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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小鳥小飛(上)

  第六更求票與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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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和尚們大神跳完,經文念完,合了什,拿著錢,笑咪咪的離開。

  合家上下在點燈。

  寡婦門前是非多,放在鄭家顯然不合適,一是鄭家乃是滎陽名姓,雖不能與魏唐相比,終要一個臉面。大娘的操守,安靜,也影響了其他女子。家中用了一些傭人,除了幾個女仆外,還有三個老年夫婦,鄉里的宋伯,能識幾個字,跟在鄭父后面服侍很久,是鄭家最忠心的仆役、家客。

  另外是許伯夫婦,世代替鄭家看守著田地,也是放心的家客。

  后來大娘又收留了一個浮客,姓肖,看到他們夫妻老實,讓大娘收下來幫忙。宋伯與許伯各有一子,放在城中布店里在幫忙。肖伯有兩子,在城中,但不在聞家的布店里,一個在學打鐵,一個自立門戶,在碼頭上杠大包謀生。

  這就是鄭家此時人員的構成。

  燈放在床下,眾傭人要散去,鄭朗悄悄將肖伯喊了出來,說道:“肖伯,你替我制做一樣東西。”

  “大郎,想做什么?”

  “跟我來。”到了書房里,用毛筆畫出算盤。印象中沒有,鄭州各個店鋪的掌柜算賬時還有小木棍做的算籌在算賬。

  “大郎,是珠盤啊。”

  “珠盤?”鄭朗疑惑的問。

  “很象,又有不同,上面是一個珠子,大郎這個珠盤是兩個珠子,下面是四個珠子,大郎這是五個珠子,也沒有孔,更沒中間的木檔,是涂了不同顏色放在木盤上來算數的。”

  “難怪,”鄭朗長舒了一口氣。若是有了算盤,人們不會用原始的算籌算數的。大約某一處出現了這種原始笨拙的珠盤,肖伯是浮客,也就是居無定所的逃戶。見得多,看到了。

  “肖伯,能不能晚上將它做好?”

  “不難,”他還有一手好木匠活,鄭家后來家俱,全是他打造的或者修補的。

  又找到了宋伯,說道:“明天用牛車載我進城。”

  “進城?”以前宋伯萬不敢發出疑問,但現在少爺變好了,所以問了一聲。

  “是,進城!”鄭朗堅定不移的說道。

  鄭家莊是一個典型的農村,東西兩處高坡,是環境好的地區,住著鄭朗與鄭覃兩家富戶,往下面去,屬于兩家的十幾戶佃農。都不多,有的完全雇傭主家的田地某生,有的半雇半耕,偶爾也請請短工,在農忙時協助收割。除了十幾戶佃農外,還有二十幾戶平民,都有自己的耕地,有的多,有的少。男人耕種,女人紡織,農忙時,婦人也不得不下地勞動。

  村東口是通往城內的大道,兩邊長著濃茂的桑樹,臘月天,桑葉凋落,只剩下一團團褐色枯枝。遠處是一片片浮著積雪的農田,荒野空漠,寂寥無人,幾個丘陵在天地窮處默然悚立,極象一幅慘淡若眠的郭熙關山春雪圖。

  但一大早,安靜的鄭家莊居然熱鬧起來。

  家家戶戶都出來了人,看著牛車上的少年。

  鄭家的敗家子,丟了那么大的丑,居然又出來了?

  一個個很好奇。

  其實鄭家下人也在說,自家小主人性格真的改變,可誰去相信?

  一個個指指點點,宋伯擔心的扭過頭來,看了一下小主人。發現他盤坐在牛車上,臉上表情無喜也無憂,心里有些喜歡,想到,難道這一頓打,真將小主人給打好了?

  老百姓眼里還是不同的,眾人的指點,安若泰山,是叫執迷不悟。身邊穿著黑色裘袍(不穿真冷啊),里面穿著白色的里單,黑白分明,顏色搭配得很好看,是謂繼續紈绔。邊上坐著四兒,穿著樸素的厚麻冬裙,還要替鄭朗一會兒塞暖壺,一會兒挪毛坐氈,一會兒正衣(不想帶她來,偏要來),是謂好不了。

  牛車駛過,留下一路閑言碎語,有的婦人居然當著鄭朗的面,對家中的孩子說:“看到沒有,別學此人,一學,多大的家產也能敗完了。”

  “大郎,那些人真可惡。”四兒不平的說。

  “鄉里人,觀念樸素,善惡分明,若是原先,他們說得倒也不錯。”鄭朗睜開眼睛,淡淡地說。

  “可管他們啥事?”

  “四兒,大路不平有人鏟,不平了,說兩句,總會有的。官家做得不好,老百姓還能指指點點呢。”

  “大郎說得好啊,”宋伯欣慰的吼了一聲。誰說鄭家就能敗下去呢,有少主人這句話,鄭家還能發達起來!心里面高興,牛鞭兒揚得響,“駕!”,大黃牛跑得歡。兩個時辰后,牛車就到了鄭州城外。

  與宋朝大多數城市一樣,經過幾十年發展,又因為宋朝對商業的鼓勵,城市人口增漲很快。汴梁城擠不下那么多居民,于是往城外發展。鄭州城也有類似的情況,城市出現了一些坊里,一排排的沿著護城河,延伸到遠方。沿街的地區,開了許多店鋪。不過鄭家的布店卻在城中。

  通過了士兵的盤查,進了城。

  鄭朗忽然說道:“到李記茶樓。”

  “喏。”不明所以,宋伯還是應了一聲,將牛車栓好,兩人上了李記茶樓的二樓,斜對面就是鄭家的布店。向伙計要了兩壺茶,一碟茶點,坐在臨窗的座位下邊,然后看著窗外。

  也不是刻意觀察自家的鋪子,同時也看著街對面,所有的店鋪。

  自家的鋪子看得多些,上面一個黑底金字扁額,廣帛齋,認識,父親的字體,寫得有些柔媚,不算出色的字,當然,比起現在鄭朗的字,還是要好些。就是在鄭州城中,這三個大字也能拿出來了。

  扁額下面是寬達十幾米的大門,里面是長長的柜臺,擺滿了各色布帛,但在茶樓上,看得不大真切。有不少客人進進出出。后面還有兩排房屋,東邊的小排是庫房,西邊的大排是作坊,自己兒從農村收來生絲,紡染,然后作為成口出售。紡倒是很少,只有十幾臺織機,供店中伙計家中女眷謀生的,盈利很少。主要是纈染,就是印花,相傳是從唐玄宗柳婕妤發明留傳下來的。宋代雕版業日益盛行,于是用版將各種圖案雕到綢布上用夾纈法與臘纈法染上花色,彩帛就出來了。

  前面店鋪是鄭家的祖傳遺產,后面的梁坊是鄭朗父親生前在相州擔任官職時,結識的一個染匠劉東連,他技術很好,六娘七娘經常找他梁花色彩帛做衣服,后來慢慢熟悉,結果想到自家的布店,將他用重金請了過來,相出茜草,纈名天下,劉東連到來,帶來了更紅火的生意。相州大染師來了,總不能買了人家的布,拿到鄭家的店來彩染吧。

  但代表宋代紡織業最高技巧的刺繡與刻絲,鄭家沒有經營。整個鄭州好象只有兩家有這個能力。

  在兩廂房屋中間,是一個很大的天井,長著幾棵蒼老的樹木,后面還有幾間房屋,是幾個主事掌柜所居住的住宅,順便看管店鋪。

  這是原來鄭朗的記憶,可穿過來后,鄭朗自己一次沒有來到過。甚至將自己關在家中,都沒有出門,所以今天出門,才引起鄉里的轟動。

  “大郎,你看什么?”四兒好奇地問。

  “我在看賬本呢?”

  “賬本,在哪兒?”

  “嗯,就是眼皮底下,不過也看好了。宋伯,我們到店里面吧。”

  “喏。”宋伯知道店里面收入有鬼了,然而不相信自家小主人能找出什么馬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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