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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四章 在寧波

小軍閥第六百二十四章在寧波  寧波的意思是“海定則波寧”,寧波商人也是傳統的“十大商幫”之一。

  一如到上海那樣,王恒岳到寧波同樣也沒有驚動到地方官員。

  在這位大總統的思想里,始終都有那么一個概念,到了地方,由官員帶你參觀的、哪怕是親眼看到的也都未必是真的。

  只有悄悄的去觀察這里的一切,才會得到最真實的感受。

  比如在上海的許多都是如此。

  戰亂已經結束,國家正在發展,在寧波也同樣呈現出了盎然生機。

  寧波人的性格精明、勤奮,就這么一個段子,一個東北人、一個中原人和一個寧波人先后走過一條路,路中間放著一塊石頭。東北人經過時破口就罵:“誰那么缺德,把石頭放到路中央。”說完跨過石頭走了;中原人則在石頭邊停了下來,說“大路中央居然放著石頭,一定有陰謀。”然后,繞過石頭也走了;而寧波人呢?他繞著這塊石頭仔細打量,自言自語“這塊石頭這么大,也許能做點東西吧?”他抱著石頭回家了。

  聽到這個故事,王恒岳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方孝儒就是寧波人吧?”王恒岳順口問了一聲。

  “是,方孝儒正是寧波人。”蔣介石點點頭:“還有有名的文人胡三省、大哲學家王守仁等人都是。”

  王恒岳一邊聽著,一邊朝前走去,見到前面有個湯團店,想到大名鼎鼎的寧波湯團,食指大動,帶著蔣介石和阿樂就走了進去。

  一人要了一碗芝麻湯團,嘗了下,贊不絕口,王恒岳指著前面這碗湯團:“等我以后退休了,也到旁的地方去開了湯團店,想來也餓不死了。”

  蔣介石差點噴了出來。

  一個銀行里有著天文數字般存款。擁有著無數工廠、實業的中國首富,居然會說“餓死”這兩個字。

  難道恒帥還有動開湯團店的腦筋。連小錢也不放過?

蔣介石還是不太了解王恒岳。這位大總統但凡只要是能賺錢的事情是一樣都不肯放過的,他此刻還真動起了開個湯團連鎖店的心思  “這湯團在南方好賣。到了北方就沒有人吃了。北方人嫌它太甜、粘牙。”

  蔣介石才說到這,看到兩個十七、八歲的學生走了進來,校徽上顯示的是“寧波效實中學”的。

  這是一所著名的私立中學,上海復旦大學和圣約翰大學與效實中學訂約,凡效實中學畢業生皆可免試,直接保送入學。

  兩個學生坐了下來,要了兩碗湯團,邊上一個個子高些地道:“第周,這次安排你去復旦大學哲學系心理學專業。你好像不太愿意?”

  “恩我想去南京中央大學生物系。”叫“第周”的點了點頭。

  王恒岳在邊上聽的清楚,“第周”兩個字才進耳中,立刻心中一動。記得自己在另一個時代上學的時候,有堂說脊椎動物的課,老師正好說起了一個寧波人“第周”,叫童第周,是中國胚胎學的創始人,正是寧波效實中校畢業的,難道就是這個叫“第周”的?

  “第周,哲學系心理學專業是復旦大學新開的科目,你說去了多好?怎么想去南京?”

  “中央大學的生物學系全國有名,而且那里政府聘請了很多外國的專家教授,我還是多生物學感興趣。”

  “可是我們進復旦大學是免試的,進中央大學還得考試。”

  “不怕,我有信心能夠考上。”第周一邊吃著湯團,一邊很有信心地說道。

  王恒岳端著半碗湯團坐到了兩個學生邊上,對于這個陌生人的出現,兩個學生都有一些驚訝。

  “學生你是姓童嗎?”

  “第周”怔了一下:“是啊,請問先生您是?您怎么知道的?”

  就是你了!王恒岳心里笑了出來,把話題帶了出去:“這樣的,我剛才聽說你想去南京中央大學?”

  童第周迷茫的點了點頭,王恒岳微笑道:“正好我是從南京來的,是負責中央大學招生的,咱們這不是有緣分嗎?”

  一聽這位先生是從中央大學來的,童第周一下變得興奮起來,急忙問起中央大學的情況。

  王恒岳簡單介紹了下:“最近中央大學生物系,又聘請了兩位比利時布魯塞爾自由大學的生物學博士,要帶幾個優秀的學生,既然童同學你對生物學方面有興趣,我倒可以幫你引見一下。對了,效實中學畢業的在中央大學一樣免試。”

  童第周歡呼一聲,可還是半信半疑,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想什么就來什么?

  讓蔣介石拿來紙筆,王恒岳在上面寫了幾行字,然后又讓阿樂拿出了一百塊錢來,放到了童第周的面前:“童同學,中央大學有個福利,凡是愿意去的,路費由我們承擔,這里一百塊錢和一封推薦信你收好。”

  童第周感激不已,連聲道謝:“先生您貴姓?”

  “啊,我姓王,就是個負責招生的”王恒岳笑著道,匆匆扒拉完了湯團,站起身來:“童同學,那我就在南京等著你了。”

  一邊讓阿樂去和老板算賬,一邊笑道:“掌柜的,你這湯團好吃啊,什么時候也去南京開個,咱們一起合作”

  “哎,先生,謝您吉言。您走好。”

  把客人送出門,掌柜的大是不屑的沖王恒岳的背影撇了下嘴:“吹牛”

  “恒帥,前面是章太炎先生在寧波的住處,要不要去看看?”

  “章太炎?他在寧波?”王恒岳怔了一下問道。

  “是。”蔣介石點了點頭:“章太炎曾在新華門破口大罵袁世凱,結果被袁世凱囚禁,后來袁世凱病死,這才得到釋放。后來就在上海、蘇州、寧波等地活動。他公開場合自稱是‘中華民國遺民’,態度非常狂放,不肯承認我們是正統政府。”

  王恒岳想起了,笑了起來:“那年他路經廣州、四川,東上上海,我曾經專門去請過他。想請他擔任教育次長,結果反而被他痛罵一通。說我不過是袁世凱之流。早晚稱帝,死無葬身之地。”

  蔣介石和阿樂也忍不住笑出來:“這個人外號‘章瘋子’。狂放得很。這么罵對他來說算是很給面子的了。”

  “走,見見章瘋子去。”王恒岳興致大起:“我沒有稱帝,他罵錯了,我看這次見到了他,再罵我些什么!”

  遞上拜貼時候,王恒岳自稱是“南京散人王述之”,要說是“大總統王恒岳”的話,只怕連他章太炎的門都進不去了。

  “先生正在里面會客,是北京大學的教授劉復劉半農。”管家小聲說道:“你們進去的時候輕一些。千萬不要打擾到了先生,不然要被先生轟出來,我可管不著了。”

  王恒岳也當真耐心好,帶著蔣介石和阿樂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里面客廳里章太炎正坐在那,和北京大學的教授劉半農正在激烈的辯論著什么。對有客人進來毫不關心。

  王恒岳干脆坐到一邊聽了起來。

  聽了會,才知道這兩人正在爭論文言文和白話文誰才更加適合這個時代。

  劉半農在那侃侃而談:“文言文是死的文字,什么人再寫文言文,就是死人;白話文是活的文字,凡是寫白話文的,就是活人!”

  章太炎大是不屑地道:“白話文不自今日始,我國的《毛詩》就是白話詩。歷代以來,有白話性的小說,都是以當時的言語寫出來的,寫得最好的是《水滸》、《老殘游記》等,甚至有用蘇州話寫的《海上花列傳》。但是你們寫的白話文,是根據什么言語做標準?”

  劉半農當即接口說道:“白話文是以國語為標準,國語即是北京話。”

  章太炎聽了哈哈大笑,譏諷地問劉半農道:“你知不知道北京話是什么話?”

  劉半農不假思索答道:“是中國明清以來,京城里人所說的話。”

  章太炎就以質問的口吻問劉半農道:

  “明朝的話你有什么考據?”

  劉半農呆著無詞以對。章太炎就用明朝的音韻,背誦了十幾句文天祥的正氣歌,其發音與北京話完全不同,接著就道:“現在的國語,嚴格地說來,含有十分之幾是滿洲人的音韻,好多字音都不是漢人所有。”

  這番話說出,劉半農更呆住了好久,說不出一句話來應付。

  章太炎又說道:“如果漢人要用漢音,我也可以背誦一段漢代音韻的文字。”

  說完他就背了兩首漢詩,許多字的音韻都與現代不同。他又問:“你知不知道現在還有人用漢代音韻或唐代音韻來講話的?”

  這時,劉半農已聽得呆若木雞,這一問他倒振作起來,便說:“現在哪里有人用漢音來說話?”

  他說得好像振振有詞的模樣。

  章太炎冷笑聲:“現在的高麗話,主要語是漢音,加上了唐朝的唐音、朝鮮的土話和外來話,即是今日的高麗話。”

  接著他的聲音提高一些:

  “還有日本話,主要的中國字,稱為漢字,即是漢音,其余的聯綴詞,日本各地的土音,又加上了近代各國外來語,就成為現在的日本。日本人的發音,各處不同,以東京為正宗,漢音也最準。各道各縣的發音,連東京人也聽不懂,這是你劉半農先生不研究‘小學’,不研究‘音訓’,不曾研究過《說文》,所以你聽了我的話,可能會覺得非常奇怪。”

  劉半農面有赧色,對章太炎的咄咄逼人根本無詞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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