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些年來,幾乎沒有誰敢在梁國威面前拂逆他的意圖,敢在他面前強項的,即便是縣委常委甚至是縣委副書記也不行。
先例就擺在面前,前任分管黨群的副書記和梁國威叫板,很快就到了政協擔任黨組書記,甚至連政協主席都沒能撈到,而另一個副縣長因為拂逆了梁國威的意思,只堪堪擔任一屆便被送到了黎陽地區林業局擔任紀檢書記,至于說一般的鄉鎮長書記,那是說免就免,絕無二言,所以一般鄉鎮書記鄉鎮長們見了梁國威更是老鼠見了貓一般,指東便不敢往西,說南便不敢道北。
在雙峰說其他的不敢說,但是要說到這些個鄉鎮局行一把書對縣委決定的執行力和令行禁止,只怕雙峰縣在全地區都是數一數二的,但前提是得是梁書記的決定。
不管這位新來常委是來裱糊鍍金混日子也好,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好,但敢在梁老大面前這般桀驁不馴的,只怕這么些年來還是第一個。
“老鮑,你還得去督促著你們局里趕緊把那隋寡婦娘倆給抓住,梁書記心里憋著火,你別去觸霉頭。”曲元高轉過頭來,笑著向陸為民道:“為民,今兒個咱們的事情就是得把這事兒給搞清楚,還得想辦法把這件事情給處理好,梁書記交給咱們倆的任務,完成不了可是交不了差哇。”
“那是當然,曲書記,你咋說咱們就咋干。我唯您馬首是瞻,只是我人年輕,經驗不多,情況不熟,啥都還得跟著您學,您有啥吩咐的,我幫您跑跑腿兒帶帶話沒問題。”陸為民笑嘻嘻的道。
“呵呵,為民,你可真是客氣啊,你是地委下來的干部。高瞻遠矚,我們這些人一輩子就在下邊瞎混,哪里談得上啥經驗本事?算了,不說這些客套廢話了,一起共勉吧。”曲元高擺擺手,滿臉笑容。
陸為民的表現真還讓曲元高有些意外,在梁書記面前桀驁不馴,在自己面前卻又這般低調謙和,這份對比委實讓人有些吃不透,不過現在也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處理好梁老大交待的事情才是正經。
與曲元高和陸為民判斷的結果基本一致,朱明奎的死因很快就出來了,由于過分激動造成的猝死,也就是通常說的心肌梗死。
公安局法醫和現場勘查人員也發現了一些情況,比如朱明奎下身,而且死前飲酒,隋寡婦家中所泡藥酒有飲用的跡象,死前朱明奎有過性行為。初步判斷估計是在過程中突發猝死,也就是民間俗稱的馬上風,估計隋寡婦是給朱明奎猝死給嚇壞了,加上原來就有前科,所以才連夜跑路,但這是初步判斷。具體情況還得要在隋寡婦娘倆落網之后才知道。
“看來老朱是真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坐在公安局小會議室里,曲元高嘖嘖著嘴巴,一邊看著尸檢報告,一邊嘆著氣道:“老朱五十幾了?五十二吧,還真么精神抖擻,而且是接老鄭的班,這隋寡婦的魔力我看真是無解了。”
“嘿嘿。曲書記,沒聽說過么,洼崮隋寡婦,永濟小櫻桃,開元杜九娘。隋寡婦在咱們縣里名聲可是排在第一位的啊。”鮑永貴仰靠在藤椅上,有些色迷迷的道:“老朱折騰這么多年,壞了多少女人貞潔,死在隋寡婦的肚皮上,也算了個心愿。不是都說么?為屄生為屄死,為屄忙乎一輩子,吃屄虧,上屄當,最后死在屄身上,他這不是死在屄身上了,了卻心愿嘛。”
“老鮑,說話注意一點兒,梁書記聽見可不樂意。”曲元高瞅了一眼似乎并沒有注意二人說話只顧著看尸檢報告的陸為民,使了一個眼色。
“曲書記,這事兒難道說還能瞞得了人?隨便走出去伸個耳朵聽一聽,都能知道,陸常委來咱們縣里又不是明天就走了,還能不清楚這些事兒?”鮑永貴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和在梁國威面前唯唯諾諾的姿態截然兩樣,“咱又不是說梁書記咋樣,那是朱明奎操蛋,辜負了梁書記的期望,難道說他給咱們找的事兒還少了?”
正好看見陸為民抬起目光望過來,曲元高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瞪了一眼鮑永貴,“我不是說老朱的事兒,啥隋寡婦小櫻桃的,說得咱們雙峰風氣這么不堪,為民才來,你別把人給教壞了。”
“呵呵,陸常委再年輕也是二十好幾了吧?難道還沒嘗過女人味兒?咱們雙峰女子可是全地區聞名賢惠水嫩,若是不嫌棄,在咱們雙峰找個老婆,保管你日后一輩子都是過帝王生活。”鮑永貴滿不在乎的道:“老朱可是好,快活了一輩子,眼一閉,腿兒一蹬,可就把這隋寡婦給毀了。”
“老鮑,說些啥話呢?隋寡婦她還能有啥給毀了的?”曲元高不以為然的道:“要說檔案局老鄭才是被隋寡婦給毀了吧?”
“切,曲書記,這事兒不歸咱們管,那是紀委的事兒,要我說這人家一個愿打愿挨,兩廂情愿的事兒,換了老鄭那時候不是區委書記,沒那么多人瞪著眼珠子想把老鄭給掀翻,老鄭不是搞上了隋寡婦,誰還管這些破事兒?咱們縣里這種事兒還少了去?”鮑永貴氣哼哼的道:“活生生就把老鄭給毀了,看看老朱在洼崮這幾年里洼崮的情形,我看再等兩年洼崮那邊就得要成第三世界了。”
陸為民琢磨著鮑永貴話里的意思,看樣子這位鮑局長和洼崮區前任區委書記關系不錯,而洼崮區前任區委書記似乎也是栽在了這隋寡婦身上,聽他那意思似乎那老鄭和隋寡婦就是兩廂情愿,而朱明奎卻有點兒強占民女的味道。
這朱明奎似乎在雙峰縣里印象并不佳,至少這鮑永貴對他就有點瞧不上,但是卻能在洼崮區當幾年區委書記不倒,自然也有其道理,這里邊也肯定有些自己這個外人不知曉的緣由。
“曲書記,鮑局長,看來這隋寡婦是咱們雙峰縣里一大名人啊。”陸為民也笑著插進話來。
“那不是咋的?要說這隋寡婦的故事可真是不老少,陸常委真有興趣聽,改天空閑了,老鮑和你好好嘮嗑嘮嗑,保管你聽得眉飛色舞,如癡如醉。”這鮑永貴別看五大三粗,一副莽漢架勢,言語也是粗俗不堪,但這話語里還時不時蹦出一兩個文學用語,聽到陸為民耳中總覺得像吃了個蒼蠅一般,說不出的別扭。
“鮑局長,我看我這個聽客還沒有如癡如醉,你這個說客就先眉飛色舞了。”陸為民也笑了起來,“曲書記,我來雙峰雖然才幾天,但是覺得咱們雙峰的干部還都有一個特點,幽默,風趣,大方,沒那么多忸忸怩怩,我就喜歡這種風格。”
“說得是,咱們雙峰人就是男人豪爽,女人溫柔,剛柔并濟嘛。”鮑永貴咧嘴大嘴巴笑了起來,曲元高也笑了起來。
正說笑間,一名滿臉精悍男子闖了進來,“鮑局,找到隋寡婦娘兒倆了,在昌州長途汽車總站,呃,…”似乎有什么不太好言語,男子附耳在鮑永貴耳邊嘀咕了兩句。
“主動找到我們投案自首的?跑到昌州了才來主動找我們投案?”鮑永貴滿臉驚奇,意似不信,“沒搞錯吧,是不是你們把汽車總站都包圍了,她們出不去才投案的?”
“好像不是,聽唐軍說,他們剛到昌州長途汽車總站,隋寡婦帶著女兒找上來,大概是認出唐隊他們來了,說愿意跟唐隊他們回來把事情說清楚。”男子撓撓頭。
“行了,只要找到她們就行,讓唐軍給我小心一點,路上別給我出啥事兒,安安全全的帶回來,這邊事情還得全靠他們給解扣呢。”鮑永貴漫不經心的道。
“鮑局,還有點問題,…”男子猶疑了一下,似乎覺得有些不好啟口。
“啥事兒不好說,對了,忘了介紹,這是我們局里副局長,巴子達,巴子,曲書記不說了,這是咱們縣里新來的縣委常委陸為民陸常委。”鮑永貴介紹道:“說吧,有啥事兒不好說的,陸常委是受梁書記委托協助曲書記一起來處理朱明奎死亡這件事情的,直接說。”
“呃,隊里在搜查隋寡婦家里時,搜到一些東西,嗯,準確的是一些書籍,是醫學方面的書,主要是心臟病心肌梗塞這一類疾病介紹的內容,…,還有就是隋寡婦家里泡的酒,藥性很大,全是壯陽燥性的,根據我們調查,幫隋寡婦做這個酒的配藥的我們也找到了,初步了解,這個配藥佐酒的人在給隋寡婦方子時就專門提醒過她,這藥性太重,一般人都最好酌減,對高血壓、心臟病人是禁忌,…”
精悍漢子的話不但讓鮑永貴張口結舌,就連曲元高和陸為民也是面面相覷,陸為民甚至注意到了曲元高眼中閃過的一抹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