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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監在京城——在天下讀書人的心目中,國子監屬于圣地;而在天下人的心目中,京城則為世界的中心,核心。
自穿越以后,陳劍臣心目中不止一次兩次地幻想過,該在一個什么樣的時間段,在什么樣的時機下去京城一趟,他甚至想過在經濟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直接舉家搬到京城去居住。
向往大城市的繁華,乃是正常的人心本性,并沒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然而陳劍臣卻未曾想過,自己會進學國子監,且通過這樣的方式,在不久的將來就會去京城了。
消息有些突兀,但屬于驚喜。
“留仙,你坐下來說話吧。”
學舍庭院外面的生員們已紛紛散去,震驚也好,嫉妒也罷,哪怕想亡羊補牢地重新和陳劍臣交好都一樣,這些情緒念頭眼下都不適宜表達出來。
此時顧學政移步來到陳劍臣的學舍內,先是環視一圈,然后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陳劍臣的學舍四面墻壁上掛著不少條幅,都是他自認為還滿意的筆墨作品。
聊齋的生意早就不經營了,“聊齋”二字,就成為了他書房的專用字號。
計劃做書法店鋪是當時的想法,想通過自己讀書人的本事,賣字賺錢,改善家人生活。但現在,這個想法已經過時了。
看著那些條幅,顧學政眼眸掠過贊賞之意,道:“留仙如今你的字,可以賣半貫。”他所說的規格。就是說陳劍臣的字,一個字能賣五百文錢。算是很不錯的價格了。
陳劍臣道:“大人謬贊。”
自己的字能賣高價,他當然不會推諉,只是有些客套上的講究必須要做到位。
顧學政又道:“留仙,現在只有你我兩個人了,有什么要問的,盡管問吧。”
陳劍臣略一沉吟:“大人,學生有一事不解。”
顧學政似乎早就洞悉到他的想法,直截了當地道:“你想問為何我們會推薦你進國子監?”
陳劍臣點一點頭。
他可不會天真地認為憑著自己在才藝競賽上的表現。就能讓橫渠先生和顧學政對自己青睞有加,聯名推薦。
要知道這樣的推薦名額幾乎限定的,推薦了一個人,對應推薦的資格也就使用完了。陳劍臣自問自己和顧學政的關系非親非故,還曾有過摩擦;至于那開泰書院的院長橫渠先生,彼此連話都沒有說過半句。
突然間兩者聯名推薦自己進國子監,這驚喜實在來得有些蹊蹺。
顧學政的手指在書桌上輕輕地敲著。似乎在整理思緒。又仿佛僅僅是制造一種適合談話的氣氛:“實不相瞞,推薦你進國子監,其實是橫渠先生的主意,然后先生說服了我。”
陳劍臣消化著他這一句話的信息,若有所思。
“橫渠先生對你很看重,尤其你在馱馬塔頂上寫得那首詩,句云:‘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深得先生胸懷。他每每念及,都要喝一大碗酒…另外和你說一句,先生戒酒已三年了。”
顧學政說到這里,大有深意地瞥了陳劍臣一眼。
在天統王朝,橫渠先生身份有些特殊超然,他不但是新學領袖,桃李滿天下。在整個士林中擁有非凡的影響力,而且其和先帝還有過一段短暫的師生情誼。正是因為這些原因,當今圣上正明帝對他都是客客氣氣的。
這一次橫渠先生難得地開了口,顧學政也是八面玲瓏的人,一番思索后當即同意聯名推薦了。
陳劍臣肅然道:“感謝先生和大人的抬愛。嗯,不知先生安好?”
顧學政道:“先生已經辭去開泰書院院長一職了…本來他想在競賽之后找你說話。誰知道…哼!”
說到陳劍臣的臨陣退縮,他始終無法介懷,同時覺得奇怪。他乃是老狐貍一般的人物,對于陳劍臣留書所寫的原因自是不大相信的。想深一層,不可例外地也把因由歸納到了鄭書亮身上去了。然而木已成舟,事已至此,再逼問也沒有太大的意義,徒然讓雙方產生芥蒂罷了。
既然聯名推薦了陳劍臣進國子監,那么雙方的關系就算很是親近了,拉近了一大步,從嚴某種意義上講,陳劍臣儼然已是他的門生了。如果門生日后有出息,當老師的自然也風光。
橫渠先生突然辭去開泰書院的院長一職,此事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正常的人事變動,很可能牽扯到其他更深層次的因素。只是那些深層次的東西距離陳劍臣太遠,卻是他所不能想明白的,無謂勞神。
兩人又說了些話后,陳劍臣就送顧學政出學舍。顧學政新到江州當官,夫人子女都還沒有跟隨而來,卻是一個人住的。
顧學政一走,王復、席方平、蕭寒楓三人立刻沖了過來,王復還渾然不顧陳劍臣的白眼,直接給了他一個熊抱。
“留仙,這下你青云直上了,可不能忘了咱們這一班患難朋友,沒說的,晚上遛鳥樓,愚兄請!”
“拂臺學長所言極是,無論如何,這一頓酒,留仙學長都要去喝的。”
陳劍臣笑著道:“好吧,我答應便是了。不過現在,卻要先回家一趟。”
“要的要的,如此喜訊,豈能不先稟告高堂?”
陳劍臣難得的答應晚上赴宴,王復等人興高采烈,便先出去預定宴席了。
“公子,你這是要到京城進學嗎?”
走在路上,嬰寧輕聲問。
陳劍臣微笑著道:“怎么,你不喜歡去?”
嬰寧湛然一笑:“公子要去的地方,嬰寧都喜歡。”
聽著這一句話,內心仿佛全部都融化了,化作軟軟的一團,暖暖的,陳劍臣情不自禁伸手去牽住了嬰寧的小手。
兩手一扣,小狐貍神情扭捏,低聲赧然道:“公子,我們在大街呢。”
“唔,大街就不能牽手?”
“不是啦,可嬰寧現在身穿男裝呀。”
果不其然,四下已有奇異的目光瞟了過來——大庭廣眾,一位公子親昵地牽著一個俊俏書童的手,這幅景觀,無論如何都很扎眼。
陳劍臣呵呵一笑,讓小狐貍輕輕掙脫了去。
回到家中,阿寶見到他回來,怔了一下,驚喜地道:“留仙哥,你怎么回來了?”按照平時的情況,這個時候他肯定都是在書院的。
陳劍臣笑道:“想吃你的飯菜,所以就回來了。”
阿寶聽得雙眼笑成一條縫,心里暖呼呼的,道:“那我現在就去做去。”
豐盛的午飯很快做好,在飯桌上,陳劍臣把自己被推薦到國子監進學的事情和母親說了。
莫三娘卻有些聽不大明白,問:“留仙你這是要當官了嗎?”
她搞不清楚國子監是個什么樣的機構,只著重聽到兒子要去京城了。京城呀,天下間最大的城市,天子皇帝居住的地方,在鄉野之間的傳聞中具有無以倫比的地位。于是在fù女心目中,能進京城的,都是當官的人。
如今聽陳劍臣這么一說,端是喜從天降。如果兒子真的當官了,那簡直就是光宗耀祖的天大喜事,說出去的話,只怕整個景陽村都會被震住。她更無法弄清楚官階品級這些繁瑣的區別,但不管大官小官,只要兒子當官了,那都是做夢都會偷笑出聲的事情。
陳劍臣解釋道:“娘親,孩兒還沒有中舉呢,只是有機會進入到一個更好的書院去。”
莫三娘總算分清楚了,有些失望地哦了聲。不過很快,她轉念一想,如果兒子真得能到京城的書院里讀書,以后肯定更容易中舉當官吧。
fù人的想法很是樸素簡單,事實上就算中舉,也未必馬上有官當的,甚至更上一層樓的進士,想當官的話一樣得多多打點,才有機會獲得實缺外放,否則只能算是頂著品階的虛銜。
兩者有很大的區別,簡單地說,實缺上位才算真正的擁有對應的權力,虛銜那是候補隊員。
這一些門道,以前的陳劍臣不曾了解,而是到了后來才慢慢認識清楚的。之所以分實缺虛銜,卻是因為當下朝廷機構臃腫,官太多了呀。基本上能塞人的位置都有人坐了,簡直無立錐之地。后面中舉的人如果后臺不硬,或者打點得不充分,就只能坐在家里眼巴巴等待朝廷的任命書了。
這個等待的時間,短則幾年,長則十幾年都是有的,那真是等得頭發都白了。
仕途之難如斯。
隨后莫三娘就和陳劍臣說起籌備婚禮的事宜來,說主要的東西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吉日也已定好,定在六月初八。
陳劍臣一邊聽,一邊點頭,等母親說完,就問銀子夠不夠。
莫三娘道:“銀子花銷都是阿寶在管的,母親可不懂賬目。”
那邊阿寶立刻抑揚頓挫,很有條理地開始匯報賬目,一清二楚,非常分明,精確到就算買一文錢的紅線都熟記于心。洋洋灑灑,數以百計的款項,張口就念出來,居然分毫不差。
“嗯,以前怎么沒發現阿寶有當“管家婆”的潛力天賦呢…這個不能浪費,應當好生培養一番才行。”
陳劍臣心中很快就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