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鬼才之徒(下)
“哼。我看此言，實在是杞人憂天。自周公瑾逝去，東吳帳下文武皆乃泛泛之輩，后繼無人矣。前番那魯子敬前來我寨打探，以被我軍所惑，自以為我軍防備松懈，想必此時正整備兵馬伺候，欲來劫我軍大寨。如何又會反去劫我軍糧道耶！？”
“輕敵乃兵家大忌。東吳人杰地靈，周公瑾雖已逝去，但卻有遺囑，教魯子敬接領其大位。可見這魯子敬絕非庸才。而彼軍中，陸伯言、呂子明皆乃慣熟兵法之將才，豈會不知其中之詭譎。更何況陛下乃當今雄主，彼軍行事定將尤為謹慎，如今卻見我軍敗了一陣，大寨卻又守備松懈，自當提備，加以料算，便能看出一二。如若將計就計，出其不意，遣一馬軍去往劫殺聚鐵山之糧道，如之奈何？”
姜維果真如郭嘉所言，乃天縱奇才，此下一席話便道出了陸遜的計策。曹操神色連變，細目一瞇，面色猝地變得威嚴起來，冷聲喝道。
“茲事體大，伯約可有把握！？”
“某敢立以軍狀，性命擔保！事不宜遲，陛下且早調動兵馬，以防萬一！！”
姜維眼光炯炯有神，如若星辰璀璨。曹操見了，心里一定，遂又轉向郭嘉，郭嘉以笑相對，微微頷首。曹操似乎與郭嘉心有靈犀，即便明悟其意，遂與姜維謂道。
“那依伯約之見，當如何應付！？”
“陛下當下可暗遣一部兵馬于聚鐵山埋伏，同時又教一路大軍繞往其后，斷其后路。兩面夾攻，先破其來襲馬軍。而依維所料，彼軍必會遣一部兵馬乘船，詳裝來襲擊我軍水寨。陛下可先教兵士埋伏于船內，但見彼軍虛來，便擂鼓喊殺，乘船追殺。彼軍必當慌退，我軍可見機行事，從而追襲。”
姜維不慌不忙，徐徐道出一計。曹操聽得臉起喜色，縱聲笑道。
“哈哈哈哈！！伯約此計甚妙！！倘若功成，你當先計頭功！！朕必有重賞！！”
曹操笑畢，遂速發將令，遣典韋率二萬兵馬埋伏于聚鐵山下，又遣張頜兼同姜維二將，饒往其后，斷其后路，然后又教曹仁、兼合曹真、夏侯楙等將，依計在寨前，船只上引兵埋伏。曹操則與剩余諸將把守大寨。各將紛紛受命而去，調撥已定，就等次日廝殺。
到了次日夜里，且說另一邊的東吳軍亦整備完畢。隨著魯肅號令一落，東吳寨內鼓聲大震，呂蒙率萬余兵眾，乘船望魏軍水寨而去。當夜，天色昏暗，江上茫茫一片，好似看不到盡頭。東吳軍驅船來到江邊中央處，呂蒙眼見江上仍無魏軍巡邏船只，以為曹操果真料算自軍中計，冷笑不已，遂命船隊徐徐而進，慎密備戰。
與此同時，在聚鐵山七、八里外，夜色中風塵滾滾，陣陣蹄聲響徹星空。只見一路馬軍，如若長龍一般，忽然紛紛燃起火把，喊殺聲大震，迅疾望聚鐵山游飆飛而去。為首之將，一身金輝虎頭鎧甲，手持一柄虎七尺牙大刀，眼眸銳利如若生鋒，渾身殺氣騰騰，正是東吳虎賁上將，甘興霸也。
“魏人無備，我等若能燒得其糧，魏人不攻自破矣，諸軍何不隨我奮殺！！”
甘寧厲聲一吼，聲若轟雷。東吳萬余馬軍齊聲大喝，聲潮震天動地。聚鐵山上魏兵聽得東吳軍果真來襲，紛紛故作慌態，驚慌大叫。甘寧縱馬狂飆，縱馬馳上山來。就在此時，忽然一聲炮響，隨即陣陣宛如蒼穹破裂的暴響，一連串轟鳴而起。山上亂石飛打下來，甘寧頓時面色劇變，慌忙勒馬躲避。背后馬軍大多無備，亦早被那震得地動山搖地轟鳴聲嚇得魂魄驚飛，霎侍奸不知多少人馬被亂石擊中，撞得人仰馬翻，慘叫不絕。隨即只見山上人頭涌涌，兩邊魏兵弓弩手，齊聲吶喊，亂箭射落。東吳兵陣勢已落，這下又遭箭潮襲擊，慌亂躲避，互相擠擁，被踐踏而死者，箭矢射死者，不計其數。甘寧撥刀亂砍，面色狂怒，此時已知中計，急忙扯聲喝道。
“撤軍，快快撤軍！！！”
在后軍的丁奉聞言，急忙亦大吼起來，率后軍人馬先慌亂撤走。
就在此時，山頭上一枝人馬倏然奔馳而來。為首之將，一身漆黑發寒的鬼煞鎧甲，一襲錦繡金紋黑袍，手提雙戟，正是古之惡來，典韋也！
“吳賊休走！！典惡來來也！！！”
典韋一聲嘶吼，猶如九幽鬼煞惡嚎，驚天動地。吳兵聽之，無不心驚膽戰，亂成一團。甘寧一雙虎目迸射兇光，急喝兵士卻撤，ziji卻反縱馬趕到陣頭，看那陣勢是欲要斷后死守，為自軍兵馬拖延侍奸。說時遲那時快，典韋早已一拍坐下爪黃飛電，如若一道迅雷般馳下山來。電光火石之間，典韋已然殺至，雙戟如若有破天裂地之勁，望甘寧面門掃劈過來。甘寧大喝一聲，擰刀就擋。‘彭彭’兩聲巨響，火花暴起，典韋身有龍象之力，威勢駭然，猛地將甘寧大刀蕩開，雙戟平飛橫砍而去。甘寧急倒身一避，典韋雙戟砍空，急右手掄戟，向甘寧腹部刺去。甘寧虎目猛射精光，一刀迅起，火花顯時，那戟已然蕩開。甘寧連聲嘶吼，聲勢駭人，擰刀連捅暴刺，快得無影。典韋面色一驚，急收戟回守，兩人瞬間殺了數十回合。甘寧刀法之精妙便在于一個‘快’字，所謂天下武學無堅不摧，唯快不破！甘寧疾攻驟刺，竟霎侍奸占了些許上風。眼見典韋又是一戟抵住甘寧的大刀，還未來得及出手，甘寧刀式一轉，便向典韋咽喉飛砍過來。
“來得好！！”
典韋大吼一聲，渾身惡勢轟然暴盛，眼見年近五旬的老漢，瞬間如若變作一頭如若九幽鬼煞的絕世兇物，雙戟上遽然顯現出一條黑龍一頭白象，驟然砍向甘寧襲來的大刀。甘寧見典韋氣勢猝變，頓時心頭一顫，卻不敢與典韋硬碰，急抽刀一收。典韋雙戟砍空，迅疾分起，一戟往上，一戟望下，龍象相勢窮兇極惡，龍嘯象鳴聲，如在耳畔震蕩。甘寧連忙抖數精shén，怒喝一聲，刀上宛如瞬間布滿雷霆，伴隨著雷暴之聲，一頭雷鳥相勢，張翼而起。刀、戟霍然撞起，兩聲轟鳴暴響，震蕩八方。渾然間，如看見一龍一象正與一頭雷鳥惡斗拼殺，驚駭絕倫。
“殺！！！！”
典韋巨目中驀然兇光大盛，如有無盡之力，雙戟赫然逼開甘寧的虎牙大刀，雷鳥相勢轟然破碎。甘寧似乎早有所料，急倒身避開，一刀迅即向典韋坐下爪黃飛電砍了過去。爪黃飛電乃曹操所贈，典韋素來視若如寶，豈能容甘寧所傷，猛地一勒韁繩，爪黃飛電嘶鳴一聲，前蹄高抬。甘寧卻是趁機穩住亂勢，勒馬而退。原來甘寧不欲與典韋過多糾纏，故在拼殺間，留有余力，待避過殺招，便趁機脫逃。
“甘興霸你哪里逃！！？”
典韋一聲嘶吼，兇煞駭人，驚退鬼神，縱馬望甘寧轟然殺去。甘寧急勒馬而逃，背后魏兵紛紛殺到，隨著典韋撞入亂軍之內，殺個天翻地覆，橫尸遍野。甘寧顧不得剩余殘兵，一路咬牙奔逃，背后典韋緊追不放，怒吼不絕。甘寧怒火一起，遂于鞍上按住虎牙大刀，暗取弓箭，眼見典韋將要殺至。甘寧忽地轉身，手上鐵胎寶弓，驟然涌現出雷鳥吐珠之相勢，‘嘭’的一聲暴響，那箭矢如光似電，倏然迸射而出。典韋急睜眼看時，箭矢已將箭到面前。
千鈞一發之際，典韋挪身一避，‘砰’一聲驟響，右邊護肩應聲而破。典韋肩上猝然一道血液灑出。眼見此幕，真可謂是歲月催人老，若是五六年前，憑典韋的身手，豈會讓甘寧這般輕易得逞，被其所傷。雖是皮外之傷，但此等恥辱對于典韋來說，卻是難以接受的。
“甘興霸你該死！！！”
典韋頓時狂暴兇色，如若瘋狂的鬼煞，帶著無盡兇惡，縱馬挺戟望甘寧追殺過來。甘寧見典韋受了傷，反倒更是恐怖，心頭一震，連忙策馬而逃，又連放數箭。此下典韋早有準備，豈會讓甘寧得逞，雙戟連連揮動，‘砰砰砰’的連串暴響，箭矢皆應聲而破。
卻說另一邊，在東吳軍后頭，丁奉引兵速退，行了七、八里路程后，剛到一處林口。猝然間，擂鼓大震，當頭一枝人馬截住去路。為首之將，身披赤紅狂獅鎧甲，一襲錦繡青袍，正乃魏軍大將張儁乂也。張頜一雙銳目生光，縱馬奔出，厲聲喝道。
“吳賊！！我在此等候久矣！！”
張頜一聲喝出，丁奉頓時臉色連變，生死關頭，容不得丁奉絲毫猶豫。丁奉高舉手中大刀，扯聲吼道。
“魏人攔住去路，若不拼殺，必死無疑，諸軍隨我拼死沖殺！！”
丁奉一聲喝畢，驟馬就沖，背后吳兵皆狀若癲瘋地一擁而上。張頜策馬迎去，手上獅頭長槍驟然而出，連攻暴搠，向丁奉殺去，而在其背后將士，亦紛紛殺出。兩軍霍然攪成一團廝殺，丁奉擰刀暴砍，雙目赤紅，如若一頭發瘋般的猛獸，不斷地向張頜狂攻襲來。張頜面色端然，擰槍相迎，槍式精妙絕倫，將丁奉的攻勢盡數抵住。而此時在亂軍之內，只見一將驍勇無比，騎一匹白馬，身穿銀甲白袍，手持一柄月牙銀戟，猛然撞入吳軍人潮之內，左突右沖，把手上月牙銀戟舞得密不透風，如入無人之境，殺得陣陣人馬倒退，人仰馬翻，慘叫不絕。數員吳將看得眼切，皆起瘋狂之色，扯聲大吼，向那銀甲小將沖殺過來。電光火石之間，只見那銀甲小將毫無懼色，一戟猝起，快若驚鴻掣電，擊中一將面門，那吳將乃慘叫都來不及，便墜落馬下。須臾之間，兩員吳將一左一右夾攻過來。銀甲小將擰戟左掃右劈，只是兩合，便又將誅殺二將。血液沖天而飛，血雨驟落，染紅少將的白袍。少將眼眸鋒利生光，一身的血色，嚇得四周吳兵無不變色，紛紛勒馬逃開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