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五卷亂云飛渡仍從容第七十四節開竅啟蒙 陸為民借著酒意的這一番論調結結實實的給四個鄉鎮負責經濟工作的上了一課,彭元國之前在區委工作期間,也曾經聽到過陸為民關于私營經濟的論斷,但是像今天這樣透徹明白的詮釋,也還是第一次,至于說田和泰、陳慶成和涂德福三人,就算是真的來了一會洗腦了。[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一直把胸中這股郁結的氣通過這樣一種方式傾瀉出來,陸為民覺得自己全身似乎都要通泰舒暢不少,這才和幾個人打了招呼,要他們沒事兒多來自己辦公室坐一坐,聊一聊,讓田和泰、陳慶成和涂德福都很有點兒受寵若驚的感覺,連連應是。
看見陸為民的三菱車消失在漸漸暗下來的遠處,彭元國默然不語,而田和泰卻是反復咀嚼,陳慶成和涂德福則是尚未從這番話中消化過來。
尤其是陳慶成,作為教師出身的他對理論觀點上一直自詡頗有造詣,陸為民這番話顛覆了之前他心目中很多視若信條的東西,所以沖擊很大,他也注意到彭元國對陸為民這番觀點并不像自己這樣震動,也估摸著對方早在區委工作時候也就有了這方面感受。
“元國,陸書記這番觀點讓我們一時間都消化不過來,你是在區委和陸書記在一起呆過那么久的,你說說這個道理,這改制基本上讓我們洼崮區的集體企業徹底消失,而現在陸書記又提出我們雙峰的出路在于私營經濟和外資,我也感覺陸書記并不看好外資在我們雙峰的,可如果集體企業徹底消失,而大力扶持鼓勵私營經濟的,那日后我們雙峰豈不是一絲一毫的公有制經濟都沒有了?那我們這還是社會主義制度么?社會主義可就是以公有制經濟為主體作為根本的啊。(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陳慶成的問話也問出了包括田和泰和涂德福兩人的心聲,是啊,這徹底的放棄了集體經濟,那也就意味著雙峰這塊土地上將成為以私營經濟和外資為主體,那社會主義經濟體系的基礎何在?
彭元國也覺得這個問題頗難回答。事實上這個問題他也想過,也曾經問過陸為民,只不過問得沒有這么直白而已,當時陸為民也回答的很詳細。但是要想從自己嘴里說出來,而且還得要讓田、陳、涂三人聽得明白和信服,這就有些考校自己的口才了。
“這個問題我也曾經問過陸書記,不過當時不是這樣問的,我只是問現在我們集體經濟乏力,負債累累,也給財政帶來很多隱患。可是國營大企業連雙峰都不愿意落足,更不用說我們洼崮了,那我們洼崮怎么?難道就靠農業?可農業現在情況也受制于市場行情,糧賤傷農這種事情屢屢發生,我們這邊就是中藥材價格的波動也對種植戶影響很大,而且都知道基層政府財政收入靠農業稅不是辦法,還得要靠工業,就以我們現在的情形。財政支出項目越來越多,支出金額也越來越大,教育要錢。水利設施修建要錢,民政優撫要錢,日常運轉要錢,修路修橋改善交通要錢,城鎮老街舊巷改造要錢,財政嚴重不足,那怎么來做到這一點?”彭元國一邊梳理著思路,一邊道。
“當時陸書記就說了,只要能夠讓洼崮貧困面貌得到改變,無論采取什么方式都可以嘗試。外資和私營經濟既然在憲法中都已經得到了許可,那么也就是符合法律的,如果洼崮只能有外資或者私營經濟來落戶,或者說只有外資和私營經濟才愿意來洼崮,我們為什么要拒絕?我們為什么不鼓勵?能給我們帶來勞動力就業,增加地方老百姓收入。(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改善老百姓生活;能夠帶來財政稅收收入,而我們又可以用這些財政稅收收入進一步改善投資環境,改善老百姓工作生活的環境,提高他們的生活質量,這難道也有錯?”
彭元國的話一步一步把其他三人的思維引入自己設定的軌道,也讓三人認真思索著這一點。
“那陸書記怎么回答?”三人都異口同聲的問道,顯然對這個問題都十分關注。
“陸書記說,在一定層面下,所有制和市場經濟、計劃經濟一樣都是一種手段,而不是目的,過分迷信所有制,反而會造成自我封閉,難以。他舉了一個例子,提出當初解放前在帶領老百姓為了建立新中國是一個最關鍵的核心就是為了讓老百姓過上更美好富足的日子,而不是什么虛無孔洞的所有制,為什么老百姓會,就是因為給了他們這個希望。”
彭元國敘述得很艱辛,他也記不清當時陸為民是怎么說服自己的了,他只能用自己的話再來解釋一遍。
“老百姓的愿望很樸實,就是希望過上好日子,生活不斷得到改善,怎么做能夠實現這一點,我們就應該怎么做,而就我們雙峰來說,也一樣,在法律許可范圍內,我們都可以嘗試創新,這就是改革,而改革的目的也就是讓老百姓收入增加,日子過得更好。,做不到這一點,而空談什么所有制,其實就是社會主義草和資本主義苗故事的翻版,那么老百姓就會質疑你、反對你,那么無論是誰在執政當官,都會相當危險,他還說了一句,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一級黨委政府如果得不到老百姓的擁戴,那么它就是不合格的,而不是上面那個領導認為你合格你就合格。”
彭元國這一席話出來,比起陸為民先前的那番話帶來的震動絲毫不遜,田和泰、陳慶成和涂德福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們心目中老百姓擁護擁護政府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彭元國這番話當然不可能是出自他自己的腦袋,也只有陸為民怕才敢有這樣的觀點,這些話換了在十多年前,只怕就會立馬被打成現形反革命,就算是在現在,這番話也一樣刺耳。
一時間,三人都沉默下來,作為一級基層干部,他們多多少少也都有一些理論基礎,陸為民這番話乍一聽讓人無法接受,但是細細想來,卻又覺得的確如此。
作為一級黨委政府以及黨委政府落實到具體實處就是干部,其宗旨就是為人民服務,而現在中央都提出了現階段最突出的矛盾就是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求和落后生產力之間的矛盾,只要能給老百姓物質文化需求帶來提高,提高生產力,那么采取什么手段方式都是形式問題了,改革就是為此而來。
良久,田和泰才打破了沉寂,“陸書記不愧是地委里邊下來的,我聽說他在嶺南讀大學就入了黨,而且在讀書期間就在嶺南那邊的私人企業里邊去搞社會實踐,這番高論就能看出人家的理論功底和實踐經驗。”
“嘿嘿,能給夏書記當秘書的角色,沒點真本事不行啊。”陳慶成也滿臉沉思的表情點點頭,“陸書記這番觀點其實也就是小平同志那句不管黑貓白貓,帶著耗子就是好貓的翻版。”
“老陳,老涂,元國,陸書記水平肯定比咱們高得多,他這么說,也說明中央也認可這個道理,你還別說,我有個親戚現在在浙江溫州那邊,春節前回來一趟我和他一起喝酒說起,他就說溫州那邊基本上都是私人作坊,大點兒就是私人企業,萬元戶多如牛毛,還有話說,十萬不算富,百萬才起步,人家那邊家家戶戶都不是做生意,就是搞企業,沒出息沒本事的人才去當干部。”涂德福也插話道:“你別說,他們那邊和咱們比,要說自然條件,還不如咱們這邊呢,可是人家就是家家戶戶都彩電冰箱錄像機,現在還有不少人買了小汽車,那都不是新鮮事兒,這就是差距啊,或許這就是陸書記說的,這就是觀念改變帶來的變化?”
“老涂,這新鮮詞兒你倒是現學現用說得挺順溜啊。”田和泰也笑了起來,“今兒個陸書記算是給咱們上了一課,元國還幫咱們補了補課,不過說實話,陸書記來咱們洼崮才半年,咱們洼崮變化可不小,說句不客氣的話,前十年也沒這半年變化大吧?市場馬上就要立起來了,估摸著至少能解決好幾百人在里邊干活兒做事兒吧?豐祥藥業的招工一貼出來,報名人數超過兩千,啟明非標件廠和長河緊固件廠也招了還幾十人,而且還搞培訓,那可是要練一門技術出來,泥腿子搖身一變就能變技術工人,嘿嘿,…”
“那不是咋的?聽說那個虎泰生物科技一旦審批下來,也要馬上開建,也要招工,我們鄉里各村的書記主任都來打聽,看能不能提前報名,…”陳慶成也接上話,“這半年下來,比我干一兩年做的事兒都更實在,干這些事兒,我自個兒心里也歡喜踏實,今年也能過個踏實年,…”
幾個人就這樣一邊走,一邊談笑著,蒼穹如蓋,繁星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