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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章 獨孤鼎與嗣十三

架空歷史列表第六百九十章獨孤鼎與嗣十三第六百九十章獨孤鼎與嗣十三  虛偽是人們都很厭惡的一種表現,但在政治上來說,虛偽并不是一個貶義詞。╠飛速中⊥文網www.eiuzw.om當一個人虛偽到足以感動人的時候,那么他便是一個合格的政客。曾經有人說過,每一個合格的政客都是一個偉大的演員,當很多合格的政客聚集在一起的時候,那么無論是在什么場合,都將是一場表演的盛宴。

  松柏樓上的以茶代酒,讓在場的每個人都對燕王的坦率直接叫一聲彩。但毫無疑問,在這短暫的心潮澎湃之后只怕每個人都會明白,燕王不過是在表現一個姿態,一個虛懷若谷的姿態。

  尚書左仆射蕭瑀是一直站在燕王對立面的人,這樣的人之所以還能存在,只是因為燕王需要這樣一個人來顯示自己的寬仁。

  燕王說國事決斷不能沒有蕭瑀,這話誰也不會真的信。

  松柏樓這餐飯沒有酒,但很多人吃的都有些醉。醉于燕王人格上的魅力,也醉于這個嶄新的時代處處迷人的好風景。這風景有許多處,比如官場上煥然一新的風氣。當然,這種風氣是完全建立在燕王的威信之上才有的場面。如果沒有一個強有力的人物震懾,不可能有這樣的改變。

  最妙之處便在于,燕王不是皇帝。

  但勝比皇帝。

  一個皇帝就算再賢明再強勢,如果將朝局徹底破碎后再重建都將是一個極艱辛困苦的過程。這樣的過程中,會觸及到重重限制,一個不小心皇帝的位子就會岌岌可危。歷史上不乏有能力也有魄力改變朝局的皇帝,可大多數都是以一種令人唏噓心酸方式來書寫結局。

  燕王不是皇帝,他沒有皇帝身上的掣肘。

  他手握數十萬雄兵,他不怕破壞。

  如果是他奪了皇位之后再破壞然后重建,已經做了皇帝的他要面對的問題將會無限度的擴大。就說朝局,如果李閑登基之后再試圖改變什么,那么他要面對的將不再是李淵朝中的舊臣,而是陪著他一起打江山的舊臣!

  到時候損害到個人利益的那一批人,不是蕭瑀之流。而是燕云軍出身的那些軍功卓著的大將,到時候要面對的局面比現在只怕要復雜一萬倍也不止!

  而李閑現在不是皇帝,所以他放得開手腳。燕云軍中的功臣們還沒有建立自己的體系,燕王的改革觸及不到他們的利益。他們現在依然是燕王手中的黑刀,誰和燕王作對,這無數柄黑刀便會絲毫不留情面的砍過去。因為燕王還不是皇帝,所以他們的利益和燕王的利益依然緊緊的聯系在一起。

  燕王不稱帝,絕不是什么虛偽的表現,而是現在這個局面下必然的一種選擇,一種智慧的表現。

  要改變一個國家,哪里是嘴里說說心里想想那般輕易簡單。

  現在燕云軍中一眾功臣還沒有屬于他們的真正權利和地位,權利還都在燕云軍唯一的統帥李閑手里。

  而那些大唐的舊臣如蕭瑀裴寂,他們現在沒有任何能力和把柄來要挾燕王停止這種改變。

  這是一個很妙的局面,一個屬于李閑自己的局面。

  而這種改變若是等到李閑稱帝之后再做,那么這個局面還會出現嗎?

  有一個傀儡的好處,可絕不僅僅是做做樣子那么簡單。

  從松柏樓吃過午飯之后,燕王李閑便親自帶著一批官員冒著大雨出長安城,去巡查長安城外的村鎮,城中的百姓是大唐的百姓,城外的百姓自然也是大唐的百姓。在需要彰顯自己仁義的時候,李閑絕不會吝嗇。

  回到天策上將軍府的時候已經入夜,李閑洗過一個熱水澡之后便回了書房。在書桌上,今日的奏折已經整整齊齊的擺在那里,同時在御書房中等待李閑的還有一個人,正是軍稽處大檔頭謝映登。

  “臣見過主公。”

  見李閑進門,謝映登垂首說道。

  李閑點了點頭,緩步做到書桌邊坐下后說道:“說吧,孤一日不入朝,一日不入宮,都有些什么人蠢蠢欲動?”

  謝映登道:“午時左右,李淵進過御書房。下令杖死了五個在御書房中和李承德調笑嬉鬧的宮女,還在御書房中逗留了小半個時辰。”

  聽到這句話,李閑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這是他的權利,管教一下孫子這種事誰也說不上什么。”

  “李淵離開后,李承德跌坐在地,大汗淋漓。”

  謝映登繼續說道。

  “哦?”

  李閑明顯對這句話感興趣,隨即笑了笑道:“李淵現在面臨著的局面有點意思。”

  謝映登也笑了笑,嘴角上翹著說道:“這讓臣想起了主公您之前說過的一句話,當時臣不理解,但臣現在理解了…不怕有神一樣的對手,就怕選擇了豬一樣的隊友。”

  大海寺一戰,夏軍損失超過十萬,竇建德重傷險些殞命,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是一對手下只有不到三千騎兵的兄弟。而造成了這一場慘烈屠殺的兇手,此時正在空蕩蕩的燕云軍大營里喝酒,氣氛有些異樣的喝酒。

  薛萬均看著渾身是傷的薛萬徹,忍不住搖了搖頭道:“郎中特意提醒過,若是飲酒太多的話,會影響你的傷勢恢復…你就不能忍忍?”

  薛萬徹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嘆了口氣說道:“你猜…我傷成這個樣子還在喝著酒吃著肉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外面的士兵們會如何說我?心中又是如何看待我?”

  不等薛萬均回答,薛萬徹認真的說道:“只怕他們都會說一聲,小薛將軍是個真漢子,是個大丈夫!”

  薛萬均本打算白他一眼,可聽到薛萬徹后面的話之后他只有搖頭苦笑。

  “可老子難道能去說,老子現在渾身上下疼的想死的心都有?無一處不疼,睡覺都他娘的睡不著!他娘的放個屁都不敢使勁,崩開了傷口就會疼的死去活來。云淡風輕…云淡風輕個屁啊!”

  “不喝酒…不喝酒我這一日一日如何過去?英雄好漢,那是說起來那般美好。這種苦楚,他娘的換做旁人只怕早就崩潰了。”

  他嘆了口氣道:“所以,老子只能繼續喝酒,繼續裝作無所謂。”

  “這能怪誰?”

  薛萬均道:“當日誰叫你那么拼命的,沖殺一陣也就罷了,你竟然帶著那幾百人就敢沖進四十萬夏軍的大營里亂竄,沒死就已經是上天眷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想的!”

  薛萬徹嘆了口氣道:“你我不是小羅將軍。”

  “小羅將軍和燕王是至交,在燕王沒有發跡之前他們兩個便相識且并肩作戰過。之后雖然燕王占巨野澤為賊寇,小羅將軍在齊郡為官軍,但他們兩個之間的情分卻一直沒斷。小羅將軍救過燕王,燕王也救過小羅將軍…所以小羅將軍一投過來,便能封了國公!”

  他看著薛萬均道:“可你我兄弟呢?雖然父親在遼東的時候幫過燕王一次,可你我兄弟沒有功勞,怎么可能被燕王重用?我這樣做,也只不過是為了咱們薛家不被淘汰罷了。”

  薛萬均一怔,隨即也嘆了口氣。

  薛萬徹將酒壺里的酒一飲而盡,笑了笑說道:“現在你知道,為什么我執意堅持要和你留下來帶著三千人馬在這里做疑兵了吧…咱們需要功勞啊!”

  與此同時,唐軍大營中。

  站在輿圖前面沉思的李道宗忽然抬起頭,似乎是猛然醒悟了什么似的。

  “怪不得!”

  他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后嘴角上露出一種釋然的笑意。

  站在他身邊身穿一身郎將甲胄的將領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大將軍這是又參悟透了什么玄機。這個人中等身材看起來并不魁梧彪悍,一雙眸子和秀氣的雙眉甚至帶著些書卷氣。可讓人心悸的是他臉上縱橫交錯的疤痕,密密麻麻如蛛網一樣,而且都是新傷才結疤,粉紅色的肉一條一條的如同蚯蚓在臉上亂爬一樣,令人惡心。

  他沒有插嘴,只是靜靜等待著李道宗的小文。

  “燕云軍大營里十有是空了。”

  李道宗笑了笑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宇文士及那只狡猾的狐貍此時已經帶兵到回了東都。可惜了…我說什么也沒有想到他會有如此膽魄,此時只怕竇建德派去突襲興洛倉的人馬都已經被他屠了,甚至東都城也已經易主。”

  “可是大將軍似乎沒有絲毫的不高興。”

  滿臉疤痕的郎將問道。

  “我自然不會不高興…”

  李道宗笑了笑,看向身邊這人問道:“獨孤鼎,你可知道為什么?”

  他走到輿圖邊指了指東都城,又指了指長安城說道:“長安在燕王手里,如今東都也應該已經在燕王手里了,就算陛下他還活著還有什么用?就算他還想復位又有什么用?燕王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極有道理,我現在還不時想起來。”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的陰謀詭計都是個笑話罷了。”

  李道宗看著那郎將說道:“正如誰也不會想到我會收留你一樣,誰又會想到…我絕不是站在人們都以為我站的那邊?”

  獨孤鼎點了點頭道:“確實誰也不會想到,而且誰也不會知道。”

  “這才好辦事!”

  李道宗指了指桌案上一份開了封的密信說道:“這是長安城輾轉送過來的消息,顯然不是給我看的。看來你在我軍中的事,瞞得住誰也瞞不住他…”

  獨孤鼎走到桌案邊將那密信拿起來看了看,上面只有一句話。

  “獨孤一柔已死。”

  獨孤鼎的手猛然收緊,手背上的青筋條條隆起!

  但是很快,他的呼吸便平復了下來。將攥褶皺了的書信舒展開放在桌案上,獨孤鼎緩步走回到李道宗身邊。

  “現在你知道,咱們這十萬人馬有多重要了吧?”

  李道宗拍了拍獨孤鼎的肩膀,沒有安慰什么。

  “安心留在軍中吧,自然會有你報仇的機會。”

  說完這句話,李道宗從懷里又取出一封信遞給獨孤鼎道:“這是尚書左仆射蕭瑀想辦法讓人送到我手里的密信,如今陛下若是想要翻身,只有兩個人能幫他…一個是秦王,一個便是我。”

  獨孤鼎接過書信卻沒有看,只是語氣平淡卻冷冽的說了四個字。

  “不錯,很好。”

  李道宗看著獨孤鼎的臉,忍不住搖了搖頭說道:“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獨孤鼎抬起手在自己臉上摸了摸,認真的回答道:“臉毀了不算什么,只要我還活著就好,獨孤家我這一脈總不能斷子絕孫…”

  “你割了多少刀?”

  “四十三”

  “所以你給自己取了個假名叫嗣十三?”

  “是”

  “嗣十三”

  “在!”

  “我打算派你去聯絡秦王,反攻長安如何?”

  “卑職遵命!”

  兩個人都笑了笑,透著一股子別樣的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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