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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0024.06(476) 小香瓜

無線電子書    六朝云龍吟前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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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集第六章縱橫總第四百七十六章第六章  馬王巷,七海客棧。

  程宗揚費力地把手從梁柱的空洞中抽出來,掌中多了一塊小小的東西。他從梁上躍下來,然後抬起手掌,在燈下仔細打量著。

  假如世上有黑色的琥珀,那么這就是一塊琥珀。但最稀奇的不是它的顏色,而是琥珀半透明的墨色中,赫然封著一條銀白的小魚。

  「嘖嘖,這倒霉的魚不會是學人家爬樹,結果被樹脂裹住的吧?死丫頭,你說是不是?」程宗揚回過頭,才想起小紫根本沒來。

  死丫頭這兩天有點不對勁,換作以前,這種撿便宜的事她早哭著喊著來了。

  可今天對黑魔海的時候,她就沒有出手,事關魚家機密的東西她也興致缺缺。再加上這兩天好像都沒沾水…死丫頭不會是大姨媽來了吧?

  程宗揚收起琥珀,盤算著給小紫買點什么東西補補身體,死丫頭發育快點,自己也好早點吃到這顆小蜜,桃…

  就在琥珀放入背包的剎那,程宗揚突然停住動作,然後一把將那塊琥珀舉到眼前。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琥珀中的銀魚原來是頭左尾右,這會兒銀魚不知何時變換了一個角度,頭部正對著自己。

  程宗揚晃了晃琥珀,里面的銀魚紋絲未動。陰陽魚?難道不該是兩條嗎?莫非還有一條黑魚?

  那條銀魚不再動作,想像中的黑魚更是半點渣都沒有看到。程宗揚看了半晌也沒看出端倪,只好把陰陽魚揣到背包里,離開客棧。

  天色已經大亮,整座晴州城彷佛從沉睡中醒過來。不時能看到牽著馬匹的馬販路過,來自各地的商人懷著追逐財富的夢想,蜂擁來到這處晴州最大的馬市。

  時間還早,巷中的湯肆擠滿食客,有的行色匆匆,有的神態悠閑,大一點的館子更少不了說書的藝人賣弄技藝。

  程宗揚要了一籠包子,一碗豆腐湯,慢悠悠吃著。這邊一個說書人在說云水解禁,陶氏錢莊許諾,所有誤期的船只都可以從錢莊得到一筆低息貸款,引來一片歡呼。接著又有人說江州有戰事發生,鐵器、毛皮、糧食開始漲價,來自晉國的藥材更是暴漲數倍,讓大伙抓住機會交易。靠窗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在談論道門養生心得,旁邊一席,三五個年輕人正激辯縱橫術,還有幾個小販在人群間穿梭,攜籃叫賣。

  晴州是自己在這個世界見過最忙碌也最愜意的城市,充滿活力與激情,擁有包容一切的胸懷,無論是落魄的文人,還是魯莽的武者,每個人在這里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盡情展現自己的才能,自由自在——直到很久以後,程宗揚才知道自己錯得多么離譜。

  程宗揚喝完最後一口湯,丟了二十枚銅銖在桌上——晴州的物價比其他地方也高得多。自己離開建康時分文未帶,還是在廣陽從游蟬那里拿了幾百銀銖,不過一路有鵬翼社照應,吃喝用度都沒花什么錢。後來秦會之趕到,死奸臣帶了一千金銖,足有二十多斤,手頭頓時寬裕了許多。

  程宗揚猶豫著是去鵬翼社上孟老大該死的軍事課,還是老老實實回住處,跟死丫頭斗斗嘴,琢磨琢磨這條陰陽魚。忽然巷口一陣喧鬧,幾個童子興高采烈地跑進來,「來啦!來啦!」

  兩旁店鋪的人紛紛涌上街頭,連欄桿內也擠滿了人,眾人都踮起腳尖,翹首望著巷口。不多時,外面傳來一陣熱鬧的鑼鼓聲,接著兩頭披紅掛彩的白牛拉著大車出現在巷口。

  車上載著一面八尺大鼓,四名穿著勁裝的鼓手分據四角,同時振臂擊鼓,後面一群人舉著彩旗,伴著鼓點的節奏,搖旗喊道:「晴州飛羽,天下第一!」

  「蘇述!」有眼尖的指著車上一個身材壯碩的漢子叫道。

  一群人都涌了過去,爭相目睹這位飛羽社蹺球名家的風采。

  蘇述抬臂朝眾人招手,樓上有人拋來一只鞠球,蘇述頭一擺,用肩頭將鞠球顛起,動作乾凈利落,引來一片歡呼。

  正熱鬧間,對面也來了一隊人馬,他們舉著長竿,一個個精神抖擻,高聲喊道:「山岳正賽!齊云必勝!」

  「黃如意!」樓上幾名女子尖聲喊道。

  隊伍前面一個英俊的少年咧嘴一笑,朝她們搖了搖手,又引來一片尖叫。

  兩邊狹路相逢,立刻較上勁來。飛羽社的蘇述飛身躍到鼓上,壯碩的身材輕如鴻毛,沒有發出半點響聲。他抬腿先來了個神龍擺尾,腳尖一挑,鞠球流星般飛上天際,然後肩頭一側,用腳尖接住,接著向上一提,那球流星般飛起,就像沾在他身上一樣,繞體飛轉。

  齊云社也不甘示弱,黃如意猿猴般攀上竿頭,左腳金雞獨立穩穩站住,然後拋起鞠球,先來個燕歸巢,接著風擺荷、斜插花、佛頂珠、雙肩背月…在細不容指的竹竿上作出諸般花樣,令人目不暇接。

  巷中喝彩聲連成一片,不僅剛才那幾個辯論縱橫術的年輕人大力鼓掌叫好,連那幾個老者也捋著胡須,瞇著眼睛笑道:「看飛羽社的氣勢,下一場該有七八分贏面!」

  旁邊有人笑道:「劉老押了幾注?」

  「不多,十貫小錢。」

  一個年輕人插口道:「齊云社只怕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老者道:「齊云社自從少了那位擅長盤球的副挾,實力大減,接連幾年都是涉險過關,贏得僥幸。今年飛羽社風頭正勁,未必會輸給齊云。倒是臨安的七星社,實力不俗。」

  店里的小二提著茶壺過來,忍不住道:「咱們晴州的鞠社還能輸給外人?」

  又有人道:「劉老說得不錯,臨安的七星社接連幾年都是一球小負,今年還有樁稀奇事,上一場剛打了一半,左竿網突然換了人,新來那個真是條好漢!那腳法!不是我吹牛,整個晴州沒有幾個人能比上。七星社來勢不善,再加上長安的蟠龍社和洛陽的白馬社。八進四能有兩支晴州的鞠社就不錯了。」

  樓內眾人議論紛紛,下面兩位蹴鞠名手當街較藝,巷中愈發熱鬧,蘇述和黃如意每作出一個花樣,人群便爆發出一片喝彩聲,臨街樓上,幾名少女尖叫著鞠手的名字,看客紛紛掏出銖錢,朝鞠社的隊伍投去。更有幾家賭場不失時機地開出盤口,為雙方的比賽押注。

  這種熱鬧的場面,讓程宗揚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恍惚間,他彷佛看到謝藝唇角那一抹笑容。程宗揚忽然想起來,八天之後,就是謝藝念念不忘的蹴鞠盛會,山岳正賽的日子。可惜…

  「可惜藝哥再也看不到了。」一個聲音冷冷說道。

  程宗揚回過頭,才發現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那人身材高瘦,穿著一襲舊羊皮袍子,鷹鼻豺目,臉色陰郁,雖然站在那里,卻像個影子般捉摸不定。

  程宗揚松了口氣,「原來是斯四哥。你不是去江州了嗎?怎么在這兒?」

  斯明信望著場中的球手,「我剛從夜影關過來。」

  程宗揚腦中一亮,「原來是你親自去盯劍玉姬?怪不得孟老大那么放心呢。

  你們見到劍玉姬了嗎?交手了沒有?」

  斯明信搖了搖頭,「她沒出現。」

  程宗揚怔了一下,「怎么會這樣?」

  斯明信默不作聲地盯著竿上賣弄鞠藝的少年,過了會兒道:「也許她聞到味道不對,搶先躲了起來。」

  看到他專注的眼神,程宗揚禁不住道:「齊云社是你們的吧?」

  「我和大哥、藝哥和老五建的。」斯明信道:「有十年時間,我們四兄弟所向披靡,從沒輸過一場。後來藝哥去了臨安,加入七星社。那幾年我和老五都卯足了勁要贏藝哥。終於沒讓藝哥拿到過山岳金尊。」說著他「啪」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半邊臉頓時腫了起來。

  程宗揚知道他們兄弟心里有愧,覺得對不住謝藝,安慰道:「等我們找到幕後的指使人,提他的頭去祭祀藝哥。」說著他岔開話題,「四哥,你剛從江州回來,那邊怎么樣?」

  「都好。」斯明信道:「前幾日,謝幼度整頓北府兵,大量購置武器,裁汰下來的兵甲被我們全買了。」

  程宗揚生出一絲古怪的感覺,北府兵這個時候換裝備,還把替換下來的兵甲折價賣掉,分明是暗中支持這支叛軍。難道王茂弘真像他自己說的,割出兩州讓小狐貍搞著玩?

  「四哥這趟回來是為了黑魔海?」

  斯明信沒有回答,只盯著巷中較藝的鞠手。

  看著他的目光,程宗揚叫道:「你不會是回來參加比賽吧?」

  「當然要參加!」斯明信露出狂熱的眼神,「七星社的左竿網簡直是狗屎!我打斷了他的腿,讓他滾出晴州!給藝哥做左竿網,他也配!」

  斯明信給自己的印象就像在冷藏室里凍了七年剛拿出來,周身都散發著逼人的寒氣,自己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狂熱過。程宗揚咽了口吐沫,「…你也太狠了吧?」

  「這次山岳正賽的金尊,我要替藝哥奪過來。」斯明信道:「把它葬到藝哥墳里。」

  期明信拉下兜帽,掩住受傷的面孔,像水滴一樣消失在人群中,程宗揚愣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

  斯明信外冷內熱,小狐貍外表狂放,內里極端冷靜,不過發起飆來都如出一轍,顯示出星月湖大營給他們留下的深刻印記。

  程宗揚攔住一名賣水果的小販,丟了枚銀銖給他,「胭脂巷怎么走?」

  那小販接到銀銖,眼睛頓時一亮,「客官要去胭脂巷?盡管包在小的身上!小的自己帶的有船,只要半個銀銖,順水一刻鐘就到!」

  撞見這么個有錢的外鄉公子哥,小販連生意都不做了,一邊提著籃子領程宗揚找到船只,往胭脂巷去,一邊夸口胭脂巷的姑娘如何漂亮。

  「碧云館的花大姊,身子又白又嫩,人又多情,常說只要弄的爽利,白嫖也情愿。客人要不喜歡年紀大的,相思館有幾個還未梳籠過的清倌人,鮮花般的妙人。客人若是想換換口味呢,內巷的蘇幕遮,有的是異族美人…」

  程宗揚心里苦笑,自己吸收了死氣之後真陽充裕,從昨晚就一直干挺著到現在。枉自身邊放著三個漂亮女人,還要嫖,娼救急,真是到哪兒說理去?

  上了船,小販還喋喋不休,程宗揚索性不去理他。小販見他沒有接口,會意地笑著擠了擠眼,壓低聲音道:「原來客官喜歡男風,那去胭脂巷可不合適,要去上元坊,渾名龍陽宮…」

  程宗揚惡作劇心起,笑咪咪道:「我看你就不錯。」

  小販連忙擺手,「小的可干不了這個。」

  程宗揚剛清靜兩分鐘,小販又湊過來,涎著臉道:「那個…多少錢?」

  程宗揚猛地站起身,腦袋險些撞到船篷。

  「小香瓜!」

  岸上一個少女正拿著一串糖葫蘆,小嘴塞得滿滿的,吃得開心,聽到聲音,她扭過頭,露出驚喜的眼神。

  小販也伸出腦袋,「喲,這姑娘生得真標致,是客官認識的粉頭?」

  程宗揚抓出一把金銖,「這船我買了,我數到三,立刻滾!」

  小販怔了一下,程宗揚「嘩」的收起一半,「一!」

  小販立即從他手里搶過剩下的金銖,一個猛子扎進水里,濺著浪花一路狗刨地飛遠了。

  樂明珠拋下糖葫蘆,躍上小船,「大笨瓜!唔…」

  程宗揚扯下船艙的布廉,一把抱住她香軟的身子,滾到艙內,對著她的小嘴狠狠親了過去,良久才松開嘴,大笑道:「甜死我了!」

  樂明珠快樂得像一只小鳥,嘰嘰喳喳說道:「你怎么在這里!」

  「當然是等你了!我說我為什么一直挺著,原來它是在等你!」說著程宗揚戲謔地擠了她一下,「硬不硬?」

  樂明珠踢了他一腳,「討厭!」

  「哇,你把它踢壞就沒得玩了!」

  「壞死你了!」小丫頭握住粉拳在他胸口打了幾下,然後嘟起小嘴,「不要啦…你把人家衣服弄亂了,潘師姊看到要罵的。」

  「潘姊兒罵你了?」

  「還沒有。但她知道了,肯定會罵的。哎呀!人家想起來就好頭痛。」樂明珠苦惱地皺起小臉,果然是很頭痛。

  「怕什么?」程宗揚拉開她的衣帶,呵哄道:「你要怕衣服弄亂,就把衣服脫光好了。」

  樂明珠被他摟在懷里,一邊嗅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一邊小聲道:「外面好多人…」

  「沒事的。外面又看不到。」

  「別舔人家耳朵…」樂明珠推開他的嘴巴,揉著耳珠嘟囔道:「舔得人家渾身都癢起來了。」

  「那讓我親親你的小香瓜。」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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