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使徒之座 看似逐漸占據優勢的領主黑格爾,實際上并沒有比對方好過多少。
墨菲斯和阿什坎迪仿佛從這個世界消失般沒有任何消息,這讓原本就認為她們遭遇不測的黑格爾愈發肯定了這個想法——但戰爭不是兒戲,即便阿什坎迪和墨菲斯不再影響戰局,黑格爾卻要面臨接下來的責任,他必須穩住軍隊,因為失去主心骨的煎熬對于士兵們來說是致命的。
入冬以來,因為難民集中,糧食消耗成為了大問題,比以往更寒冷的冬天讓敵人付出了殘酷代價,卻也同時讓蘭帕德領民遭受了饑寒交迫之苦,為此黑格爾不得不派出一支隊伍去往了東南方伊森格爾購買了大批糧食物資運向幾個難民集中的城市,同時也拿出了為數不多的領地財富從伊森格爾的米加公國大公手中雇傭了一支人數不到一萬的步兵隊伍,沿著邊境線一路北上,成為隱藏在大雪中的一支奇襲軍隊。
這讓蘭帕德的財政異常緊張起來,為此黑格爾拿出了自己僅存的那些財物充了領地的金庫——為此貴族們也是做出了自己的行動,集體捐出了一批財物,避免了這些費用平攤到平民頭上的命運。
唇亡齒寒的道理,貴族們都明白。
可是這依舊無法彌補那巨大的財政缺口,黑格爾不得已,來到了西塞林伯爵府那個從未有人靠近過的屋子面前。
這里存放著衣卒爾的遺產——雖然墨菲斯從未和黑格爾明說過任何有關于這間屋子內的物品,但是木質結構的房屋如何阻擋那些驚人等級的魔法裝備的波動?
“你不能進入。”
始終守衛在這里的血族康普頓抬手攔住了可謂山窮水盡的黑格爾。
風雪無阻的站在這里幾個月,康普頓的面色一如既往的蒼白,他的身材雖然強壯,但是相比北方格拉斯家族血統的黑格爾卻依舊如同小了一號,此刻穿著一身布衣的他眉毛和肩膀的皮毛斗篷都凍結了一層白色的冰霜,看上去如同一座冰雕般滑稽。
黑格爾一身黑色鎧甲,紅色里襯的皮毛斗篷拖在地上,皮靴是極有北方特色的狼皮材質,冰冷的長劍跨在腰間,被一雙寬厚有力卻沒有佩戴手套的手掌握緊。
“蘭帕德的領主現在是我。”
“我不聽從領主的命令。”
康普頓沒有絲毫余地的回答,輕輕捏緊拳頭的他已經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你知道你阻止不了我的,墨菲斯和阿什坎迪并不在這里,或許以后也不會回來,你的守護還有什么意義?”
黑格爾并沒有如強盜般直接動手,卻是如此問道。
“需要意義?”
沉默寡言的康普頓說出了他長久以來唯一一句疑問語氣的話語。
“領地危急,這里的東西或許能拯救領地內的人民,雖然我不知道都包括什么,但是我想墨菲斯將它們留在這里并不是為了讓這些東西成為展品,毫無意義的腐爛在這里。”
黑格爾在做著最后一次努力。
康普頓本不想廢話,但是看到黑格爾如此誠懇的摸樣,原本準備直接揮拳的他停頓半晌,聲音低沉的回答道:“如果讓我食用普通人的血液,可以充饑果腹,給我高階神術師的血液,可以晉升等級,但如果是教皇的血液,我會死。”
這句話的意義很明顯,黑格爾并不難聽出其中的意味,但是他此刻已沒有更多選擇。
“我沒有退路。”
黑格爾抬手便是一拳——康普頓早有準備,架臂格擋,卻無奈子爵吸血鬼和高階大騎士之間的鴻溝無法逾越,僅僅三擊之后康普頓便被黑格爾抓住臂膀扔飛了出去。
似乎是遵守著內心某種原則,黑格爾自始至終沒有使用任何武器。
邁步向前,他伸手推向了木門。
可是在這一剎那,讓黑格爾和康普頓同時感到意外的是——木門竟然率先自己打開...
跟隨阿什坎迪一路飛行的墨菲斯望著腳下的陸地,一陣恍惚。
不知道飛行了多久,阿什坎迪在一個又一個山峰之上眺望,最終尋覓到了一個公正天使卡爾帕里斯所說的“最高處”的地方。
如果說普通的山脈在視野內可以稱作“連綿起伏”,那么眼前這處山峰則可以稱為“拔地而起”。
這是一座普通強者都無法攀登的山峰,它就像是被土元素刻意砌成的石柱,沒有什么山坡或山路,直上直下,完全是直徑超過兩公里的圓柱體摸樣,“山頂”隱沒在云霄之中根本無法看清盡頭,仿佛鏈接到另外一個世界。
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使徒之座”——庇護所的居民早在很久以前便不再去試圖攀登它,因為這上面什么都沒有,唯有光禿禿的一片。
可是并不清楚情況的墨菲斯和阿什坎迪卻在此刻借助蝠翼飛行到了高空之上的“山腰”。
“看起來,我們到了。”
阿什坎迪伸手轟向了眼前的山體,巨力之下,巖石山體被生生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凹陷,兩人此刻距離地面足有四千米,但之所以阿什坎迪停留在這里,是因為上空卻突然出現了由禁空結界覆蓋的區域。
邁步躍進坑洞,彎腰喘息的墨菲斯面色卻是異常難看。
阿什坎迪看出了他的不適,卻也明白這和權杖的遺失有關,她抿著嘴唇,不知道該繼續說什么,反倒是墨菲斯伸手擦了把額頭的冷汗,虛弱的笑道:“我還行,只是覺得有些冷。”
豈止是冷,墨菲斯此刻感受到的是徹骨的冰寒。
阿什坎迪對墨菲斯的情況一清二楚,她望了望千米高空下遠處的景色,下層的云霧已經遮蔽陸地的影子,抬起頭,直上直下的山壁如夢境一般讓人無法相信竟然真的有這樣的山峰存在,千米外的視野盡頭仍然看不到所謂的峰頂,禁空結界的存在,讓即便是君王級的阿什坎迪都無法運用元素或蝠翼繼續飛行——所以留給兩人的選擇只剩下一種。
徒手攀登。
“你說...如果我們爬到頂峰,卻發現什么都沒有,該怎么辦?”
臉色極差的墨菲斯突然問道。
“怎么辦?到時候再說。”阿什坎迪背靠著冰冷的石壁,有些出神的望著眼前的家伙——認識的時間并不算長,可是經歷的事情卻絕對不算少,這個曾經弱小而年輕的家伙正在一步一步走向強大,不過他似乎始終在生死邊緣線上掙扎。
就像自己當初一樣。
兩人已經在天空之上飛行了足足接近一個星期,墨菲斯已經不知道自己看到了幾次日出日落,餓了就去森林隨便抓點野味,有時為了省去烹飪時間他甚至直接生吃,不過越來越嚴重的虛弱讓他的身體有些承受不住——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實力在大踏步的倒退,從I級頂峰,逐漸退到I級的門檻處,這種感覺說不沮喪是不可能的,由奢入簡難,墨菲斯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和阿什坎迪一起找到離開這里的方法。
權杖會在哪里出現?墨菲斯相信,在亞蘭蒂斯的那間密室前守株待兔足矣。
但是前提是他能提前返回西塞林,并且做好充足的準備。
“盡快出發吧,在我變成廢人之前盡快找到出路,我想過不了多久那些不該出現的家伙就會追上來了。”
墨菲斯起身,眼影極重的他笑起來很勉強,不過還是抽出魔鋼短劍,指了指上方。
阿什坎迪沒有動作,就這么望著他愣了幾秒,最終嘆了口氣,點點頭,一躍而起,朝著上方攀登而去——她的雙翼展開,翼端如鐵鉤般插入巖石,協同雙手雙腳飛速向上爬去,而墨菲斯則緊跟在后方,手掌間用元素凝聚出了另一柄短劍,雙手將短劍插入石面固定身體,雙腳踩住固定點猛然向上魚躍,如同在巖壁間的青蛙般跟上了上方女王的腳步。
而在墨菲斯的身后四千米的地面,痛苦之母安達里爾和謊言之王竟然出乎意料的碰面了。
他們并不是孤身一人前來,身后的地面上慢慢的都是各式各樣的惡魔,克萊恩的“兵蟻”蓄勢待發,和克萊默的“工蜂”們對峙著,謊言之主柯崔萊恩一臉悠閑的抱著肩膀,望著身前臉色一直不好看的安達里爾笑道:“來的真夠早的,本以為你會比我遲一些呢。”
“少跟我來這套,你嘴里說的話沒幾句可信的。”
安達里爾抬起頭,望了望身前的“使徒之座”,魔王級的氣息毫不遮掩的散發著,讓附近森林里的所有動物如遭大難般潰逃干凈。
“真搞不懂為什么你會這么在意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即便他擁有讓人垂涎的血脈,又值得你這么做么?”
柯崔萊恩指了指頭頂,“我認為我們暫時應該成為同盟才是,內斗的結果就只能是眼睜睜看著他們走到頂端——”
可是沒等他的話說完,安達里爾便已然原地消失,向著天空直飛而去。
“嘖嘖嘖,什么時候才能改改你的脾氣呢?”
柯崔萊恩的笑容依舊詭異,抬頭望著天空那已經沒入云端的身影,隨即不緊不慢的張開了背后的四只惡魔之翼,猛然越向了天空。
(第三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