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慶元五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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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急天高，干枯的樹林，在風中發出慘烈的哀嚎聲。讓人聞之，頭皮發麻。
老狼目光如炬，掃視著山下瘋狂的突厥人，冷冷一笑。
黑發如墨，隨風狂舞。宛若殺神一般。
老狼轉過頭來，急忙出聲喚住了，那個已經快要走下山頭的士兵。
“將軍！”
士兵愣了一下，站定后，拱手行禮，不解的看著老狼。
“讓兄弟們撤出叢林！”老狼言簡意賅的下達了命令，隨后轉過頭來，對身旁的副官道：“告訴弓箭手，準備火箭！”
撤退？
士兵站定原地，斜著頭，皺眉看著老狼。
”老狼深吸一口氣，望著山谷兩側的叢林，眼里殺機濃重，拳頭緊緊握著，咬牙切齒的說道：“老子要活活烤了他們！”
黃土坡。
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陷入了絕境的阿史那巴特，帶著突厥人進行著困獸最后的斗爭。
渾身是血的阿史那巴特，已經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自己兄弟們的殺喊聲。
但是這殺喊聲整整持續了一個時辰，但前來救援的軍隊，始終無法突破那道看似單薄，但卻無比堅固的大周防線。
看著身邊的兄弟們一個個倒下，巴特心急如焚。
“讓兄弟們跟我向林場攻擊！！”巴特的戰馬早已被弓箭射穿，躺在血流成河的山坡上，沒有了氣息。巴特躲在一棵大樹后，任由那樹干抵擋著箭矢。他深吸了一口后，從身上扯下一塊布條，將彎刀緊緊固定在手掌上后。紅著眼睛，一把將身旁的傳令兵拉過來，大聲吼著。
“是！”傳令兵慌張無比的點頭，顫抖著手解下了腰間的牛角。圣堂放在嘴邊，吸了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吹響了號角。
嗚嗚嗚 戰斗的號角，回蕩在黃土皮的上空，充滿了悲傷和無奈。
正搖晃著彎刀，悍不畏死的朝著黃土坡的突厥人，在聽到這聲號角后。進攻的陣型，頓時一滯。隨后，爬滿了山坡的突厥人宛若潮水一般退去。
“老周，老周，突厥人退了！”
頭發花白的秦世虎大步跑過來后，一手指著山下那開始退卻的突厥人，握著刀的手捂著血流不止的胸口，嘴唇顫抖著，激動的說道。
渾身是血的周亞夫咬著牙，將肩頭的一根箭矢拔出來后。急促的喘了幾后氣后，后撤了幾步后，渾身的力氣徹底被抽干，癱坐在地上，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笑容道：“退了，真的退了！”
話音還沒落下，就聽到西側的王西讓所部，突然射出一道響箭。
那響箭在空中綻放出一朵絢麗的煙花后。
站在西側山坡上最高處的王西讓，突然間一把推開了身旁攙扶著他的士兵。拔出寒光閃閃的戰刀，怒吼著帶著士兵朝著山下沖了過去。
“王西讓所部此戰損耗甚大，他本人也受了重傷，竟然還敢帶人沖鋒？”秦世虎放下望遠鏡后，驚愕的嘴巴都何不攏。
“好漢子！”周亞夫咬著牙，用布條將傷口纏住后。哈哈大笑一聲，扶著地面站起來后，眼中戰意凜然道：“我大周男兒，沒有一個是軟蛋！”
“秦世虎！”周亞夫用牙齒將寶劍纏在手上后，轉過頭來，眼睛血紅的盯著秦世虎，沉聲吼道。
“是！”秦世虎愣了一下后，捂著傷口站起來，心里忐忑的答道。
“發信號，全軍沖鋒！”秦世虎深吸了一口氣，揚起手，寶劍劍鋒直指山下退卻的突厥人，沉聲喝道。
“老周，我們的人…”秦世虎朝著身后看了一眼，見陣地上尸橫遍野的慘狀后。心里劇痛，猶豫踟躕的說道。
“我說了，全軍沖鋒！”周亞夫轉過頭來，冷冷的叮囑他，沉聲喝道。
“是！”秦世虎渾身一凜，拱手沉聲領命、
轉過頭來，扯開大嗓門，瘋狂的吼叫著：“全軍沖鋒，全軍沖鋒！”
聲音如炸雷一般，在黃土坡上空回蕩。圣堂經久不衰！
陣地上，渾身是血的士兵們，再次爬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后，抽出殘破的戰刀。怒吼一聲，如猛虎下山，朝著山下撲了過去。
“老狼，他們沖上來了！”
身旁，副官用手挖起一捧泥土，胡亂的抹在了自己的大腿的傷口上后。咬著牙，吸著涼氣，站起來，看了一眼山下后，苦笑著對老狼道。
“嗯！”老狼面沉如水，微微點頭。
“第十五次了！”副官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身旁的疲憊到了極點的士兵們，無奈的笑著說道。
“我知道！”老狼悶聲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后。扶著樹干站了起來。
副官看到老狼動作似乎有些遲緩，心里一驚，急忙往老王的腿上看去。
清冷的月色下，老狼的腿上，一道尺長的刀疤，深可見骨，猙獰之極。
鮮血從傷口處汩汩流出，沿著鮮血淋淋的大腿地落在地面上，染成了老狼腳下的泥土。
“老狼，你…”副官心里一驚，連忙上前攙住了他，擔憂的問道。
“小傷而已了！”老狼不介意的笑了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大腿上的傷口，微微撇嘴，就像是那傷口是在別人身上一樣。
“你會死的！”副官心中驚駭不已，連忙蹲下去，雙手死死的按著傷口，驚恐不安的說道。
“死不了！”老狼一把推開了他，冷冷的回答道。隨后，老狼雙手握緊戰刀，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李文清，戰斗吧，突厥人上來了！”
副官抬起袖子，擦掉了眼中的淚水后，重重點頭。
扶著地面站起來后，副官雙手握刀，與老狼背靠背。堅定的盯著山下沖來的突厥人。
滿是戰意的目光中，黑壓壓的突厥大軍再次壓了上來。
冰冷的月光，潑灑而下。
光禿禿的山頭，早已被勇士們的鮮血染紅，在這銀色的月光下，閃爍著血紅色的光芒，刺眼之極。
數百衣衫襤褸，滿臉血污的大周勇士，背靠背依靠站立，眼中滿是決然之色，望著朝著山頭壓來的突厥人。
風吹過，積雪漫卷。
這一刻，數百悍不畏死的大周士兵，死守陣地，與天地一色、。
黑壓壓的突厥大軍，像是洪水一般，暴虐的吞噬著山坡上的每一寸土地，眨眼間，就沖到了距離山頭不到幾十米的距離。
閃爍的刀光，彌漫在天地間，寒氣逼人。
老狼轉過頭，看了一眼遙遠的北方。
那里是定襄，自己的家鄉所在的方向。
這個時候，家鄉的落雪，應該沒有紅色吧！
老狼笑了下，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沖吧，兄弟們！”老狼睜開眼后，咬著牙沉聲吼了一句，手握著鋼刀，瘸著腿，如同受傷了的野獸一般，低吼著，朝著山下沖去。
而就在此時，遠方的天空突然間亮了起來。。
剎那間，火光沖天而起。宛若一條條兇猛的火龍一般，肆虐的舔舐著夜空。
整個西北方向，徹底變成了一片白晝。
接著，便是一陣沉悶的號角聲嗚嗚在遠方響起。
而當這號角聲傳來后，攻上山的突厥大軍的攻勢，突然間停了下來。
手握著彎刀的突厥人，臉色劇變。眼中神色驚恐不已。
嗚嗚嗚…
山下，突厥人撤退的號角驟然間響起。頓時回響在了殺喊聲響起的山谷上空。
隨后，便見到這股營救身后巴特所部的突厥大人，像是受了驚嚇一樣，紛紛轉過頭，朝著山下撤退、。
眨眼間，彌漫上山頭的突厥人，如同消退的洪水一般，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山下撤退。
老狼看到這一切后，嘴唇囁喏著。
轉過頭來，望著西方那被大火染紅的天空。
深吸了一口氣后，仰起頭，閉上了眼睛。
兩行滾燙的熱淚，順著滿是鮮血的臉龐，潸然而下。
“雁門關動手了！”
雁門關 鮮血灑滿了城頭，到處都是殘缺不全的尸體。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道，令人作嘔。
而那古老而又殘破的城樓上，則是插滿了白色的羽箭。
突厥人如潮的攻擊，終于退去。
呂恒仰起頭，看著前方那被火光染紅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擦著濕潤的眼角。心中痛惜。
身后，阿貴，侯三，還有守城的全部將士。目光依然震驚。
久久的看著那被大火染紅的天空，不肯離去。
剛剛的那一刻，滑翔傘被火箭點燃的胡漢三，怒吼著，宛若一頭涅槃的火焰鳳凰一般，懷揣著數十個火油壇子，視死如歸的沖向了那地面上的突厥糧草所在地。
在他的身后，十余傘兵怒吼著，齊齊下墜。
火油壇子瞬間點燃了突厥人重兵防守的數千石的糧草。
剎那間，烈焰焚天。
“走好，胡漢三！”
呂恒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望著那烈火熊熊燃燒的突厥大營，單手撫胸，肅然行禮。沉聲說道。
身后，數萬浴血的大軍，動作一致，單手撫胸齊齊低頭。
夜色闌珊，月光如撒。
淤血的雁門雄關，更顯滄桑凝重。風雪掠過，迷霧中的蒼山，深沉如海。
大周慶元五年，冬。雁門關戰役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