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為什么那些人不說話?”四兒不解的問。
“他們不說話,是在想我說的是對是錯。想明白了,話就會越來越多。”
倒是不假,但四兒依然沒有聽明白。
江杏兒臉上露出笑意,四兒有時候很好玩。不過也不易啦,本來認不出幾個大字,這幾年跟在鄭朗后面,逐漸的認識不少字,有時候還能冒出一兩句驚人之語。
江杏兒問道:“大郎,董仲舒真的錯了嗎?”
“也不能說錯,西漢之初稟程黃老精神,崇尚無為。董仲舒雖正了名份,以儒家有為取代道家無為,可其精神思想,或多或少受了道家無為的影響。義字,與法家或許有些淵源,說不定法家就是從義字發展起來的,就象墨家從儒家的仁字起源一樣。所以董仲舒沒有去想,或者沒有敢去想。這才有了他那種仁義之說。但也注定了他一生的命運,雖得了寵,沒有得深寵。那時候漢武意識到無為不是治國長久之計,于是從儒家里尋找,雖然董仲舒的名份他喜歡,可沒有提供一種準確的仁義。時至后來,漢武任用酷吏,更將這種有為演化成法家的有為。誠為可惜。”
“原來如此。”
“是如此,可后人不敢質疑,誤了儒家的真義,更不會想到董仲舒沒有得到重用的真正原因。若是當時董仲舒想得更深一點,以他的學問足以辦到的,不但還后人一個真正的儒家仁義,他自身的命運,官拜宰相也不是不可能。因此自漢武后,國家治國皆以儒為表,法為里,一誤千年,甚至以后還要誤下去。”
替封建統治者正名份,鄭朗不是很反對,就象到宋代了,敢不敢說什么民主制度,社會主義,在這時人們的思想認識下,一旦推廣后面的制度,無疑是自取滅亡。
其實僅是治民來說,宋朝的制度比較完善,甚至比明朝更開明。當然,羸弱的軍事不能算。
這個正名,實際是規范了一種秩序。
化儒家有為,更是贊同。看看東晉與宋齊梁陳,道釋大盛,都成了什么?無君無父的結果,意味著幾十年國家就重新換上另一個家姓,最苦的還是老百姓。
可廢百家,尊儒術,鄭朗不是很贊成。
對陰陽的轉換,陰陽家、道家、儒家都有許多共通之處,仁義與法家、墨家也有淵源,縱橫是集諸家之長,用于縱橫捭闔,兵家專講軍事,可也有許多道儒縱橫的學問。雜家更是開宗立義就說了,兼儒墨、合名法,甚至有不懂的人莫明其妙的將它劃到陰陽家門下,或者將呂氏春秋居然當成了儒家書籍。名家與縱橫家也有一些緊密的聯系,醫家與農家是實用派,小說家不僅是娛樂,也是以故事喻理。
就因為董仲舒,百家相繼淘汰。
儒家在接下來的宋代興旺了一下,到明朝反而更教條了。若是有百家繼續存在,中國的思想學說,會不會更加百花齊放,甚至使制度更加完善?
有的話能說,比如今天說得很過份了,可自己用的是孔孟,是荀,是周禮官,只會爭議,卻無事。誰敢說他們說錯啦?但有的話不能說,比如董仲舒的廢百家,尊儒術。
即便這兩個與自己關系親密的小姑娘,都不能說出口。
四兒又說道:“大郎,但你很了不起,居然讓他們一個個不說話。”
“不是我了不起,是他們嚇著啦。”鄭朗哈哈一笑。方才也看到劉知州夾在人群中,不過人多,不好過去招呼。唉,可憐的劉知州,收下了自己這個后生…
改天再帶兩件禮物,去一趟他家中,順便也到晏殊府上,謝恩一下。今天是在太學,換在相國寺,有可能場面更亂。自己要拜謝的。
笑完了,摟著兩個小美妹,左擁右抱,香艷無比的上了牛車,對宋伯說道:“我們回客棧。”
“怎么就你們三人出來?”宋伯不解的問。
“他們在參觀太學呢。”
“哦,”宋伯沒有想到其他,趕著牛車返回。兩個小姑娘咯吱地笑得象花兒顫抖,伏在鄭朗懷中都起不來。
“小娘子,他們出來了。”環兒說道。
崔嫻抬起頭,正好看到兩個小姑娘往鄭朗懷中鉆,一邊鉆一邊笑得花枝招展,崔嫻一對柳月眉兒隨著兩個小美妹的笑聲,都擰到一起了。然而怎么辦?因為爹爹的約定,自己最少要到二十歲才能出閣,說不定二十歲都不能出閣。自宋立朝以來,有幾人二十歲就考中了省試?況且這人…還分了心思,放在了旁門左道上面。
“不對,小娘子,為什么只有他們三個人出來,其他人呢?”
“他們在后面。”
太學也不是一個吃人的老虎,就是老虎,也吃不下這么多人。
但這一等,等了很長時間。
全部迷茫了。
終是要醒來的,圍集的儒生們,開始交頭接耳議論起來。倒是太學的官員頭腦清醒得快,既然講完,這些人也該散去,不然議論聲越來越大,最后能變成了菜市場,都能耽擱太學學生正常的學習。
不僅如此,還有許多太學的學生也偷偷的跑來聽講了。
對程琳說了一聲。
老程同志可憐這時候也在迷茫當中,能在場的,就沒有幾個不懂儒學的。提醒后才想起正事要緊,得讓這些學子立即回去,自己擔子也就卸掉了。至于鄭家子今天這一講,會掀起多大風浪,與自己無關。
說道:“鄭小郎講完了,各位,你們也要離開了。”
諸舉子只好離開,在路上還在三五成群的交頭接耳議論。
“出來了,小娘子,他們出來了。”環兒說道:“可他們很奇怪。”
一個個出來了,有的沉思,有的質疑,有的失魂落魄,有的議論紛紛,表情不一而足。接著做了一件事,宋代的商業十分發達了,沿街的門面大多開設了店鋪。
太學門口不用說,也開了許多店,有吃的喝的穿的,還有就是文具,一起跑到賣紙墨的店里面買來筆墨紙硯,得記下來,大約意思好記,可鄭家子引用了許多典故,這是支撐他論點的重要依據,少了一條,意思馬上大相徑庭。
一邊寫,一邊還相互詢問,有沒有弄錯了。特別是那兩個甲骨文的宜字。若是小篆大篆,多半都會寫,可換成了甲骨文,有的就記不起來。不得不問。
崔嫻臉上騰起來一片暈紅,輕聲說道:“十有八九,他…他又在搞怪。”
這都不是正常的表現,包括這些學子到現在才出來。
連同兩個哥哥都夾在人群里,擠到紙墨店里面,正在奮頭書寫。這是何苦呢,直接到客棧,連鄭家子的原稿都能討來。
有的手快就寫完了,然后聚在一起議論。
程琳一看還是不行,這是太學門口,朝廷最重要的教學單位,不是讓你們聚會開派對的地方,又說道:“諸位學子,抄好了,散去吧。”
有人動身離開,可還是聚在一起議論不止。
大哥與三哥也奮戰完了,走回馬車,道:“小妹,要出大事情。”
“慢慢說。”
“你來看,”將稿子遞到崔嫻手上。崔嫻看完了,也有些蒙頭,雖然她古怪精靈,但也根本沒有往這方面想,休說是他,有幾人也往上面想過?看完將稿子放下,輕聲問道:“大哥,你可曾見過骨文宜與義?”
“小妹,你多會看我研究過骨文?”學業都跟不上,還有空研究骨文與鐘鼎文?這樣的事,都是你們這些天才做的,與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無關。
“還是有區別的。”
“有什么區別?”
崔嫻用手輕輕在大哥的胳膊肘兒擰了一下。
“小妹,你要做什么?”
崔嫻忽然重重的擰了一下,又用手指甲深入到皮膚上,不但擰,還狠掐,大哥痛得叫起來,道:“小妹,痛啊。”
“區別就在這里。”
PS:推薦朋友的一本書,逐鹿軍校學生回到秦末.其時,反秦起義,群雄并起;楚漢爭霸,風起云涌。是追隨劉邦,斬蛇起義?還是在項羽麾下,輔助霸王?亦或者,金戈鐵馬,逐鹿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