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風起花飛第一百二十章東京來客第二卷風起花飛第一百二十章東京來客 當然,展護衛雖然心性秉古,但畢竟是跟隨武寧無數多年的老人了,
對于人情練達一事,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知道。
故而,他其實,還是有些話沒有對王爺說的。
并不是不想說,也不是不能說,只是,那些話,最好是王爺親自聽到,而不是由自己傳達。
這,就是為下之道。
武寧遠背著手,走到廳堂門口,推開門,看著日光明媚的園中,初冬景象。
看到那片往日里郁郁蔥蔥的竹林,此時已經是落葉遍地。唯有一狠狠tǐng且直的竹子,樹立在寒風中。
武寧遠捋著胡子,語氣和緩的對身旁的展雄道:“棲霞寺的菊花謝了沒有?”
展雄愣了一下,不知道王爺此話何意。他狐疑的看了一眼武寧遠,但仍是抱拳回答道:“還沒有呢,這幾日正是秋菊綻放的季節,棲霞寺里花香四溢,游人如織!”
武寧遠摸著胡子,點頭笑了笑,他抬起手,輕輕扯了扯身上長衫的褶皺,對身旁的呃展雄道:“既然如此,那本王明日便往棲霞寺一游,也去賞一番這初冬難得的景色!”
“可是,王爺,安大人月剛已經派人送來了拜帖,說明日要親自登門,拜訪您的!”展雄從懷里抽出印著金字的拜帖,苦笑著對武寧遠道。
武寧遠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然后就收回了目光。
“告訴他”本王沒空,讓他后天再來吧!”武寧遠抬起腳乒,跨過門檻,便龍行虎步的朝著竹林里的那個扛亭子走去。他背著手,懶洋洋的丟下了這么一句話。
展護衛站在門口,看著飄飛的落葉中,王爺那tǐng直的身影,還有那抬腳前行一往無前的氣勢,短暫的愕然后”卻是在臉上浮現出了很高興的笑容。
隨手,將金字拜帖扔在一旁,他抬腳便朝著亭子里而去。
想起王爺,剛剛對那個金字拜帖不屑一顧的表情。展護衛卻想起了當年,跟隨王爺南征北戰的時候。王爺似乎對軍中監軍的態度。
嘿嘿,似乎,當年那個睥睨天下的大周戰神,又回來了!
江寧城外”旌旗招展。
江寧城的大小官員,身著鮮亮官服,站在這寒風中,朝著遠方的官道上,翹首張望。
寒風吹過,這些已經在風中站了很長時間的官員們,不禁打了個哆嗦。
風中卷帶著塵土和枯葉,落在這些官員身上。日頭還沒有升起的時候,這些官員們就已經在這里等著了。此時,快三個時辰過去了。
這些人的身上,早已不復起初的鮮亮。名貴的綢緞官服也落滿了塵土,看上去,就像是一幫逃荒要飯的。
“洪大人”這,這欽差什么時候來啊!”一個江寧下轄的知縣,抬起袖子,擦掉一行清鼻涕,吸著鼻子,低聲問道。
“本官怎么知道?”洪全也凍得夠嗆”無奈,自己是江寧府尹,即便冷的再厲害”也要在下官們面前做出一個姿態。
此時,聽到這個家伙詢問”一直繃著肥肉,不讓寒風侵襲進來的洪全,不禁有些放松。渾身冷颼颼的,打了個寒戰,回頭沒好氣的對他說了一句。
“我說,黎大人,你能不能別用官服擦鼻涕啊1”見這個家伙袖口上,已經是硬巴巴一片,忍了好久的洪全最終還是沒能忍住,沒好氣的斥責了他一聲。
“下官曉得,下官曉得!嘿嘿!”叫黎大人的知縣,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巴,訕笑著回答道。
“咦,你們看,欽差隊伍來了?”就在洪全和黎大人說話的時候,身后的一個官員突然伸出手,指著前方官道上,驚呼道。
眾官員聞聲,急忙踮起腳尖,朝著前方望去。
果然,在呼呼的寒風中,浩浩蕩蕩的欽差隊伍,旌旗招展的,出現在了他們的眼里。
“娘的,來的可真湊巧!”洪全抬起袖子,擦了擦凍出來的清鼻涕,在心里暗暗誹謗道。
一旁,知縣黎大人,看到府尹大人竟然也是如此,不禁翻了個白眼。
“諸位同僚,好好把自己打理一下,準備迎接欽差大人!”洪全伸出手,將身上一層塵土掃去,回過頭來,對著身后,一臉臟兮兮的官員們,吼了一句。
于是,眾多官員齊齊揮起袖子,啪啪的拍打著身上的塵土。
一時間,幾十號的官員拍打起的塵土,喧囂而上,煙塵彌漫,宛若沙塵暴來臨一般。
欽差大隊緩緩前行,安鵬所乘的馬車旁邊,三百千牛衛手握腰刀刀柄,目光冷峻的陪伴在周圍。在外圍,則是數千軍士,警戒著四周。
隊伍前方,百人的隊伍,扛著代表著黑色的旌旗。凌烈的寒風中,招展的旌旗隨風呼呼作響。
旌旗上,一個正正方方的周字,赫然在目。
“老爺,江寧大小官員已經在前方恭迎了!”一個身著華貴絲綢長衫老頭,看到前方那滾滾的沙塵里,倒是愣了一年。他還以為前方有數千軍馬演習軍陣呢。不過,隨后看到沙塵里,那若隱若現的江寧官員后,他才啞然失笑。走到安鵬的馬車旁邊,低聲對安鵬說道。
馬車里,很是寬敝。裱著金漆的銅爐里,香煙繚繞。寬敝的車內,熏香彌漫。
安鵬坐在火爐邊,伸手烤著火。聽到外面管家的聲音后,他才收回手,抬起頭,看著了一直坐在對面,板著一張死人臉的御史魯知一眼,揪扯著官府上的褶皺,笑著對魯御史道:“魯大人,江寧到了!”
“嗯,本官知道了!”魯御史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仿佛壓根就沒把安鵬放在眼里一樣。
見魯御史這番態度,安鵬出奇的沒有生氣。
不過,在朝中,只要是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不會跟這個魯御史一般見識。
此人,就是一條瘋狗,見誰咬誰。就連當今的天子,大周皇帝都被他頂撞過好幾次。
此人以當年大唐時的魏征為榜樣,立志做大周的直臣。
不過”相比起大唐名臣魏征來說,他卻是空有其表。
當年魏征雖然是直言敢諫,但卻相當有政治頭腦。他不偏向與任何一方,但是,實際里卻是極為的效忠當年的太宗皇帝。故而,魏征雖然幾次頂撞太宗皇帝,但是,深知魏征人品的太宗皇帝”仍然是重用與他。
而魯御史卻是不同,此人好像腦袋里缺根筋,嚴重缺乏政治智慧。
什么話都敢亂說。人家皇帝一夜寵幸幾個妃子,這人都要在第二天的朝會中,傻乎乎的諫言皇帝不要如此。說是古代昏君才會荒吟無度。
而皇帝,雖然對魯御史極為的憎惡,恨不得將他凌遲處死。但,無奈如今的夾周朝廷,需要有這樣一條瘋狗來攪局。
故而,皇帝仍然是留下了他。
此人雖然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是平時,用它來敲打一下那些不規矩的官員。還是非常有用的。
既不會讓對方太過敏感,又不會讓那些官員太多懈怠。
而那些被魯治破口大罵的官員,幾番回合后,也知道此人的無腦子。也不會與他一般見識了。
此次,皇帝特意派遣魯御史和安鵬一起到江南。是想讓這條瘋狗,專門監督安鵬斬殺范增一事的,順便在敲打一下江寧的官員,尤其是那個該死的幾番耍心眼的洪胖子。
不過”對于皇帝的打算,安鵬心里確如明鏡一般。
皇帝肯定知道,這個魯御史不是自己的對手,但仍然執意如此。
這其中的道理,想想就能明白。表面上來說,是監督鞭策。其實,暗地里是在試探自己。
寡人派一個蠢貨跟你去,看你安鵬是租奉陰違的抗旨呢,還是要乖乖的執行命令。
不過,對于安鵬來說,一個范增,無關輕重。殺了他,保證目前安家和大周之間微妙的平衡,這筆賬怎么算都劃得來。
不過,雖然有魯御史掣制。但是,安鵬卻正好利用他的脾氣,做點別的。
比如,就在昨天,他們一行人改變路線,到了幾天前,發生剿匪作戰的地方。安鵬故意不小心對魯御史說出了武寧遠私自調兵,洪全和武寧遠狼狽為jiān的事情。
魯御史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
當時,這家伙氣的渾身發抖,當著諸多官差的面,破口大罵武寧遠敗壞皇家名聲,帶頭亂朝廷律法。而辱罵洪胖子,腦滿腸肥,貪官一個。而且,當場揚言,到了江寧要給這倆人好看。
于是,從長江岸邊到江寧的一路上,魯御史都是一臉的鐵青,拳頭握得緊緊的,像是壓抑著極大的怒火一樣。
安鵬抬起頭,看了一眼,正忍著滿腔怒火的魯御史,陰陰一笑。
呵,有時候,瘋狗還是有用的呀!
隊伍停下,吱吱呀呀的馬車停了下來。車簾被侍衛們liáo開。行在前方的隊伍,讓開到兩旁。露出了前方城門下,一群灰溜溜的江寧官員。
“恭迎欽差大人!”洪全看到馬車上正抬腳往下走的安鵬后,急忙帶著身后諸多下屬,抱拳彎腰,對兩位欽差行禮唱喏道。
抬起頭看了一眼,突然發現,安鵬后面還有一個。此人穿著一身破舊的官袍,臉色鐵青,就像是死了親爹一樣。
此時,這個身上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官袍,正滿眼怒火的盯著自己。
咦,是個御史?洪全仔細看了一眼此人身上的官服,勉強辨認出了上面的圖案。心里狐疑道。久居江南幾十年,雖說對東京之事有些了解,但畢竟不甚全面。比如說,這個在年前才冒出來,上任御史一職的魯治。
“洪全,你可知罪?”魯御史跳下馬車后,也不顧欽差風度,甩開袖子,大步走到洪全面前,伸出手指著洪全的鼻子,氣的胡子都在發抖,嚴厲的斥責道。
洪全正彎腰低著頭,等著安鵬的回話。卻不曾想,那個青著臉的御史跳到自己面前,莫名其妙的指著自己嚷嚷。
看著近在眼前的手指頭,洪全一陣茫然。
“這傻帽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