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七零二八四一九 “市里有統籌安排當然是好事,問題是大家都知道市里財政狀況有限,如果各部門單位都要搶著趕這班末班車,那該怎么辦?那不是先到先得了么?”
蕭櫻顯然沒有這么輕易被說服,何靖已經和她談了,市文化局的住房基建重任就得要由她來負責,這讓蕭櫻倍感壓力。
她原本是堅決不愿接受這個重任的,但是在市文化局黨組會議上,大家一致贊同由她來負責,要她顧大局,尤其是要從全局這么多職工的切身利益出發,協調市里邊各部門單位,這里邊的含義很清楚,就是要讓蕭櫻近水樓臺先得月,利用和陸為民之間的關系來搶先一步立項獲批開建。
當然大家大家也都隱約知道蕭櫻和陸為民原來是同事,關系密切,有這種資源,自然要利用起來。
“現在還不好說,市里還沒有就這件事情正式研究,但是現在不是各部門單位都在報方案么?你們該做方案就做方案,報報到哪個部門就報哪個部門,另外選址這些你們也都可以先行搞起來,好像市建委那邊也有一個大略的規劃,你們可以結合著先做前面的工作,至于說市里邊最后怎么決定,現在說也還為時過早。”
陸為民撓了撓頭,這件事情原本是炒得厲害的,照理說也該研究了,但是近期汛期洪水來勢兇猛,雖然還未對宋州的抗洪防汛形勢造成大的影響,但是陸為民算一算覺得恐怕也差不多了,估計第一輪汛期很快就要來了,這個時候的確也沒有那么多精力來研究這方面的事情。
“為民,你給個準信兒,市里是不是會真的要搶在這之前把以前積壓下來的住房欠賬都解決了?如果是的話,我們這一次報的方案就要盡可能的細化準確,讓大家都滿意,如果市里真的做不到,那么我們就只能想辦法做一個更精簡縮小版的方案,力求盡早獲批,搶在其他單位前面來,畢竟我們文化系統本身就是清水衙門,比不得那些單位,我們90年以后就基本沒有蓋過新房,人家那些單位甭管怎么說,小一點差一點的房子總還多多少少建了一些,這一點我們文化局吃虧吃得太多了。”
蕭櫻很認真的話讓陸為民也有些猶豫,這關系到兩方面,把規模規格抱得太大,結果批不了,反而耽擱了,到后來吃虧,報小了,結果人家報得更大的都能過,也是吃虧,所以蕭櫻很謹慎鄭重。
他倒是的確想要把大家問題都解決了,問題是要看市里的意見,這不是他能決定的。
“蕭櫻,我只能說,我會盡我所能推動把大家問題都解決,即便一時解決不了,但也要分步驟分階段來解決,所以我建議你們實事求是的申報,既不要太好高騖遠搞得太奢侈,也不要虧欠下邊干部職工,實事求是就好。”陸為民思考良久才這樣道。
“那我就信你嘍,你讓我實事求是的申報,我就實事求是的申報。”蕭櫻眨了眨眼睛,有些俏皮的道。
看著暗沉沉的天際,陸為民心里也覺得有些說不出發慌,已經連續下了兩天雨了,更糟糕的是長江上游地區仍然在下雨,蠡澤湖的水位已經漲到了歷史第三高位,而臨近市區的八里湖、九宮湖水位也在猛漲,直接威脅到了市區的安全。
他專門提醒了尚權智和童云松,同時又在自己權力范圍之內給畢華勝打了招呼,要求他加強防汛搶險的準備,同時也讓沈君懷在市公安局和武警支隊這邊進行了動員,要求大家做好防汛搶險長期抗戰的思想準備,杜絕麻痹大意的心理,他能做的也就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各區縣的情況也不盡一致,陸為民也只能用自己在招商引資上積累起來的這些威信不辭辛勞的給各縣區一把手們打電話,提醒他們加強防范,這事實上已經有些越俎代庖的味道了,市委書記、市長和分管副市長都沒有提升到這個地步,你這個常務副市長卻在那里上躥下跳,這的確有點兒說不過去。
陸為民也知道恐怕自己這種做法已經引起不少人的非議和不滿了,但是不做,他自己心里不安,總不能告訴別人,我能預測洪水會給宋州帶來巨大的損害吧?自己不是神。
他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子銘!”
“陸市長!”顧子銘從旁邊辦公室小跑出來。
“把德生叫上,開我那輛切諾基,我們再出去轉一轉,走八里湖和九宮湖那邊。”陸為民解開一顆襯衣紐扣,悶熱的天氣讓人全身都有些粘糊糊的,很不舒服。
“好。”顧子銘答應道,心里卻有些嘀咕。
這一段時間也不知道老板是哪根筋有些不對勁兒似的,總是有事兒沒事兒往江堤河堤和湖堤上跑,不是把水利局那邊人叫上,就是把公安武警這邊的人叫上,連顧子銘都覺得老板是不是有點兒走火入魔了,怎么就一門心思覺得要出事兒,這上有書記市長,下有分管副市長和業務部門,各司其職,作為常務副市長,該匯報的匯報,該提醒的提醒,這就算是把工作做到家了,這要啥都插手,人家分管副市長心里怎么想,書記市長又怎么想?
顧子銘覺得平素老板一個挺精明的人,怎么卻在這個事情上有些偏執了,他也很委婉的提醒過老板,有些事情該通過向市長匯報或者向分管副市長通報來實現自己的想法意圖,不應該一插到底,那樣不太合適,但是老板卻置若罔聞,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想的。
老板就是這個性格,認定的事兒就要一條路走到底,顧子銘也知道老板似乎對防洪堤很不放心,但是宋州這么多年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那年不遇上兩回洪峰過境,這江堤河堤湖堤這么多,也沒見出什么事兒,今年汛期似乎長了一點,上游來水也比較猛,但是也不是就不可承受了,在這一點上顧子銘覺得陸為民有點兒偏執了。
切諾基加大油門從市政府里沖了出來,一拐向西,八里湖和九宮湖都在西邊,屬于沙洲區,再往東邊走就是麓溪了。
兩個湖泊的水口都和長江相連,雖則長江水位升高而升高,這進入六月下旬,連續下雨,加上中上游雨量也大,水位一直偏高,使得八里湖和九宮湖的水位也比平常高出不少。
切諾基沿著湖堤下的道路勻速前進,陸為民的目光卻在湖底下邊的草皮周圍查看著,長時間的湖水處于高位浸泡,對于湖堤的壓力也不小,更重要的是湖水和水口外的江水息息相關,江水漲,湖水漲。
陸為民讓史德生把車提停在路邊,自己爬上湖堤,查看了一下水位,心里也有些發憷,比起以往的標準水位要高出不少,更為重要的是,這種高水位已經持續了相當長時間了。
這邊沒下雨,中上游下雨,來水量大,湖水水位降不下去,這邊下雨,水位一樣下不去,短時間問題不大,但是長時間如此浸泡,陸為民不知道這湖堤質量如何,也記不清前世中宋州遭受那一次劫難究竟是從哪里出了問題,他只能想當然的按照自己的思路來考慮,而靠近江岸水口的八里湖這一段無疑就是最為危險的。
一旦長江上游來水過于兇猛,就有可能在慣性的沖擊下,直接進入八里湖,而沖擊力可能也會對這一段湖堤產生一定影響。
陸為民用腳踩了踩,然后又走到湖堤下邊的基礎處,仔細查看了一番基腳處的情況,他不是專家,也不是內行,看不出什么端倪來,但他也知道像這種情況,真正要出事情,也就是那么一時半會的事情,這樣看是很難看出問題來的。
看見長滿青苔的基腳處,陸為民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有些意興闌珊的走回停車處。
“子銘,你看得出來什么嗎?”
“看不出,不過我知道這一段湖堤比較重要,距離水口太近了,江水可以直接涌進來,對湖堤壓力也很大,不過我覺得水利局應該清楚這一段的重要性吧?”顧子銘回答道。
看見湖堤上還有三三兩兩的散步者和垂釣者,陸為民總覺得這種心境似乎太閑散了一些,沒有防汛搶險那種緊迫感,忍不住拿出電話,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打一個,雖然他知道對方也對自己很不耐煩了。
這一段按照市里的布置,屬于沙洲區,陸為民和沙州區委書記岳唯斌關系近期有所改善,但是卻因為這連續幾次提醒這防汛搶險的事兒,讓岳唯斌對自己又有些意見了,只不過陸為民這一次還準備再要騷擾對方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