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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紙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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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解完諸種情況,陳劍臣早有定斷,只是故作沉吟不語。

  那土地已被鎮壓得喘不過氣來,一張臉漲得像豬肝似的,一個勁地不住求饒。

  陳劍臣終于開口,道:“今日暫且饒你一回,再敢犯惡,決不輕赦!”

  土地拼命保證,從此洗心革面做神云云…

  陳劍臣信念一動,正氣所化的那塊巨大的巖石憑空消失,不見蹤跡。

  土地脫得身來,狼狽地朝著陳劍臣作揖拜謝后,抱頭鼠竄,遁回自家土地廟里去了。

  ——這土地附身莫三娘,觸犯陳劍臣逆鱗,他其實已有殺心,只是轉念一想并不妥當,至少目前還不到時機,可暫且忍住不發,反會取得更好的效果。

  一夜再無事端,第二天起床,陳劍臣來到母親的房間,見到莫三娘精神大有好轉,已經能獨自起床了,面色也漸漸恢復了一絲紅潤。

  陳劍臣忙道:“孩兒不孝,累得母親大人受苦了。”

  莫三娘微笑道:“留仙,說也奇怪,昨晚我也做夢了,那土地又來纏擾,只是突然不知從哪里飛出一塊大石頭,一舉把它壓住,隨后消失不見…這樣,我才能睡得一次好覺。”

  陳劍臣沒有多加解釋,道:“如此就好。”

  莫三娘又道:“不過我想,還是抽時間去祭拜土地公公一下。俗話有言: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

  她的這種思維,卻是很難改變的了,陳劍臣也不想去改變,去做那幾乎注定是徒勞的事情——這個世界,鬼神為客觀存在,他不信,并不是說不信它們的存在,而是不信奉,不信仰罷了。

  這屬于信念上的選擇問題。

  當下道:“嗯,母親,孩兒在學院只請了一天的假,等會吃過早飯就要回學院的了。”

  莫三娘便有些愧疚:“留仙,都是娘不好,突然發病,以致使打擾到你的學業。”

  陳劍臣正色道:“母親可千萬不要這般說話,求學固然重要,但孝道更為著緊,哪里能為了學業而置孝道于不顧的呢?”

  母子倆又說了一會話,那邊阿寶已經做好飯菜,可以開吃了。

  明華學院里的膳食,總體來說算是不錯,但陳劍臣吃著的時候,卻總覺得不如阿寶的手藝,這趟回來,胃口大開,風卷殘云地,基本他一個人就吃掉了桌上飯菜的三分之二。

  他吃得香,莫三娘高興,阿寶更開心。

  用膳之后,陳劍臣又分別叮囑母親和阿寶一些話語,便告別出門,折返回江州去,繼續學院的平靜生活。

  明華學院,平時課堂的主要內容為八股經義,但也有散文、書法、以及詩詞歌賦的傳授。所謂散文,就是區別于八股文的一種相對自由的文體,它不講究音韻,不講究排比,沒有任何的束縛和限制。

  對于這些課,陳劍臣是很喜歡的,聽講得也非常認真,絲毫沒有分心。

  日子如淙淙流水般流逝而過,波瀾不驚的,陳劍臣本以為陰司方面會很快地找上門來的麻煩,居然也不見出現,卻不知對方有什么盤算。不過在了解清楚陰司的大致架構后,陳劍臣底氣更足,料定陰司不敢把事情鬧大。

  在天統王朝中,不敬鬼神的多了去,諸如修士們,都屬于此類,陰司根本拿他們沒有辦法,只能置之不理。

  如今陳劍臣修習三立真章,有正氣防身,在不敬鬼神方面自是多了一份至關重要的籌碼。

  三立真章奧妙非常,作者不知誰人,卻能寫出如此錦繡文章來。言簡意賅,字字珠璣,實在和陳劍臣所接觸理解的儒家相似又頗不相同。

  自從陳劍臣突破凝練出了一絲正氣,他對真章的領悟便深入了一層,但越是深入,越覺得深不可測,前面云霧繚繞,不知還藏著多少秘密。

  這一夜,月朗星稀,天色清明。

  陳劍臣挑燈夜讀,在讀一本閱微堂游記。

  這本書,通體都是用散文體裁寫成的,作者為“諸葛臥龍”,一個看起來似曾相識、并且非常有氣派的名字。

  書內用游記形式,寫著許多則小故事,或鄉野怪談,或奇情軼事,文筆出眾,敘事風趣,看得很有意思。

  其實類似閱微堂游記這般的雜學閑書,在天統王朝內屬于三等禁書,不得在市面上發售。不過上有法規,下有人為,只要有門路,禁書一樣可以流傳開來。據說其中有一本名曰蘭竹梅的一等禁書最出名,也流傳得最廣,只因書中描寫的全部都是風月之事,深得人愛也。

  閱微堂游記這本書,是王復搗弄到手的,為手抄本,不過字都抄寫得很工整,不影響閱讀。恰好被陳劍臣看見,便借了過來閱讀。

  而王復對于閱微堂游記并無太大的興趣,看過就算了。他心中最感興趣的是蘭竹梅,到處找門路想借一本過來,然后手抄一本,放于枕頭之下,時刻可翻閱、學習。只是一直以來都苦無門路,不得神書一見,真是深以為憾。

  陳劍臣在讀一則關于狐妖和窮書生相戀的故事,正看得入神,忽而聽到一陣“撲撲撲”的細微聲響,一抬頭,就見到一只橘黃色的小小紙鶴從窗戶外飛了進來,在頭頂上空盤旋繞飛著。兩只翅膀一扇一振的,非常靈巧,活靈活現,猶如活物。

  道法!

  陳劍臣立刻就明白了。

  紙鶴徐徐降落,落在書桌上,驀然一張小嘴,嘴里竟吐出一張被折疊得甚是纖細的字條來。

  紙鶴傳書?

  陳劍臣驚喜交集。

  吐出紙條后,只有巴掌大小的紙鶴做出了一個搖頭晃腦的拙稚動作,隨即小小的頭在桌子面上輕輕叩了一叩,仿佛在向陳劍臣行禮般。這才一振雙翅,又“撲撲撲”地飛起來,從窗戶飛出去,消失不見。

  有趣…

  陳劍臣大感新奇,飛鶴傳書這等道法他可是一直只聞其名不見其影的,現在倒好,親身經歷了一次。

  他稍稍平復了興奮的情緒,拿起那張紙條,打開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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