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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皇帝的眼淚

第三卷亂世多豪杰第四百二十七章皇帝的眼淚第四百二十七章皇帝的眼淚第四百二十七章皇帝的眼淚  說起朝廷左御衛大將軍,涿郡通守薛世雄在拒馬河中了埋伏,血戰一日一夜,卻被人將退路封死,兩萬多人馬死的死逃的逃近乎全滅。(Www.iaaiou.om)嘉兒不解,為什么情報上說是竇建德派人設伏,可李閑和葉懷袖偏偏都說定然不會是他。

  嘉兒雖然心思剔透靈敏,可對朝廷中那些勾心斗角的事自然不會理解。

  葉懷袖問道:“若是朝廷真的封了竇建德為洺州大總管,承認他的地位,對誰的威脅最大?竇建德一旦搖身一變成了朝廷官員,那么誰會覺得這是扎在他心口上的一柄刀子?斷了他的財路,也斷了他的前途?”

  “是羅藝!”

  嘉兒恍然大悟,眼神也變得明亮起來。

  她想了想分析道:“朝廷若是承認了竇建德的地位,那羅藝就沒有辦法再打涿郡以南那些郡縣的主意,他手里養著五千虎賁重甲,光憑涿郡根本就養不起!而且薛世雄是涿郡通守,是他的掣肘!若是朝廷再封竇建德為洺州大總管,那羅藝就被死死的困在幽州!”

  李閑贊賞的看了嘉兒一眼,有些惋惜的說道:“可惜了,薛老將軍對我還有幫助之情,卻成了羅藝算計竇建德的一個棋子。無論如何,就算明知道是羅藝下的手,朝廷也不會承認的,自從薛世雄將軍南下,大半個涿郡,再加上博陵郡一部分都被羅藝占了,他強行將朝廷委派的官員驅逐,截留各郡縣的稅賦。”

  “朝廷就算明知道羅藝有反心,就算明知道已經無法控制他,可卻根本沒辦法去管,楊廣蝸居江都,朝廷政令出不去一百里就沒了作用,又怎么可能有辦法對羅藝怎么樣?所以,朝廷只能揣這明白裝糊涂,薛世雄大將軍的死,最終也會不了了之。”

  嘉兒嘆了口氣道:“現在的朝廷,哪里還算什么朝廷?楊廣在江都窩著,根本就不想回東都去。”

  葉懷袖笑了笑道:“楊廣或許是不想回東都,可即便他想回去也根本就回不去了。江都與東都之間的通路,無論水路還是陸路都被各路義軍封了,就算讓大隋水師開路也進不去東都城。楊廣讓越王楊侗坐鎮洛陽,可楊侗根本就不懂怎么處置朝政!”

  “東都的權利,根本就不在越王楊侗手里,而是把持在光祿大夫段達,太府卿元文都手里,那兩個家伙自以為權傾朝野,可偏偏手里沒有兵!還不得不看著屈通突的臉色行事,說起來,若是屈通突想,現在隨時能廢了越王。還有就是,前陣子將軍打了楊廣幾個耳光后,楊廣也算吃一塹長一智,將在東萊練兵的水師大將軍來護兒調至江都,我只是沒想到,來護兒竟然真的去了。”

  李閑笑了笑道:“你以為他是忠君?”

  葉懷袖搖頭道:“他和屈通突一樣,要是真有忠心,幾個月前楊廣下旨調他們兩個人的兵馬進攻咱們燕云寨,他們倆豈會不約而同的拒不承認接到了圣旨?屈通突想割據東都自立,又怕被天下人罵死。來護兒何嘗不也一樣?他奉旨去江都,只怕根本就沒安好心,倒是打算割據江南的野心更大一些。”

  “來護兒自以為現在他去了江都,楊廣必然仰仗他,離不開他,他就可以學學曹孟德挾天子以令諸侯那一套。可他卻忘了,江都還有一個宇文述!”

  李閑笑了笑道:“來護兒和宇文述斗,什么時候贏過?”

  嘉兒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可是宇文述不是已經重病臥床不起了嗎?他的大兒子宇文化及和三兒子宇文智及當初在雁門被困的時候,竟然將城內的軍糧賣給突厥人,還打算放突厥人進雁門關,被人告發后楊廣已經將他們兩個貶為庶民,永世不得錄用。宇文家現在就一個宇文士及手里還有兵權…可宇文士及還在咱們燕云寨!”

  “宇文士及是個外應罷了!”

  李閑微微一笑道:“你以為他真是誠心實意的投靠我?這只不過都是宇文述那個老狐貍的算計而已。宇文士及在外面,不受君命,將來萬一宇文家在江都有什么舉動,宇文士及就是援兵!你可千萬不要以為,宇文述病了就變成了白癡,那個老狐貍,就算身子都爛了,只要腦袋還在就能想出數不清的陰毒主意來。”

  “啊?”

  “既然將軍你明知道宇文士及不是真心來投靠的,為什么還要留下他?萬一將來宇文家在江都造反,他豈不是要揮兵響應?這個人留在咱們燕云寨,簡直…簡直就是一個大禍害!”

  嘉兒攥了攥拳頭說道。

  “不一定!”

  葉懷袖笑了笑道:“如果宇文士及是個聰明人,選擇權在他手里,若是他覺得宇文家能夠成事,說不得將來真的會叛出燕云寨。可若是他看不到宇文家的希望,他怎么肯還按照宇文述的吩咐做事?”

  “小姐的意思是,宇文士及不會聽他爹宇文述的?”

  “宇文士及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他看大局看的極清楚透徹。他就好像是一柄青鋒劍,劍有雙刃,用的好了就是殺人的利器,用不好了才會刺到自己的手。至于我能不能用好他…這一點將來就看清楚了。”

  李閑微笑著說道。

  “可宇文家現在在江都毫無權勢,宇文家還能爭什么?”

  “權勢?”

  李閑笑了笑,淡淡道:“你看著吧,在江都宇文府里病榻上躺著已經沒幾日能活的老狐貍宇文述,臨死前若是不在江都翻騰出些浪花來,他這輩子豈不白混了?莫要忘了,楊廣能登基繼位,他居功至偉!”

  嘉兒看著李閑淡然的臉,心中想到,小姐說的對…這個男人,真的太出色了,出色到,需要緊緊的跟在他身后沒命的追著跑,不然…早晚會被他丟在半路上,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

  想到這里,嘉兒在心中暗暗發誓,白皙修長的小手悄悄攥緊,似乎是在為自己鼓勁。

  大業皇帝楊廣前陣子感染了風寒,御醫開了一副方子調理,其中有一味是產自遼東的野山參。可尷尬的是,在江都行宮里,別說遼東參,連參須都沒有一根。已經不知道有多久,遼東那邊稅貢都沒有送到江都了。

  這件事說起來不大,可是對于一個帝王來說是莫大的恥辱。都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可在自己的國家里,皇帝病了需要遼東參熬湯調理,居然想吃都吃不到,還有什么比這更讓人心酸的?

  這件事御醫不敢隱瞞,找到了裴矩和虞世基,兩個在江都左右朝政的大人物也犯了難,后來還是裴矩想起,前陣子羅藝派人送密函檢舉李淵意圖謀反的時候,派人送來了一筐,自己一直沒怎么在意,想來應該還能找到。

  他連忙回到自己府里,翻來翻去,終于翻到了小半筐,至于大部分去了哪兒,他也懶得追究。

  將剩下的遼東參給了御醫,裴矩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心說總算又能搪塞過去一次,不然陛下問起,自己粉飾出來的天下太平豈不漏了餡。

  參湯熬好之后送進了楊廣的寢宮,蕭皇后看了看躺在床上午睡的皇帝微微搖了搖頭,宮女將參湯放下之后就退了出去。

  蕭皇后端著參湯在床邊坐下來,看著臉朝著里面睡覺的丈夫,心里忽然生出幾分悲涼,她怎么會不知道,宮里面肯定是沒有遼東參的。可這參湯既然送來了,她也不想再去管什么。到了現在,她唯一想的就是能和皇帝安安穩穩的在江都住下去,沒人來打擾,永遠不要有人來打擾。

  “陛下,先把參湯喝了再睡吧?”

  蕭皇后輕聲問道。

  楊廣翻了翻身子,趁機將眼角的幾滴老淚抹了去。他根本就沒有睡著,也不知道怎么腦子里就想起了第一次東征高句麗的時候,在遼水畔,自己站在高臺上,穿著金甲面對著數萬府兵精銳大聲講話的場面。想起自己指著遼水東面問,哪里是什么地方。接受他檢閱的三萬府兵精銳整齊的高呼,是遼東!

  楊廣又問:“朕要將遼東拿回來,你們準備怎么去做!”

  “戰!”

  “戰!”

  “戰!”

  那一聲聲士氣如虹的呼喊聲,在楊廣的腦子里來回飄蕩,久久不曾散去。

  他又想起征遼第一戰的時候,左屯衛大當家麥鐵杖被困遼水東岸,須發皆白的老將軍手持鑌鐵棍,悍不畏死的帶著幾百左屯衛府兵朝著高句麗數萬大軍發動了進攻。

  “左屯衛”

  “向前!”

  那血淋淋的場面清晰的在楊廣腦子里浮現,麥鐵杖被高句麗人亂矛戳死的時候,臨死前掙扎著扭身面向遼水西岸自己所在的高臺,跪倒叩首的樣子如今想起來就好像刀子一樣戳在楊廣心里。

  朕的好兒郎,朕的好將軍!

  楊廣落淚,濕了枕巾。

  他悄悄擦去淚水,坐起來對蕭皇后笑了笑,然后搖頭示意不用她喂自己:“朕還沒有老到連個碗都端不動,真要是到了那天,你再喂我好了。”

  蕭皇后笑著垂首,掩飾住自己眼神中的悲涼。

  楊廣端起參湯喝了一口,忽然臉色一變。

  “遼東參?”

  他猛的坐直了身子,一臉狂喜的問道:“朕派了薛世雄為涿郡通守,難道他已經打通了漁陽郡?收復了遼西,朕太高興了!”

  “陛下…”

  蕭皇后張了張嘴,最終卻沒有解釋什么。

  “快傳裴矩進宮,朕要問問,薛世雄是如何打勝的,漁陽郡打通,朕明年就能第四次東征高句麗,這次定要將高句麗滅國!高元小丑,朕倒是要看看,還怎么阻擋朕的百萬雄兵!”

  蕭皇后鼻子一酸,實在不忍欺騙楊廣:“陛下…昨天裴矩大人才呈了一份奏折上來…”

  楊廣一怔,隨即臉色猛的變得極難看:“是啊…薛世雄在拒馬河戰沒了,朕的左御衛大將軍,竟然被河北竇建德那個草寇殺了。”

  喃喃著說了一句,楊廣的臉色猛然又變了,他站起來,看著手里那碗參湯,眼睛里的憤怒越來越濃烈,濃烈到化不開的地步。

  啪的一聲,他竟然將那參湯摔在了地上,碗被摔了個粉身碎骨,參湯濺得到處都是。

  “羅藝!”

  “這遼東參是不是羅藝送來的!這個反賊!朕待他如何,他竟然做出這般大逆不道事,難道以為朕是三歲孩子那么好騙的?竇建德,傻子才信是竇建德殺了薛世雄!來人,來人!取朕的金甲來!朕要親征幽州!朕…朕要殺了羅藝!朕要殺了他…”

  皇帝咆哮的聲音越來越小,淚水順著臉頰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那聲音極輕,卻重錘一樣敲打在在場每個人的心里,敲的人窒息,難以平靜。

  知白所寫的為轉載作品,收集于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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