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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大叔,你們也在這里下?”
年輕民警主動和王大國打招呼,伸出手,還想逗弄一下臉蛋紅撲撲的王恒瀟,被王恒瀟躲了過去。
王大國笑道:“是啊,我們家就在這里。”
這里是碩興縣下面的一個鄉,叫做和惠鄉,鎮都算不上,根據王恒瀟的記憶,這個年代,這個鄉總共只有不到一萬人。
而整個碩興縣,下轄五個鄉,兩個鎮,總人口不過十萬人左右。
這樣的縣,在南疆算是中等規模。
“哈哈哈…太好了,我就是在這里工作的,今年剛剛分配到這里派出所的…我叫于文成…”
年輕人興奮地介紹地說道。
從語氣上,可以聽出他是新疆本地人,應該是北疆的。
當年西部開發,從華中和華北地區遷徙了許多老百姓來到西部,這年輕人口氣帶著北疆以及中原地區的口音。
王大國稍微楞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笑道:“你好,我叫王大國,在磚廠工作,老家是四川的。”
“我老家是安徽的,我爺爺就來新疆了,我爸都是在新疆出生的。”
于文成似乎是將王恒瀟的父親王大國當做了故人,在車上還是同患難的,打開話匣子就說個沒完。
“我們家在北疆伊犁那邊,中專畢業就分到了這里的派出所…前段時間請假回家了一趟,剛剛回來,大叔我們也是有緣呀…”
這家伙還是個自來熟。
“磚廠那里我知道,等兩天我有空了,去找大叔好好的喝幾杯。你兒子很機靈呀,這小家伙不怕生…”
提到自己的兒子,還是個民警。
王大國本能的感覺到緊張,急忙道:“這娃兒就是這個樣子,膽子大的很,誰都不怕。”
王恒瀟狠狠地瞪了于文成一眼,心中的直覺告訴他,這家伙接近自己的父親可能目的不是那么的單純。
走了一段路,就到了大隊的街上了,鄉里的派出所就在前面,于文成一路上說個沒完,把自己的情況幾乎都說完了。
老爸就是警察,在伊犁那邊的一個縣城里當派出所所長,他原本的理想是讀書,考大學,出去見見世面,可老爸和爺爺都不允許,讓他繼續當警察,而他爺爺則是當兵的,幾十年前是隨著解放軍大部隊入疆的,隨后就扎根在了邊疆,一直到十年前去世。
“哈哈,大叔,我到了…這幾天我不停的坐車,累壞了…我先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過幾天就去磚廠你們家,哈哈…”
于文成指著前面的一排破舊的房子笑著說道。
那就是鄉里的派出所,是一棟年齡有二十年以上的老房子改造的,就是在中間的門上掛了一個警徽,兩邊掛了和惠鄉派出所的名字。
房子前是一片空地,上面四處還有牛羊糞。
王大國也笑道:“好,到時候你來就是了,我們那里熱鬧的很,都是我們四川的人。”
磚廠不遠,距離大隊就是一公里左右的路,走路就是二十分鐘。每星期五在大隊會有集市,磚廠的工人都會成群結隊的來這里趕集,實際上沒什么東西可以買,就是來湊個熱鬧。
于文成拿著鑰匙,去打開派出所的門,對王大國和王恒瀟父子兩揮揮手,就進門去了!這個派出所,總共只有三個人,一個所長,兩個民警,于文成就是兩個民警之一。平時來了,可能都找不到人,因為所長和民警都出去辦事去了。
三個人管上萬人,而且還是少數民族和漢族的混居地區,瑣事幾乎是數不清的。
王恒瀟從于文成的話里了解了他的很多事情,心中不由地對這個話很多的年輕民警升起一股佩服的情緒。
“在這里,偏僻,遠,沒有什么物質享受,是有一種精神在催動著這些人在這里扎根下來,一代一代…”
和于文成分開,王大國才放松了一些,拉著王恒瀟快步朝著磚廠走去。
現在的這些路,都還是土路,這里是大隊,是整個鄉的中心,稍微好點的是,附近的一截路撲了一些石子,灰塵不是很多。
遠處就可以看到磚廠燒磚的窯中間立著的高大煙筒,足有二十米高,方圓幾公里都能夠看到,除了冬天,平時都是冒著煙的。
冬天,就是磚廠的休息時間。
所以王大國才有時間去老家接兒子回家。
老媽現在可能就是在家閑著,沒事帶著兩歲的妹妹串串門。
很簡單的生活,也是很舒適的生活。
前世,王恒瀟一直就是非常的懷念這段時間的生活。此時想到馬上就要到家了,馬上就要見到母親和兩歲的妹妹,心中一陣激動,拉著父親的手都有些顫抖。
近鄉情怯,雖然這里不是故鄉,可是家之所在,就是歸鄉之處。
“呵呵,你媽肯定都煮好飯了,就等我們回來。”
王大國步履輕快。
王恒瀟露出笑容。
不出二十分鐘,就來到了磚廠,一路穿過放置燒過的紅磚的廣場和磚窯,以及放置土磚的廣場,最東邊靠近戈壁灘的地方才是磚廠的工人住的地方。一排排低矮的土磚房很有規律。王恒瀟的家是最東邊那棟最好的房子,是三年前磚廠的廠長走了之后留下來的房子。廠長走了,磚廠就成了鄉政府的。
這棟房子是典型的川蜀之地的戶型,因為原來的廠長就是四川人,距離王恒瀟的老家不遠,和王恒瀟家里的關系很親近,所以走了之后才會把這棟房子留給他們家。
這一點,王恒瀟的趙家大伯很是嫉妒。
趙家大伯,據說是三代之前和王家有直系的親戚關系,所以王恒瀟喊大伯。幾年前,趙家大伯帶著妻子和兩個兒子,和王大國一家,一起從老家出來,直接坐火車來到新疆。
王恒瀟記得父親和趙家大伯都給自己講過當年的經歷。
兩家人,一共七口人,下了火車,不知道去哪,因為都是第一次來新疆,于是就將身上的錢買了最遠的汽車票,就來到了碩興縣,本來是想去縣城,可是錢不夠,司機就讓他們兩家人在和惠鄉下了車。于是就在這里扎根下來,至今就要有五年了。
“撇娃兒…”
到家里這邊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王恒瀟還是能夠看到家門前立著的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影,還有母親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