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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先將這個“紅顏禍水”打發走,不然幾個舅哥今天晚上能不顧體統,為了小妹,在客棧打起來。鄭朗對柳玉娘說道:“若你過意不去,過幾天,我會登門拜訪,請教琴技,到時候還望不要藏拙,此事就揭過了。”
柳玉娘大喜,深深的欠身道:“奴那敢,鄭郎若光臨篷篳,奴一定會掃塵相迎。”
軟嫩的聲音仿佛都要滴出水來。
大舅哥很不悅地問:“這個行首,這么晚…”
“聽我說…”一把將大舅哥拉坐下來,這一點鄭朗比普通宋人做得好,我還沒有成親呢,你們管得未免太寬!但后來人的想法,幾位舅哥看到柳玉芳這么晚到來,肯定會有些誤會,若是碰到太花心的主,妹妹的幸福顧不顧?那還是不是自家的親哥哥?
休說自家親妹妹,就是陳四娘嫁到沈家,若沈家那個大郎花心,自己樂意不樂意?再說,自己也不在乎,于是在外面風流名聲又大,怎么能不生氣?
將事情經過解釋了一遍。
三個舅哥相對無語,看來又誤會了。想到剛才的不禮貌行為,大舅哥訕訕的岔開話題,問道:“小郎,為何想起來說仁義?這弄不好,捅了蜂窩。”
“我不是說過嗎?自己學,瞎琢磨,權當拋磚引玉的。”
“你那叫拋…”大舅哥又不能言,只好又問道:“董仲舒怎么是錯的?”
就是他錯了,就是你是天才,也不是十幾歲的你所能看到的。算小妹說得對,妹夫夸大了義,然而不管有沒有夸大,按照他的說法,董仲舒大錯特錯了。
也徹底顛覆了他的儒學觀念,以后怎么學習啊?
“大郎,我問你,我朝崇尚什么色?”
大舅還沒有反應過來。
鄭朗又問道:“也就是我朝是五德的那一德?”
這個知道:“火德,尚赤。”
“可知道它的出處?”
二舅哥讀的書不多,不學無術,問道:“這有什么不對嗎?”
“當然不對,因為五德之說見于鄒子,凡帝王者之將興也,天必見詳乎下民,黃帝之時,天先見大螾大螻。黃帝曰,土氣勝。土氣勝,故其色尚黃,其事則土。乃禹時,天先見草木秋冬不殺,禹曰,木氣勝,故其色尚青,其事則木。乃湯之時,天先見金刃生于水,湯曰金氣勝,故其色尚白。乃文王之時,天先見火赤烏銜丹書于周社,文王曰,火氣勝。后來雜家呂不韋吸納了陰陽家這一學說,使秦尚黑,屬水。陰陽家何道也?”
三教九流,若說法家和道家不好,或多或少還有可取之處。然而陰陽家怎么能上臺面?
“立朝之德,立國之色,何用陰陽家之言?非為他故,長者我用,短者我舍。”不過五德之說,還有讖緯自歐陽修起,就開始批判,南宋滅亡后,讖緯從某種意義上繼續保留下來。
這個玩意好,好胡弄老百姓,看看每一個皇帝出生時,都是太陽啊月亮,或者芳香滿室,人家就是天生的這個富貴命!所以保留了很久。
但五德之說隨著南宋滅亡后,也消失了。
那是以后,現在繼續存在,南宋都還存在著,所以鄭朗用它比了一個例子,又說道:“在路上我與江杏兒也說過,董仲舒犯下一個錯誤,也許是意識到了,可當時西漢黃老體系占了主流,他也害怕惹起非議,所以用了似象似不象的一些言論,給仁義定了位。結果呢?他大多數主張漢武采納了,可這個仁義并沒有采納,反而到了漢武后期用了法家。本不該的。就是漢武沒有用法家,西漢與我朝相不相同?董仲舒一變,變了很久,也到了將仁義還回真面目的時候。”
這就解釋了董仲舒犯錯的原因。
董仲舒也許是刻意犯了錯,后人因為他的超然地位不敢懷疑,于是跟著一起犯下錯誤。
當然不是如此,一旦這個說法得到確認,不僅僅是馮元所看到的維護統治者的地位,而且將會以后逐步變得封閉保守軟弱的外交政策得到改變,更具有攻擊性。甚至整個民族都能象漢唐那樣,重新喚醒自信心,積極進取,而不是沉溺在無窮無休的內斗中不能自拔。
這是一個遙遠的夢想,這一刻,也許鄭朗想了,也許沒有敢去想!
鄭朗拜訪了最后一個人,御史中丞兼判吏部流內銓杜衍。
這也是一個悲催的孩子,年幼時母親改嫁,兩個哥哥虐待他,甚至用劍砍他,無奈從父親家中跑到母親家中討活路。繼父又不同意收養,然后就成了一個流浪兒。幸好一個富戶看他相貌不凡,將女兒嫁給了他。這是史書的說法,實際上最初是等于入贅,做上門女婿的,后來越來越有出息,岳家不敢這樣說了。
但這給了他一個機會,發奮讀書,終于在三十歲考中進士。幼年的經歷,使他的性格變得很簡樸。為政寬平,與李迪、王曾、張知白被稱為宋真宗到宋仁宗過渡這三四十年間的四大賢相。他同時也是蘇舜欽的岳父。
現在還沒有做成宰相,可對這個長者,鄭朗有些敬重,為了給他留下一個好應象,將江杏兒與四兒留在客棧,獨自前往杜家拜訪。
杜衍好奇的看著鄭朗。
不知作何評論,說他喜歡惹事吧,來到京城后,要么拜訪學字,要么呆在客棧里面,都不與人交游。說他不惹事吧,每一次出來,都是那么轟轟烈烈。
看看京城現在成了什么樣子?
害得老百姓連義字都不敢提了。
問道:“某為什么沒有看到你那兩個小婢?”
“對長者敬。”
一切皆在不言中,你生活簡樸,我象一個花花公子一樣,上門還帶著兩個美妹,豈不是找抽?
“我不喜,也不反對。”
“喏。”
“前來找某有何事?”
“觀字,請中丞成全小子。”
“某的字并不以新奇見長,為何找我?”
“字從古法來,因此小子先觀變,最后還歸古法。”
兩人對話很簡潔。這是因為杜衍的字引起的,杜衍是寫了一手好字,然而現在宋代諸人中,只有他最得魏晉之法,新意雖無,可看魏晉的法度,杜衍的字倒是很有借鑒價值。
杜衍想勸說,字終是小道,你還是用心讀書。這幾乎是所有人的認識,但話到嘴邊,忍著沒有說。都分了心,還弄出來一個匪夷所思的仁義,若專諸用心,會捅出什么妖蛾子。
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問:“你那個仁義惹出了許多麻煩。”
這幾天吏部里面幾乎所有官吏,只要一有空,皆不議論時政或者什么妹妹,全部在談這個仁義了。
有的官吏爭著爭著,雙方都能較勁較得臉紅脖子粗。
反對的人只能與大人較勁,不會跑到客棧中找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吵架,那也有失身份,讓杜衍看得啼笑皆非。
鄭朗態度很從容,就是這個慢性格,無論在何處,所以給人看上去,他的儀度十分好,隱隱有魏晉那種坦蕩之風。拱手道:“小子對我身邊的小婢與崔家三位郎君說過,董仲舒改變仁義,有特殊的歷史影響。”
“嗯,怎么又是一辨?”
鄭朗只好再次將他想象的原因說了一遍。
杜衍很茫然。
主要這時代,甚至再往上數,幾百年來,人們根本就沒有往上面想。
鄭朗又說道:“在獄中我又說過,養中發和與為天地立志,為生民立道,為去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兩種說法,都有些迂闊。但董仲舒特殊的歷史時期所提的特殊仁義,本已偏左,后來再偏上加偏,圣賢言何以自處?小子不敢說要為去圣繼絕學,但看到了,也要斗膽試圖將它扭轉到正確的儒家理論上來。”
杜衍的學問很好,可辨證法不是他所長,聽了后居然無言以對。
但聽了這一句后,他忽然用驚疑不定的眼光看著鄭朗,心里想到,你小子難不成真想來為去圣繼絕學?
似乎一篇仁義,已是此少年踏上了為去圣繼絕學的第一步堅實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