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二輪人事調整結束之后,茍延雄就知道自己恐怕是遇上麻煩了。
第一輪人事調整沒自己的戲他當然清楚,那是主要領堊導的調整,包括阜頭在內的幾個人進進出出,馮西輝到伏龍區擔任區長,糜建良到經開區擔任主任,連巫嗣潤都一躍進入縣委常委,莫振業接任了糜建良離開之后留下來的常務副縣長空缺,巫嗣潤任縣委常委、組織部長,人人都有好事兒,怎么自己卻沒聲了?
照理說自己應該是第二輪人事調整中調整的,茍延雄甚至做好了各種心理準備,但是看到丁貴江沒動,他有些詫異,原來不是說丁貴江要到地直某部門去擔任副職么?怎么丁貴江會沒動,那自己怎么接任?難道讓自己接任分管經濟工作的副書記?可另外一位是才來不久的,不太可能動才對,或者讓自己離開阜頭到其他縣去?茍延雄還真有點兒舍不得。
第三輪調整如期到來,一名副縣長交流到了淮山,進了常委,阜城鎮黨委書記、泊頭鎮黨委書記增補為副縣長,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當一切塵埃落定,茍延雄心拔涼拔涼。
這是怎么一回事?說好的副書記呢?即便是沒副書記,巫嗣潤都能當組織部部長,自己反而沒戲了,這他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這中間肯定出了問題,茍延雄好歹也是在官場上廝混了這么多年的角色了,地委組織部那邊他有人,而老領堊導周培軍在這一次調整之前也很含蓄的和自己說過要戒驕戒躁,踏實工作,隱藏的意思也很明確,這一回他有戲。
通過一些渠道的運作,再加上從關系密切的溫有方做通了關恒工作,知曉了一些底細,他也基本知曉了自己的去向,可能是縣委副書記分管黨群,有可能繼續兼任政法委書記,最不濟也會以政法委書記名義掛一個縣委副書記。
但是沒想到三輪人事調整結束,他依然毫無聲息。
沒有誰提及他,也沒有人考慮他,似乎所有人都把他忘了。
當第二輪人事調整結束后,他就再也坐不住了,給地委組織部的朋友打了電話,但是那邊傳來的消息是再等等看看;溫有方這邊,也沒有更多的消息,畢竟這一次人事調整力度太大,要分成幾輪,誰也說不清楚誰會在第幾輪中。
他很想去找一找自己的老領堊導,但是又覺得不太合適,只好再忍一忍,但是在第三輪榜上無名時,他知道出狀況了,可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
溫有方也主動幫他詢問過來情況,但是來自組織部門那邊的消息,應該是最初步的大名單上是有他的名字,也就是說他曾經還是列入了調整考察名單的,但是在提交書記碰頭會上時就被劃了下來,而地委會上,就徹底沒有了消息。
從初步大名單到書記碰頭會上被拿下來,根據組織部那邊來的消息,由于涉及人員太多,被拿下來并不意味著就沒戲,因為要分成幾輪,第一輪拿下來的可能是擱在第二輪一并研究,第二輪拿下來的也可能是放在第三輪來研究考慮,但是第三輪沒戲,再要說是零星增補研究,就有點兒牽強了。
沒上雖然讓茍延雄感到無比失望,但是更讓他擔心的是為什么自己會被拿了下來。
如果自己就這么不明不白的被拿下來而懵然無知,那也就意味著日后自己有可能就會被永遠擱在一邊,甚至自己還不知道什么原因,這是他無法忍受的。
這個問題必須要搞清楚,否則他寢食難安。
他在等,在等地委組織部那邊的電話過來。
電話終于響了起來,茍延雄吸了一口氣拿起電話。
“嚴部,情況如何?”
“老茍,不太好,第三輪人事調整基本上就是大部分人員調整到位了,還有的可能都是零星的增補,像有幾個縣的副縣長人選,以及新建兩個區的幾個副區長人選,那估計都要到年底去了。”
對方的聲音很陰柔,“到現在也不清楚你這事兒究竟是哪里出了毛病,至少我不清楚,大名單是部務會議上定下來的,有你,這絕對沒錯,雖然調整人很多,也沒說你會怎么調整,但是也還是有一些規則可循的,而且我和黃部長匯報過,嗯,你們那邊溫縣長也應該找過黃部和雷部,所以我覺得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黃部帶大名單去參加書記碰頭會時就給擱了下來,…”
茍延雄覺得自己胸腔似乎都被一塊巨石給狠狠的壓住了,讓他有點兒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因為大名單要拆分成幾輪,回來之后黃部讓雷部和老胡把名單分拆了,只把第一輪名單拿了上去,你的也給劃了下來,我當時覺得也正常,所以也沒在意,畢竟劃下來到第二輪第三輪還有那么多,何況你這事兒沒通天,也不是擔任主要領堊導,所以…,‘,”
“誰知道第二輪名單拿上去也沒有你,我覺得有點兒奇怪,但是你也知道這段時間我們部里邊太忙,黃部基本上天天都是起早貪黑,辦公室里隨時都有人,我也不好去問,而且你們縣里丁貴江沒動,我覺得恐怕你要接班沒戲,是不是要給你掛個副書記,…”
“但第三輪沒有你,我就知道出事兒了,雖然說還剩有一些人,但是數量不多,可能都是領堊導們有爭議或者沒有考慮成熟的人選才會擱下來,照理說你這事兒不算,,…,我找機會問過黃部,黃部沒有明說,只是說主要領堊導有異議,所以擱下來了,…”
“嚴部,這個主要領堊導有異議是什么意思?是指張書記還是陸專員,或者祁書記?”茍延雄再也忍不住了,聲音都不受控制的變得有些嘶啞了,主要領堊導有異議,這他媽什么意思?誰對自己有異議?他覺得滿腹冤屈,張天豪也好,陸為民也好,祁戰歌也好,自己都不熟悉,甚至可以說不認識,最起碼張陸兩人是肯定不認識自己的,祁戰歌勉強能說見過面說得上兩句話,可怎么會突然會對自己有異議了?
“嚴部,你能幫我問問究竟是哪位主要領堊導對我有異議么?”強壓住內心的憤懣和憋屈,茍延雄一字一句的道。
“這,老茍,你知道黃部的性格,他沒明說,就說明他不想說,只有等一等以后湊著機會才行。”對面電話里語氣有些為難。
“嚴部,我想不通,我冤啊,我就是被人給宰了賣了,總得要知道是誰宰我賣我吧?總得知道是啥原因把我給擼了吧?”茍延雄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這也太毀人了吧,我就這么不明不白被擱下來,啥事兒都不知道,…”
“老茍,黃部嘴里的主要領堊導肯定不會是祁書記,要不大名單你就上不了,只能是張書記或者陸專員,至于說張書記陸專員怎么就不待見你了,就不是我能知曉的了,我估計黃部也未必知道原因,嘿嘿,這大領堊導也許就是心情不好,落到你頭上了,也活該你倒霉,不過你們溫縣長不是能通天么?可以讓溫縣長找機會問問啊。要不你那個隔房妹夫,對了這一次不是一下子魚躍龍門么,到伏龍當副書記了,聽說他和陸專員不是同學關系不錯么?找他打聽打聽,不就知道了?…”
擱下電話茍延雄只覺得自己頭有些發昏,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事兒居然不是書記就是專員給否了的,那自己還有個屁的希望?下一步是不是要自己把自己給擼了都說不清楚了。
這他媽才是真正攤上事兒了,但是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如何能和張陸二人拉扯上關系,琢磨了好一陣,他也搞不準。
如果是因為自己姓茍的原因,那郭懷章還是茍治良的女婿,比自己關系還親,還不一樣飛黃騰達了?這說不過去。
算來算去茍延雄覺得只怕還是陸為民可能性大一些,陸為民在阜頭當了兩年縣委書記,留下了太深的印痕,雖然自己也很小心的處理各方關系了,但難免也會有照顧不到的地方。
但照理說也不該有什么問題,如果真的有的話,關恒就是陸為民頭號心腹,還不早就給自己打招呼了?
他和陸為民的確沒啥交情,但是嚴部不是也說了么,郭懷章是陸為民同學,而這一次郭懷章一躍擔任伏龍區委副書記,這里邊很明顯有陸為民的影子,倒是可以找郭懷章去了解了解,這里邊究竟有啥問題。
如果真的有什么誤會,也可以通過郭懷章來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