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寶山給自己選了個離魯少良最遠的地方,對面座,這樣他覺得放心。
開始喝酒。
老一套,先是共同舉杯,然后認識不認識的再相互介紹一下,接下來就是一對一敬酒。
敬酒互敬,有來有往,一輪下來時間不短,再加上中間聊聊侃侃,過程很長,酒也喝得夠多。
酒多興致來,黃開建不斷變著法子挑由頭勸大家喝。
鬧酒也是肯定的,有殷益開在場,氣氛想不熱烈都不行。
“來來來,大家都把酒杯放到轉盤上!”殷益開一揚手臂指揮起來,“服務員,八個酒杯,找四個杯子倒滿。”
服務員拎著酒瓶走到殷益開身邊,問倒哪幾個杯子。
“隨你,現在大權交給你了!”殷益開笑著在服務員屁股上拍了一把,“趕緊的,幫你賣酒呢,還磨蹭個屁!”
服務員羞羞地一扭臀,說那就從殷主任開始挨著倒四杯。
殷益開、旁邊扎馬尾辮的姑娘、魯少良、鄧如美,四個人的杯子被倒滿。
“好,現在大家齊動手撥動轉盤,最后誰對著有酒的杯子就得喝下去!”殷益開拍了下巴掌,“開始!”
轉盤動了起來,每個人眼睛都盯著滿酒的杯子。
很不幸,最后轉盤停下來的時候,魯少良的酒杯正對著潘寶山。
“都不要扭捏了,喝吧!”殷益開一聲吆喝。
另外三人都很自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潘寶山心里叫苦不已,面對的哪里是酒,分明是毒藥!
“不行不行,這杯酒我實在喝不下,大家都在興頭上呢,我不能早早地就醉倒是不是?”潘寶山連連擺手。
“潘局長不能耍賴啊!”殷益開就喜歡看到有人為難,似乎這樣才能顯示出游戲的意義所在。
“殷主任,今天狀態不行,待會還要陪你唱歌呢,喝醉了怎么辦?”潘寶山說。
提到唱歌,那可是殷益開的最愛,他歪頭想了想,說:“既然這樣的話,那就不全喝,一半,一半總歸可以吧。”
潘寶山哀怨地一垂頭:他媽的別說一半了,就一口也不行,老子就是不想碰魯少良的酒杯!
這時,鄧如美站了起來。
“哎呀,看來潘局長是要端酒啊。”鄧如美擺出一番小小的醉態,走到潘寶山身邊說,“潘局長,我給你端起來。”說完伸手。
潘寶山是氣得七竅生煙,暗罵鄧如美是十足的臭女人,要把他逼到絕路上去。
不過意外的是,鄧如美伸出的手似乎沒準頭,指頭不經意一撥,酒杯倒了。“哇,怎么回事,難道是我喝多了?”鄧如美先是作驚厥狀,然后連連表示歉意,“不好意思,連酒杯都端不穩了。”
“小鄧咋回事?好像你不是這個酒量吧。”殷益開看上去有些不高興。
“補上補上!”鄧如美對殷益開笑笑,接著難為情地對服務員一招手,“給潘局長的酒杯倒滿,該喝的酒還是要喝的。”
潘寶山用差異的眼神看著鄧如美,目光交結的一剎那,頗為感觸。
“是得喝,總不能讓鄧主任這趟白來。”潘寶山端起自己的酒杯,就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仰脖子干了底朝天。
“是男人,就得這樣嗎!”殷益開鼓起了掌,算是對本輪游戲一個高潮的鼓勵。
潘寶山笑笑,放下酒杯直犯嘀咕,鄧如美把酒杯碰倒是巧合,還是在暗中保護他?
接下來的又一件事,證明那絕對不是巧合。
魯少良開始離開座位敬酒,敬潘寶山時,離他還有兩三步就伸出了手。
敬杯酒,握握手,是種禮節。
潘寶山一看苗頭就有點癱,打死也不能跟魯少良握手。可這種情況下不去握手能行嘛?
“噯噯,魯總!”關鍵時刻,鄧如美大呼小叫地端起酒杯跑了過來,“剛才敬你兩杯才喝了一杯,還有一杯呢,怎么沒進行完就把我丟一邊了?”
“還有一杯?”魯少良一皺眉,“我酒量不行,不是說好喝半杯的嗎?”
“那也得兩個半杯啊?”鄧如美笑道,“我喝了兩個整杯呢。”
“是兩個半杯,我記得喝過了嘛。”魯少良說。
“魯總是不是醉了,你只喝了一次呀。”鄧如美笑著說。
潘寶山一看好機會,趕緊說道:“唉呀鄧主任,你跟魯總的酒官司回去坐下再打好不好?先讓我跟魯總把酒喝完吧。”
說完,潘寶山也不跟魯少良碰杯,自個麻溜地喝了,說道:“魯總,你請回,和鄧主任好好理論理論,還有,待會我回敬你的時候就不過去了,站著喝酒不算,咱們都坐著。”
“好好好,坐著喝。”魯少良把酒喝了,回到座位上坐下,“潘局長,待會還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下,不能喝醉啊。”
“有事的話,那肯定要留個清醒的頭腦。”潘寶山這話沒假,他是要保持個清醒的頭腦,等會殷益開會把他們帶到KTV,魯少良不去還行,如果他也去,那話筒傳來傳去怎么能行?得想個法子脫身。
半小時后,酒席散場。
趁出來的時候,潘寶山想弄清鄧如美到底是怎么個想法,便靠近了她,故意說:“鄧姐,謝謝你啊,今晚你幫我擋了幾次酒。不過每次我也都喝了,那場面不喝不行啊。”
鄧如美小心地看看身旁,悄聲對潘寶山道:“你的酒量我還不知道嘛,那點酒算不了什么。其實我不是幫你擋酒,是幫你擋人,你沒看我坐在魯少良旁邊都不跟他接觸?”
“鄧姐,什么意思?”潘寶山裝糊涂。
“唉,有件事本來不打算跟你講的,因為答應了丁薇不會告訴任何人。”鄧如美嘆了口氣咬著嘴唇說道:“現在看來是不行了,因為你跟魯少良還要接觸。”
“咿?”潘寶山緊皺眉頭,盯著鄧如美裝疑惑:“到底是怎么了,跟我接觸魯少良有什么關系?”
“包養丁薇的男人就是魯少良。”鄧如美小聲說道。
“啊!”潘寶山故作震驚,“是魯少良!這么說,他就是有那個病了?!”
鄧如美點點頭。
“怪不得你的表現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原來是在保護我,鄧姐,真是要謝謝你了。”潘寶山說感謝,是發自內心,他也明白了鄧如美遲遲不說真相的原因,答應朋友要保密的,當然不能隨便就說出來。
話音一落,情況突變。
魯少良不知什么時候閃了過來,冷不丁一把握住潘寶山的手,“潘局長,走,一邊說個事去!”
頓時,潘寶山如墜冰窟。
明亮的酒店大廳水晶燈下,潘寶山看著鄧如美,透出絕望的眼神。
再看鄧如美,滿眼都是驚愕、無奈,呆呆地愣在那里。
潘寶惟一的意識就是完了,真他媽完了!
大腦只剩下一片空白,潘寶山由著魯少良把他拉到一邊。
“潘局長,看看能不能找個機會,幫忙引薦一下市國資公司的老總趙銘?”魯少良笑著說。
聽到要引薦趙銘,又是個意外的事情,潘寶山這才有點緩過神來,“趙銘?”
“是啊,他不是你女朋友的姐夫嘛。”魯少良道,“原本我就知道趙銘的老婆是富祥縣副縣長,但不知道她是你女朋友的姐姐,上次到大陡嶺村考察金銀花基地,才聽村支書王三奎說的。”
“王三奎你個呆狗日的!”潘寶山暗暗罵起來,這會他是氣急敗壞,逮誰就罵誰,如果王三奎不多說,能有今天這倒霉事?
魯少良見潘寶山鐵青著臉,不知是怎么回事,“潘局長,怎么了?”
“哦,喝多了,難受著呢,想吐。”潘寶山趁機抽出手往旁邊走了兩步,假裝要嘔吐。
“早知道就不讓你喝那么多了。”魯少良跟過去道,“潘局長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下,明天再談?”
明你媽的頭!
潘寶山氣不打一處來,禍害一次不行,還要兩次?
“魯總,有事就說完吧,不拖了。”潘寶山問道,他想趕緊結束談話,去清洗消毒。
“其實也什么事,就是引薦。”魯少良道,“健達醫藥公司是國企,現在面臨改制,其中有些問題需要得到國資公司的指導。”
“不是國資辦管你們國企扎實嘛,國資公司都是虛頭。”潘寶山不想多事,再說跟趙銘根本也談不上熟悉,引薦不了。
“也不全是虛頭,國資公司對國企行使監管,還能處理不良資產,又能幫助企業化解金融風險。”魯少良道,“再說了,就算是虛頭,有些環節也是必走的程序。”
魯少良這么一說,潘寶山才明白,原來魯少良真正的目的為了通過他見趙銘。
見趙銘很難?潘寶山不覺得。
“魯總,像你們國企和國資公司的領導,不是應該經常見面交流的嘛,而且也有業務需要,怎么就需要我引薦呢?”潘寶山問。
“潘局長你應該明白,有些事沒有熟人那環搭扣,是不好做的。”
“哦,魯總這么說我就知道個大概了。”潘寶山點點頭,無非是送禮之類的事情,現如今要是沒有個熟頭熱臉的拉皮條,一般人還真不敢伸手。
不過話說回來,那樣會不會害了趙銘?魯少良是個無良的家伙,害起人來可沒商量。
“潘局長,既然你明白,那我也就不多說了,你看什么時候方便的話,一起見個面吃吃飯?”
“這個…”潘寶山猶豫了下,“魯總,有些事還是留條后路為好,一起見面暫且不急,萬一他要是一口回絕,下面就沒有余地了。還是我先打個電話聯系,你去找他談談看,那樣即使辦得不順利,我也好再周旋是不是?”
“是,是那么回事!”魯少良很高興,其實他想的也就是潘寶山搭個話,有那層關系就行,有些場合別人在還不好辦。
“唉,魯總,談了一出可別忘另一出。”潘寶山道,“那小型綜合中藥基地的事可要抓緊啊。”
“那當然!”魯少良道,“不行早點下把合作協議簽了?”
“嗯,也好。”潘寶山點頭道,“這樣大家心里都有個底。”
正說著,殷益開朝這邊走過來喊道:“走了,去金話筒!”
潘寶山一聽,連忙蹲下來“哦嗚哦嗚”地咳著嗓子,“不行我喝多了,得吐一會,歌怕是唱不了了。”
“我也不去了,還得趕夜回市里,明天一早公司有個重要的會議,得準備一下。”魯少良說。
“行,回去也行。”潘寶山道,“再怎么說工作是不能耽誤的。”
“那我跟黃局長去了。”殷益開也不客氣,和黃開建帶著兩個女人走了。
潘寶山見狀,主動和魯少良握手作別。
這一下,潘寶山寬慰不少,魯少良的離開,至少可以保證沒有姑娘會受他禍害。
“你膽子也真大了,還主動跟他握手。”鄧如美走到了過來。
“唉,到底還是沒躲開,被他給握了,也就不在乎多一次。”潘寶山道,“鄧姐,趕緊找個地方買幾瓶高度二鍋頭,我得把手好好泡泡,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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