”

  “好,我馬上進城通知嵬名指揮使。”

  “小心,不要暴露。”

  “是。”張擄迅速離開潘原城,向渭州急速趕去。此時他冷汗涔涔,讓尹洙這一調,渭州城還有多少兵力?況且城外不知道有幾千人會到時候同時動亂,更不知道秦鳳路的軍隊在何處。即便將城中的釘子撥去,到時候幾萬西夏大軍揮兵南下,城外再有多處移民戰俘暴亂,整個涇原路后方會成了什么。很簡單的道理,不要狄青來想,他自己就能想出來。最要命的便是兩天時間,勉強與籠竿城、鎮戎寨做一個來回聯系,調動軍隊來,都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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