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冤大頭

　　洛林來到醫院里，發現就亮子自己一個人躺在病床上。

　　“林哥，你來了！”亮子不愧是條漢子，胳膊小殘壞也擋不住他精神十足的面貌，見洛林來，就要下床迎接。

　　洛林把亮子按在床上，將水果和花籃放在床頭柜，問道：“小川呢？”

　　“我在這呢林哥！”

　　劉萬川出現在病房門口，手里提著一袋子籠包，兩瓶純凈水。他見洛林來了，開心的迎上來。

　　“吃飯了嗎林哥？”

　　“吃了。”

　　洛林擺擺手示意二人坐下：“我有一些問題要問你們倆。”

　　一聽洛林這話，兩人都來勁兒了，打起精神點點頭。

　　“你們從高一的時候就開始玩了，身邊有幾個信得過的弟兄？”

　　劉萬川搖搖頭：“真正信得過的，其實也就亮子還有林哥你們倆，從高一玩起來的那些人，都是狐朋狗黨，在學校里見面也就是打個招呼。”

　　“平時在一起吃過飯喝過酒沒有？”

　　“升了高二后就沒有了。”亮子接話，“我們高二沒有高三的人團結。現在學校里面一共分出來三幫子人，一幫子是遲史那狗日的，一幫子是高一新生那群不要命的小家伙，還有…就是錢虎了。說起來，只有我們高二是一盤散沙。”

　　當說到錢虎的時候，亮子的眼神里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崇拜和忌憚。

　　洛林當然知道錢虎是誰，江湖上所謂的“黑道公子”，老爹是錢百萬，崢州市當仁不讓的大混混，20年前就已經成名的老江湖，賺錢的行當多的是，人脈也是錯綜復雜根深蒂固，真正的黑社會。像片兒場龍哥那種角色，一百個加起來也不是錢百萬的對手。這錢虎在第一高中玩的最大，一聲令下，上百個弟兄就跟著橫沖直撞。錢虎他老爹也夠敞亮，對兒子這種混跡的行為并不嚴加管教，而是任其發展，兒子捅出什么簍子，老爹都樂得跟著擦屁股，只要別鬧出人命就行。

　　不過錢虎的口碑還算不錯，從來沒有仗勢欺人，除非是別人惹到了他。對于一高里那些混混們的所謂要稱老大的行為，錢虎倒是始終沒有表態，似乎是對這一高老大的位置并不感興趣，其他的混子一見錢虎綠燈大開，便一撥撥的抱團，都對這一高老大的位置垂涎三尺。

　　提到錢虎，洛林嘴角扯出一絲不經意的冷笑。

　　口碑不錯？

　　呵呵，這錢虎和他老爹一樣，都是個偽君子。上輩子洛林從一群關系不錯的飛車黨口中得知，那個錢虎在一高上學的時候，糟蹋了的小女生，加起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還大部分都是雛兒。其實錢虎并不是不想當一高的老大，而是人家的注意力壓根就不在那上面，天天想著齷齪事，哪有時間和精力干其他的事。遲史仗著自己老爹的名頭，欺負老實人。而錢虎更讓人唾棄，他是仗著自己是什么所謂的“黑道公子”，欺負女人。

　　這種人，洛林最為惡心。

　　不過目前來說，錢虎不是洛林的敵人，犯不上去和他交惡，現在他的敵人，是遲史。

　　所以眼下對洛林來說需要鏟除的勢力，就只有遲史。至于高一那幫不要命的小家伙，看起來渾身帶刺兒，摸不得碰不得，實際上非常容易搞定，都說了是小家伙嘛，給點甜頭絕對聽話。

　　看到洛林陷入沉思，劉萬川和亮子都不敢打斷他。

　　良久，洛林才說話：“小川，現在亮子不便行動，我讓你打個頭陣，你愿不愿意干？”

　　“愿意！”劉萬川慌忙道。

　　亮子一聽急眼了：“不行，咋不帶我啊。哥，我這小傷沒事，再說了，小川哪有我能打啊！”

　　洛林笑了笑：“咱們是靠腦子說話的，哪能成天打架，放心，你的任務比小川還要艱巨，只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

　　聽到這話亮子才算勉強接受，瞪了小川一眼：“當心點兒，膽兒慫了告訴哥一聲，哥去給你施以援手。”

　　小川倒也牙尖嘴利：“行啊，你不介意，我介意什么啊，是吧二級殘廢哥。”

　　亮子正要回罵，洛林笑著打斷：“打住，你們兩個都是快要當老大的人了，怎么還跟個孩子似的，你們現在這副肚量，怎么管理好一個社團？”

　　“社團？”

　　這句話如同一團烈焰般，騰地一下在劉萬川和亮子心胸之間點燃，二人耳朵都伸直了。

　　洛林暗暗擦汗，心說自己不小心嘴巴跑火車了，怎么把那么大的野心給暴露了，趕忙搖搖手：“我是想讓你們當那幫高一小家伙的大哥。”

　　劉萬川聞言大驚：“高一那幫不要命的？林哥你沒開玩笑吧？那些小家伙下手一個比一個狠，太不講究了，要是讓我當他們的大哥的話，天天擦不完的屁股！”

　　洛林深深一笑：“別廢話了，到時候聽我安排就是。小川你的小靈通把電充滿，老是沒信號，關鍵時刻要是聯系不上你，這個老大我就要換人選了。”剛說完，人已經走出病房。

　　當夜。

　　片兒場“粉紅媽咪”酒吧門上掛了暫停營業的牌子，外面停了兩輛金杯面包車，一輛黑色大眾，半開的卷簾門里面飄散出一陣陣的香煙味。

　　混片兒場這一帶的，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龍哥”今兒鬧了個大烏龍，手底下七八口子小弟搞敲詐勒索，沒想到敲到了刑警大隊的頭上，作案性質惡劣，竟達到了十幾萬，人家照片錄音證據齊全，天皇老子也撈不出來幾個。要不是有個機靈的家伙跑回來報信兒，估計龍哥這會兒還云里霧里啥都不知道蹲澡堂子里泡大池呢。

　　這次龍哥自知丟臉丟大發了，一句話：這場子必須找回來，越快越好，越狠越好！

　　這不，一幫半吊子地痞都被龍哥一個江湖召集令給喊來開會呢。酒吧大廳里，隨便擺了個圓桌，龍哥一臉凝重的坐在正位，在場幾乎人手一根香煙吞云吐霧，圓桌周圍七七八八站著二十多口子人，清一色金毛紋身，兇神惡煞，一個個尖嘴猴腮光著脊梁，還大多瘦了吧唧像是營養不良，脖子上帶著大粗金鏈子掩飾不住那幾乎要從骨子里甩出來的鄉土氣息，但人家偏偏都一副嚴肅模樣，整的跟山寨黑社會似的，門口有露頭偷看的，別說還真能唬住幾個學生。

　　在片兒場這周圍上網的那些視陳浩南為偶像的混混學生，就好這口，QQ上一個群發，這事兒不到十分鐘就傳遍了片兒場這一帶的學生群體，而且越傳越邪乎，說是一個一高的學生，一個人單挑十幾個黑社會，不僅沒輸，還全身而退，那些個黑社會卻全部被逮了進去。現在黑社會老大龍哥正在納投名狀，發出黑色通緝令呢！

　　眾人紛紛猜測是誰捅了這么大一婁子，有人說是高一年級的拼命三郎，還有人說是南街狼狗的人，更夸張的是有人說這是“黑道公子”錢虎下的挑戰書，黑道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了！

　　實際上龍哥很隨意的就調查清楚，那個耍陰招的小家伙是一高三年級的學生，名叫洛林。周圍的兄弟們打聽一下，乖乖，還真不得了，是個富家公子哥，什么洛氏企業的接班人。這龍哥開始動起歪點子，這事兒要干得漂亮，說不定能狠狠敲上一筆。但轉念一想就蔫了，還敲呢，今兒下午就因為想敲點兒錢，結果敲進去七個兄弟。這小家伙還能出動刑警大隊的人，年紀輕輕心眼這么多，還這么大能量，要是自己直接跟他干上，搞不好還要吃虧。

　　但是場子丟了，必須得找回來，這是江湖規矩啊。要是知道他龍哥孬種，怕了一個高中生，那以后在道上還混個屁啊。輾轉反側想了一下午，龍哥終于有了主意，咱來個以暴制暴，以毒攻毒。

　　那個叫洛林的家伙是富二代對吧？咱不是也有官二代嗎？遲史他老爹是副市長，能量可也是很大的。后來龍哥又托人打聽了一下，立刻眉開眼笑，為自己的英明計劃拍手贊嘆。原來，遲史和洛林早就有了很大的私人恩怨，聽說背地里遲史還動了洛林的人。

　　這次龍哥不費一兵一卒，就可以擺平這個洛林，就算再不濟遲史吃虧了，那關自己屁事。

　　懷揣著自己的小心思，龍哥面色凝重的進行著“會議”，今晚遲史也在場，身后還帶著幾個學校的小跟班。那幾個家伙一見這陣勢，激動的差點兒飆尿，似乎從自己和陳浩南山雞身上找到了某種微妙的宿命感，一不小心把自己給感動了：刀光劍影，義字當頭！咱這終于是古惑仔了。

　　跟這幾個家伙比，遲史要聰明得多，他對什么古惑仔啥的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只是自己的名氣，感興趣的是怎么找機會搞死洛林。

　　而今天似乎是老天爺愿意幫忙，本來遲史晚上是來找龍哥玩樂消遣的，一聽說這事兒，心里騰地就冒火：好一個洛林，找茬子都找到了龍哥頭上，活的膩歪了！聽說會議開完，要納投名狀，沒多少社會閱歷的遲史直接被套了進來，拍著胸脯說自己的投名狀志在必得。

　　在場二十多口子，別看都跟個人似的，其實都是來走個場面，讓他們納什么狗屁投名狀，拍電影呢！心里這么想，但他們表面上都啥也不說，悶不吭聲的聽龍哥在那里做戲。其實所有人都知道，今兒晚上這場戲，是做給遲史個小傻叼看的。

　　“讓一個高中生蹲在我龍哥頭上撒尿，這讓我們白龍堂以后怎么在黑道立足？！”其實龍哥算不上啥黑社會，白龍堂這么個嫵媚的名字也是臨時想的，為此龍哥還不停稱贊自己文采斐然。

　　“龍哥，這個場子必須找回來！”

　　不等龍哥把話說完，遲史就上前走了一步，周圍的紋身金毛青年紛紛側目，心里暗笑冤大頭來了。

　　注意到周圍的目光，遲史以為大家很敬重自己，不由豪情萬丈，昂首挺胸走到龍哥面前，大手一拍桌子：“龍哥，也別納投名狀了，不就是個洛林嗎？這點小事兒包在我身上，只要龍哥一句話，開學第一天，我遲史讓他走著進學校，爬著出大門！”

　　我靠，這么好上套，我這邊還沒把戲演完呢，唉，白白準備那么多煽情的臺詞了。

　　龍哥深吸了一口氣，望向遲史的目光是如此的惺惺相惜，大手在遲史肩上一拍：“啥也別說了，真是大哥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