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你怎么傻了?”
瑩兒的呼喚叫醒林亙,他笑了笑:“就弄上來,看你急得。”
將球弄上來,看著瑩兒和小伙伴歡呼著走到不遠處玩去。林亙重新坐回木凳,瞇著眼,思索著剛才的事,但是一被打斷,剛才突然之間冒起的某些想法,就像斷成兩截的繩子,再接駁不上來。
他嘆了口氣,再也不去想,閉目養神。
這天,林亙依然在靜坐曬著陽光,唯一不同的是,身后沒有瑩兒和小伙伴在嬉戲。
遠處,幾只翩翩蝴蝶正在沿著一株不知名小花飛舞。他娘親和懷著身孕的姐姐林清蓉摟著曬晾干透的貂皮遠遠回來。這些野貂皮在這野獸終年出沒的山野之地,屬于低賤物品,是去年冬天,他父親從山里獰獵的成果。經濟價值不高,但對于林亙這種小家小戶,自然不肯棄之。倆娘兒見到坐在板凳上的林亙,互相對望一眼,臉露憂色。
“娘親,姐姐。”林亙開口叫道,對著這個世界最親也是最關心的兩人,林亙很溫暖。
“林亙,想開些,那些閑言閑語,都是些三姑六婆嚼嘴皮子,別往心里去。”姐姐林清蓉輕言安慰道 “不就是通不過武者印證么三個月后的龍祭大典還有一次機會。只要好好珍惜,你擁有豐富的測試經驗,定然能過關。”林亙娘親也滿眼心疼,林亙是她唯一的兒子,雖然撿回一條命,但這樣渾渾噩噩的消沉模樣,讓她這個年近五十的娘親疼如割肉般。
“我弟弟決不是池中之物!別人都不相信,但姐姐相信!”他姐姐斬釘截鐵道。
林亙不知是不想提起這個話題,還是處于抵抗的情緒,只是嗯地點了點頭。
“嗯,日子還長呢。前五次印證俱失敗,就剩下的最后一次機會。眼下弟弟你意志不高,而且身體遭受重創,先暫時放棄,將機會延留到明年的初一,殊死一拼。”林清蓉內心微嘆氣,怕觸及林亙的自尊心,語氣有些心虛。
武者,是這個大陸一種武力強者的稱呼。整個大陸,人類占據著聚集繁榮的城市、郡落、平原、河流,而一些荒涼的深山、湖海卻是野獸蟲物的占據之地。兇猛的獸蟲是人類的先天敵人,在人類一代代的掙扎求存中,修武,逐漸地成為這個世界的一個基礎之一。
所謂的武者印證,是一些地方遠古流行下來以來的規矩。七里溝位處于莽虎山邊緣,長年有大批的野獸、妖物出現,數百年流傳下來的村規就寫著:捍衛村子安全是每個族人的責任。
成為武者,學習武技,一來是為保衛家園的需要;第二個則是能進入深山去狩殺野獸,換取生活費用。如果你不是武者,村里的狩獵小隊根本不可能讓你參加進去。而若你自己一人進山,那笑話,隨便碰上一頭斑額羅紋虎,只怕便成老虎腹中之食。
凡是七里溝男丁每到十二歲便要參加考核,每人一生有六次機會。通過武者印證,則正式成為武者,經過特殊的藥浴之后體魄大大增強,便能夠學習武技。正因此,所以只有武者才能參加村的狩獵隊,進入虎莽山打獵。也就是說,有資格承擔起養家的責任。
在這處處攀比的山野,誰家的青年武技高超,不僅吐氣揚眉,鄉鄰不敢得罪。更加會得到姑娘家的青睞,一個厲害而有前途的武者,還沒成年,往往便有一大堆人家虎視眈眈,準備好倒貼的豐厚嫁妝,隨時搶夫婿。
可以說成為一名武者,不僅是能力的證明,更是榮耀的資本。
相反,一旦參加六次都失敗,不僅家人在村里永遠抬不起頭,更是會遭到村子的無情驅逐,不容再留。
因為每個村子都不會喜歡廢柴,不喜歡丟臉,更不喜歡贍養廢物。
武者印證并不困難,一般人參加二三次,通常便能過關,而資質好些,一次便能成功通過。如果六次都不過,那說明你真是有多廢柴,便有多廢柴,容你在這里豈不是污辱村里的聲譽?
武者印證本來每年舉行一次,但因為今年碰到十年一遇的龍祭大典,所以又增加多一次。
當然,龍祭大典是近千年流傳下來的盛大的古節,除了增加武者印證增添氣氛,肯定還有其它精彩紛呈的節目。只是林亙連武者的資格都沒有,那么注定是被排斥在外面,與他無關。
“我沒事,只是想曬下陽光而已。武者印證急不來,是否參加還是留待觀看一段情況再說。”林亙道。
母女倆人見他兩個多月來,終于正面面對“武者印證”話題,自然喜上眉梢。這說明林亙心理陰影,正在慢慢褪掉。她們仿佛又看到以前那個一次次碰壁,一次次迎難而上的林亙。
“亙兒,你要吃什么?娘晚上給你做。”他娘親喜不迭地問道:“就做你最喜歡吃的醬蘸香肉,好不好…”“娘,弟弟身體剛好,不能吃這些。就弄香菇蛋花湯,弟弟以前可喜歡我做的。”“對,對,還有羊肉串丸子…”
看著娘親和姐姐歡天喜地模樣,林亙猶豫片刻,還是露出一縷微笑:“謝謝娘親和大姐。”
兩人喜滋滋地回屋忙去,林亙微微嘆了口氣,這武者印證在他心里輕微,毫不在乎,但是在這大山與鄉村,在父母、姐姐眼里,卻是安身立命的基礎。看來自己為不辜負她們的期望,應該好好地為她們努力。林亙啊林亙,是時候要開始新的人生了。
他的目光又再呆滯地望向遠方,別人看他似是發傻愣,甚至有些調皮的孩子經過時,還哄笑他是傻子。他卻是不計較外人的眼光,因為他在讓自己惘然的心理得到平復,慢慢地接受這個世界,接受這具林亙的軀殼與血脈。
只是很快地,又見兩道鮮紅鼻血在他鼻間津津而下。
晚上吃飯的時候,他娘親不時地向他碗里夾著菜,就好像他剛從遠方回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