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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唱和

  “程府尹,晚生對案子…”不管什么女飛賊,別總叫著我,非我所長啊。

  “此案拖得很久,現在是柜中字,將來會不會是你的書桌字?還有,你以后也要做地方官的,刑案是職責之一。”程琳不悅地說。不是你這小子,我那來的這么多麻煩?

  但他心中隱隱覺得鄭朗很聰明,拖一下,將他拖下水,說不定會對自己有幫助。

  說得似乎有理,一旦中了進士,要授官的,在中央問題不大,象他這個年齡,那怕就是孔子轉世的,在中央也只能乖乖的打醬油,做一些無關痛癢的副職。可轉到地方,若是縣令,或者知州,不但管民事、百姓,有了案件,也要做公安員,與其他官員一道破案審案斷案。

  捏著鼻子,走了幾步,說道:“那么晚生只好獻丑了。”

  “沒事,來,來,”程琳反而高興起來,這小家伙話音在呢,獻丑了,那么不但是答應協助,有可能還會主動參預。沒他想的那么玄,但也有些玄。首先將那個小婢帶上來,溫和的說道:“你不用怕,此事與你無關,呆會兒我替你向嚴掌柜解釋去。”

  “謝過解元,”小婢大喜。

  自家主人什么人都勸不動,唯獨這個小解元的話必聽無疑。

  這與程琳做法一樣,先是安慰,不然一亂,有可能想不起來前幾天發生的事。

  又問:“你再想一想,那個美婦人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只是長得很漂亮,哦,對了,說話是北方口音。”

  鄭朗與程琳對視了一眼,這個很有問題的,前面有一個臊膻味,后面又冒出一個北地口音的女子,然而兩人默契的搖頭,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從動機上與條件上皆有可能。此次契丹對恭賀老太太正旦十分重視,先派了奉先節度使蕭式、少府監張推保來賀老太太正旦,還怕禮儀輕了,接著又派了左驍衛上將軍蕭察、安東節度使夏亨謐再來恭賀老太太正旦。

  他們是使者,除了帶來契丹的禮物與隨從的士兵外,不會帶女眷。

  然而契丹的女眷不要太多,幾十年的和平,兩國交往密切,雖然邊防盤查得很嚴密,兩國都有百姓渡過邊境,相互經商,或者交流。最簡單的一個例子,后來的《二刻拍案驚奇》里有一個故事,山東有一個叫周國能的小道士,棋藝殺遍天下無敵手。聽說契丹有一個大國手,是一個美妹,于是殺到契丹境內,怎么殺的,將這個大國手殺成了自己的妻子。也算是為了宋朝爭了一個小光。

  東京城中也有許多契丹人,使者不會帶著女眷,可這些契丹人有女眷。只要得到了字稿,將它送給了四個使者,怎么去討要?

  并且那個遼國小皇帝確實是喜歡書法繪畫這些“小道”。宋朝傳得邪乎,鄭朗又吝字,說不定這些契丹手下的奴才們為了討好那個小皇帝,做出什么不雅的事。

  可他終是皇帝哎!

  兩人沒有敢往上想。

  鄭朗繼續說道:“你不要急,慢慢想她的容貌。”

  說著喊人送來一塊墨碳,與一把小刀子,沒有鉛筆了,只好用這個粗笨的辦法。用刀子將墨碳削尖,拿來一張白紙,開始根據小婢的描繪進行素描。這就是鄭朗參預的原因。

  現在也有一些衙役根據他人的口供,進行繪畫,然后利用這些圖畫掛圖追捕犯人,不過終不是很像,所以魯智深過著大搖大擺的幸福生活。想要象,還得用西方的素描畫,中國畫神似與意似有了,形似卻是差了些的。

  “這玩意兒好,”程琳看到鄭朗根據小婢的口敘,一個活靈活現的少婦圖像漸漸展現在白紙上,喜不自勝。

  “程府尹,就是有它,也不大好查,”鄭朗及時的潑了冷水。

  真若是契丹人做的,又好查了,雖然京城有不少契丹人,可都登記在冊的,即便多,也不過幾百人,頂多一千人不得了,將男人老婦與少女一除,又能剩下多少少婦?然后再逐一排除,很快就能到嫌棄人。

  但有那個可能嗎?

  不是契丹人,那個很麻煩了,是男子,還能派人查一查,這樣的美少婦,小婢的口供又說衣著打扮很不錯,象是貴婦人,多藏在深閨大院里,很少拋頭露面,就更不好查。況且有可能還是一個巧合呢。

  小婢再次確認了一下,數次修改后,十分相像了,這才將畫稿交給程琳。

  希望他早點破案吧,不然都成了鄭朗的心病。

  程琳拿著畫稿,暗中查訪去了。但京城卻將這件事當作了一件笑談,這幾個雅賊也太牛了。

  …年關更近,老宋又從鄭州返回京城,幾個娘娘帶了口信,讓他安心讀書,不要多事啦。

  傳得快,字稿失蹤以及馮府上一席談話,也傳到了鄭州,幾個娘娘真的很擔心。怎么兒子在家里一點事也沒有,一到京城,就發生了這么多事。老宋憋了很久,才想出一個比喻,說道:“大娘,小郎在家中,好象一朵奇花開在深山里,自無人問徑,到了京城,也如這盆奇花,運進了京城,所以觀者如山。”

  將大娘說樂了,一揮手,給了店鋪里各個員工發放了大量的賞賜,又再免了所有佃戶一年的租子,還拿出一批錢帛給了二娘三娘四娘五娘的親戚,連在外地的六娘七娘家的親戚也送了一些補貼,于是從城里到城外,與鄭家有關系的,皆是一片歡天喜地。

  但還是帶了這句話。

  鄭朗唯唯。

  可另一個客人去找上了門,知曰大師的弟子,直接見是見不到的,小和尚報了法號,讓嚴掌柜通知。嚴掌柜知道鄭朗與知曰大師的交情,進了內院,稟報了鄭朗。

  大和尚想念了。

  不僅是收了鄭朗這個弟子心中高興,還掛念著鄭朗那些新曲子。然而欠下授琴的天數太多,曲子得不到。可此次進京城,鄭朗居然一次都沒有去拜訪。大和尚心急了,派弟子過來請鄭朗。

  老衲早早將欠下的天數教完,你再給我新曲子吧。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老衲又犯了貪念。

  怎么說也算是他的老師之一,鄭朗聽到后,備上了馬車,跟著小和尚來到知曰所在的寺廟里。見了大和尚,唱了喏:“大師好。”

  “為什么不來?”

  “事務多,又防止省試,省怕學業不夠,不過晚生帶了一樣東西給你。”說著從兜里拿出一件袈裟,正是用撫州蓮花紗,江杏兒與四兒共同縫織的,又拿到自家染坊里染上圖案。來到京城后,一直沒有去拜訪知曰,于是這件袈裟也沒有送過來。現在穿不合適,但放在夏天穿,這種輕薄的袈裟會很涼快。

  知曰笑咪咪的接過來。小子悟姓好,人也平和。京城所有百姓都說這小子將來必須飛黃騰達,然而這小子就當沒有發生一樣,要得!

  鄭朗又說道:“還有一樣禮物。”

  說著從兜里又翻出五本琴譜,外表的風光,是努力換來的,即便有了bug,不努力學習,也沒有他今天的成就。時間緊,只是抽空寫了五本琴譜,順便也給了大和尚。

  知曰更高興哪,這一刻什么貪戒,早拋之腦后,說道:“那么老衲豈不又要欠你更多曰頭?”

  “無妨,權當送你做禮物啦,晚生這里還有好幾十首曲譜,只是沒有時間去寫。”

  “為啥不寫…”大和尚一把揪著他的衣服,迅速放下來,道:“老衲強求了,小施主終是紅塵中人,要專心學業的。”

  不但是學業,好象還聽到他搞了什么儒學,對儒學來個徹底姓的顛覆與革命,恐怕時間花費更多。雖天賦好,那有抽出更多的時間為滿足自己譜寫曲子?

  現在就算有心啦。

  坐下來,學了一天琴,其實偶爾放松一下,特別是琴,更能陶冶情艸。

  而且知曰是方外之人,無欲無求,琴聲彈更是空靈。走了出來,仿佛心都寧靜了。

  剛到客棧,客棧里來了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座師劉處,第二個是馮元。

  先施禮,然后奇怪的問:“馮給事,怎么你來到客棧?”

  他的身份很尊貴,來得很古怪。

  “你看,”馮元給了他一疊紙。鄭朗打開一看,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他與馮元的對答只關系到學術之爭,沒有皇家的,這個談論不需要忌諱,于是傳得很快,便傳到了洛陽。

  有可能歐陽修早有了這種想法,與鄭朗一樣,沒有地位,不敢寫出來。有可能是鄭朗催生的,讓他提前產生了這種想法。這篇鼎鼎大名的《易童子問》便提前若干年面世了。

  與歷史上的那篇長達近萬言的文章略有不同,這篇只有五千來字。不過在古代,有五千多字的文章也很長了。

  主要意思差不多,分成三卷,前兩卷主要講敘六十四卦的卦辭與《彖傳》、《象傳》大義。這也可以,但問題就出現在第三卷,反復考證了《文言》、《文言》、《說卦傳》、《序卦傳》、《雜卦傳》,就包括鄭朗論證仁義,所借用的證據之一,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那篇《系辭傳》在內,并非出自一手之人。繁衍叢脞,非圣人之作。不可能是孔子寫的。不過他治學還是嚴謹的,或者他同樣怕引發爭議,又說了,當是“漢初謂之易大傳”,因為當時“學經者都有大傳”。是漢初時學經者自己的大傳,不知道怎么的,變成了孔子的大傳。不過前世的經典以及后人的經典都是完美無缺的,也不必抱著那種死教條不放,不用去指責,照樣可以學習借鑒。

  就是這樣解釋了,還怕引起爭議,正好洛陽有奏到京城,借著洛陽上奏的快馬,送給了馮元,讓馮元賞讀指正。

  這兩個小才子態度倒也謙遜…可老馮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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