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為民他們下飛機時,宋州市委的豐田柯斯達已經停在了機場停車場里。
來接陸為民他們的除了這輛豐田柯斯達外,還有一輛宋州市政府駐昌州辦事處的老雪佛蘭。
市政府秘書長曽清揚來借機,這級別提到略略有些高,但也不過分,跟隨曽清揚來借機的還有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周素全,陸為民還兼著市委政法委書記,周素全是市委政法委委員,沈君懷沒空,他來接機也說得過去。
看見曽清揚和周素全來接機,陸為民搖搖頭,這種沿襲以前的做法他很不感冒,但又不好違逆了人家的好意,當時他就說不用人來,只需要一個司機帶輛車來就行,沒想到曽清揚親自來了,周素全也來了。
“老曾,你怎么親自來了?市里邊那么多事情,這正值防汛抗洪的關鍵時候,你來跑一趟干什么?來輛車就行了,素全你也是,…”陸為民一邊和兩人握手,一邊埋怨道。
“呵呵,為民市長,防汛抗洪是大事,但那有領導操心,我不過就是一幫閑的,沒事兒,沒事兒,兩個小時就回去了。”曾清揚笑瞇瞇地道,禮多人不怪的規矩他還是懂的,這位年輕的常務副市長和他dǎ交道的時候不算多,但他也知道這家伙頭角崢嶸,并不是那么好dǎ交道的人,雖說自己沒有必要刻意去討好他,但是維持一種好的關系也很有必要。
周素全卻是不言語,只是樂呵呵的笑著,跟在曾清揚身后。
一行人上了車,迅速駛離機場。
路上陸為民也問了曾清揚和周素全市里邊的抗洪形勢,總體來說還算穩定,雖然市內的江河湖水位早已經超出了警戒水位,但是還沒有發生大的狀況,這也讓陸為民稍稍舒了一口氣之余內心卻更是擔心。
他趕著時間回來,就是想要盡可能的避免發生最壞的可能,到目前為止,似乎還沒有發生最糟糕的事情,但是這并不意味就不會發生了,往往最壞的事情都是發生在沒有預料的情況下。
曾清揚也感覺到陸為民對市里的防汛抗洪形勢格外關注,他也早就聽說了陸為民在市里防汛抗洪工作上和畢華勝、市水利局以及宋城、沙洲兩個區里都鬧得有些不太愉快,尚童二位主要領導也對陸為民過度插手防汛抗洪工作有些看法,在曾清揚看來,這防汛抗洪工作純粹就是只有責任沒有好處的事情,怎么這位陸市長就這么喜歡要插手呢,其他工作也沒見他這么上心,甚至連去香港招商引資聽說他都不太樂意去,這讓曾清揚百思不得其解。
恐怕也不是曾清揚一個人百思不得其解,很多人都對陸為民的執著關注頗為不解,防汛抗洪是階段性的工作,每年都會有這么一段時間,陸為民委實用不著這么上心,尤其是這項工作是在全市統一領導之下的。
汽車飛馳在昌宋公路上,陸為民卻顯得有些心神不寧,他記不清前世宋州長江干流堤壩是什么時候決堤的了,但是應該就是在這一兩天,白天還是晚上他也記不清了,總之一決堤,就造成了相當大的危害,為此在離開宋州飛赴香港的時候,陸為民又冒著觸怒尚童二人的風險向兩人匯報了這事兒,要求要把駐軍安排到長江干流堤壩上,好在這個要求得到了尚童二人的認可。
陸為民在上飛機前又給沈君懷專門dǎ了招呼,要求公安武警要做好一旦市區出現緊急狀況,要迅速出擊,穩定形勢,最大限度的以救人為主,這似乎都有點兒烏鴉嘴的感覺了,陸為民不知道一旦真的如自己所料,別人會不會這么想。
汽車駛過遂安,迅速進入麓城境內,回家在即,陸為民心中也稍稍安定。
穿過了麓城縣城,不到十公里就是麓溪區境內了,一走一周,陸為民卻覺得過了好長時間一般,這讓陸為民也很有些不適應。
陪著陸為民說話的曾清揚電話響了起來,他漫不經心的接起電話,“浩堂啊,什么事兒?我們回來了啊,已經進了市區,什么?!你說什么?”
曾清揚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臉色也一下子變得煞白,“決堤了,什么地段?報告了尚書記和童市長沒有?通知軍隊了嗎?”
陸為民頹然的撫額坐回座位里,該來的還是來了。
狂暴洶涌的洪水如滿卷而來的巨龍,幾乎是在幾十分鐘之內就席卷了整個城區,尤其是宋城區首當其沖。
決堤口是宋城區段的江洲口一段,來得那樣突然而意想不到,崩裂開來的潰口在幾分鐘之內就被洪水巨大的慣性撕開了一個三十多米的巨大口子,而且口子還在不斷擴大,看到口子兩邊不斷崩塌的土石,周圍兩邊的人不得不一步一步后退。
頂在第一線的還是駐軍部隊和武警,只是這個時候沙袋和鐵絲網裝起來的石塊已經沒有多大用處,丟下去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洪水呼嘯而入,迅速把堤壩后的那一片平地變成滄海橫流。
斯柯達在半路上就不敢再開了,隨著蔓延而來的洪水迅速占領了整個市區街道,整個市區情況都變得有些混亂,也幸好公安機關的整個警力以及所有街道的工作人員都已經上了街,有條不紊的組織著市民向高處轉移。
陸為民和顧子銘上了史德生開來的那樣切諾基,轟鳴著向決堤口方向駛去,也幸好還有這樣大切諾基,若是那輛公爵王,只怕早就趴窩了。
大切諾基也沒有能開到目的地,看著前方越來越深的積水,史德生也無可奈何,只能把車停到了高處,在往前邊去,大家都只能靠游泳前進了。
武警的沖鋒舟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陸為民和沈君懷聯系上了,已經齊腰深的街道上,沖鋒舟很快沿著街道到來,最終把陸為民送到了江洲口決口處。
尚權智和童云松他們都在堤壩上,看到陸為民到來,也只是點點頭,什么都沒有說。
雖然明知道這里依然十分危險,但是卻沒有誰敢這個時候說下去,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個時候誰要敢說找個安全地方下去,那他也就別想在宋州混了,無論他是書記還是市長。
從現在開始宋州就算是進入最緊急的決戰狀態,如何把這個決口給堵下來就是現在要解決的問題。
在這個問題沒有解決之前,任何人都不準擅離崗位。
對于抗洪搶險來說,陸為民自然不是專家,這種情形下只能交給更為專業的駐軍部隊和武警來負責,而在現場指揮還有市委書記和市長,但是他必須要來,這是一個姿態,無論你能不能發揮作用,你都得在這里挺著,坐了這個位置,你就得要承擔這份責任。
指揮部就設在了堤壩上,只是不斷擴大的潰堤口如傷口一般撕咬著所有人的心,解決這個問題才是當務之急,指揮部和駐軍部隊很快協商出了一條路子來,那就是還是只能采取沉船法,用大型采砂船裝滿石塊行駛到潰堤口附近來坐沉,以擋住洪水的沖擊,為下一步堵住潰堤口創造條件。
這有相當風險,尤其是在操作大型采砂船來坐沉,對于駕駛員來說也是一個巨大挑戰,稍不注意就會船毀人亡,甚至可能帶來副作用,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已經沒有多少選擇了,必須要作出決定來解決這個挑戰。
“一艘船恐怕不太保險,我建議是不是可以考慮用兩艘船來同時進行,這樣可以增加成功幾率,現在決定口越來越大,說不定等到我們把一切準備好的時候,一艘船起到的作用未必夠了。”陸為民一直沒有吭聲,一直到方案基本上敲定時,他才提出這個意見。
“兩艘船?”陸為民這個提法讓在座的人都陷入了思考,不過在這一點上尚權智倒是顯得更為果決,“為民說得對,我看的確需要準備兩艘船,不說一艘船是否能實現目的,萬一有個意外,另外一艘也可以馬上頂上,真到萬不得已,兩艘船一起坐沉更穩妥的話,那就一起坐沉,一切以確保能夠控制住情況惡化為標準。”
尚權智話音未落,他的秘書已經拿起電話進來,“尚書記,省委邵書記的電話!”
“邵書記,我是尚權智,我們正在研究方案,基本上確定了,對,就是采取用大型采砂船在決堤口坐沉的辦法,然后在全力堵住決堤口,嗯,為了萬無一失,我們準備用兩艘船同時坐沉,確保一次成功!請您放心,啊,總理要來了,您要陪總理過來?…”(,本文字由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