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一走,劉瑾知道馬永成等其他人也就是玩樂點子多忙什么都幫不上,三言兩語打發了他們去各處探聽消息,自己就和高鳳匆匆往文華殿前頭趕。然而,既然知道文華門前百官伏闕,他們若真的在那前頭露面,照著大明朝素來激進的士風,被人活撕了的可能都有,兩人自是找了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張望。
當看見李榮等人代表司禮監出面接下奏折,王岳又打頭表示就是拼了一死也會把這奏折送交御前的時候,在火辣辣太陽底下少說也跪了一個時辰的官員們方才一個個相互攙扶著站起身來,縱使年輕力壯的人也已經搖搖欲墜,更不用說如韓文這樣已經有一把年紀的。然而,看著這些前襟后背全都是濕漉漉的,仿佛異常狼狽的文官,又瞧著戴義突然晃了晃身子仿佛人一軟,隨即就有人嚷嚷著說戴公公中暑了,劉瑾和高鳳卻一丁點笑話的心思都生不出來。
居然真的是這么大的聲勢,這一關要是過不去,他們就真的完了!
劉瑾使勁吞了一口唾沫,一把抓著高鳳的手壓低了嗓子說道:“高公公,你快回去找皇上。雖說這一次你也該捎帶上了,可你畢竟是司禮監秉筆太監,從掌管東宮典璽局到現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李榮他們怎么也得給你幾分薄面。你在皇上身邊千萬聽準了他們怎么說,俺這就去找谷大用和張永,他們兩個比其他人有主意,一個管西廠一個管御馬監,關鍵時刻能頂的上用!”
“好,好!”
見高鳳拔腿就要走,劉瑾突然想起一遭,忙伸手又拽住了他:“要是他們連你也顧不得,一定要撕破臉,你讓人傳話給皇上身邊的瑞生那小家伙應該能幫得上忙!”
說完這話,劉瑾再也顧不得其他,撩起前頭袍子一陣風似的跑了。五十出頭的他雖說比宮里大多數大{都要年輕,可畢竟放在外頭也算是老年人了大太陽底下不坐凳杌疾步飛奔,等到了乾明門的時候,他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站在蔭涼地方稍稍喘了一口氣,他就招手叫了一個小火者過來,得知谷大用和張永都沒回來過,他接過人殷勤遞來的一碗水仰頭一飲而盡,卻擺手拒絕了那個管門的宦官要派人跟著他的好意繼而快步出了乾明門。
出了靈星門一路往西,快到西酒房的時候,劉瑾卻險些和斜里竄出來的人撞了個滿懷。正要喝罵,他卻看清了那滿頭大汗的人是誰,一時連忙叫道:“老張,你怎個回來了?”
張永見是劉瑾,立時氣急敗壞地把人往旁邊一拖,四下里一望見這烈日底下的大中午沒什么人,他方才沙啞著嗓子說道:“壞事了,御馬監苗公公竟是不在連御馬監親軍駐守西苑的那小五百號人也都帶出去了,說是前兩天什么京營那邊練兵,那邊請了旨意讓苗公公去協理,只恨我一直都在西苑沒留心這一條,剛剛才知道!”
“什么!”劉瑾一下子只覺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反手抓住了張永的手腕,“那老谷呢,老谷是不是去了西廠?”
“應該是······要不,咱們去西安門看看動靜?”
兩人你眼看我眼,最后一聲不吭再不多言慌忙徑直往西安門方向趕。到了那里,兩人卻發現谷大用正在券洞旁邊那一丁點蔭涼的地方來來回回踱步子,頓時同時生出了一種不妙-的預感,當即三步并兩步地趕上了前。
“老谷,你這是…”
“我讓人去把鐘輝叫到這兒來問話,可這都已經快半個時辰了從靈濟胡同到這兒才幾步路,竟是連個影子都沒有!”谷大用見劉瑾和張永俱是面色一變,一時只覺得嗓子堵得慌,好半晌才問了一句,“莫非你們那兒…”
劉瑾咬牙切齒地說:“文華殿伏闕上書的少說也有一二百人,不是李榮他們夸大。”
而張永則是臉色發黑:“御馬監掌印的苗公公前幾天受命帶著御馬監親軍留守的五百號人出宮去了京營,說是什么練兵······”
“他娘的,敢情別人是早已挖好了套子給咱們鉆!”
谷大用性子沖動,直接罵了一聲娘,突然二話不說扭頭就朝東走。
劉瑾和張永吃了一驚,忙追了上去,張永更是沒好氣地問道:“喂,這等時候,就指望著你的西廠了,你走了若是那邊人來了怎么辦?他們又不曾通籍宮中,豈不是在那里干等著急?”
“干等?我看人是來不了了。”谷大用陰著臉冷哼了一聲,瞥見左右兩人一下子都愣住了,他才停下了腳步,“你們以為我干嘛不自己出宮去靈濟胡同找人,而是要在西安門那等著?我又不是缺心眼,這時候擺什么臭架子,我是怕出宮容易回宮難!在這宮里,別人總不敢輕易動咱們,可萬一外頭要是出了點什么事,我這條命說不定就輕輕巧巧送了!御馬監人家都想到了,沒道理西廠沒人惦記著,那里肯定也出事了,否則鐘輝這出了名滑溜的不會沒有信送進來!”
領會到局勢竟是突然險惡到這個地步,三人縱使都是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一時間也不禁愁眉不展。一路走到西花房的時候,張永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這要是徐勛在京城就好了!他一向主意多,人又機靈。咱們在宮里他在宮外,這一內一外互為犄角,怎么會突然讓人這樣算計了去······他娘的,難道當初讓他出京也是那些老大人們計算好的?”
這個分析讓谷大用打了個寒噤,而劉瑾的臉則是倏忽間變得鍋底似的,可終究一個字都沒說。當三個人一路回到了承乾宮時,卻發現高鳳也好,馬永成丘聚等人也罷,一個個都在烈日底下無頭蒼蠅一般地轉圈子。這下子,劉瑾立時快步沖了上前。
“高公公,怎么回事?”
見高鳳失魂落魄似的,劉瑾頓時急了,又一把抓住了馬永成。馬永成終究年輕些定了定神就頹然說道:“之前李公公他們來見過皇上送了韓文那老家伙的奏折,接著皇上就一個人把自個關在暖閣里頭,誰也不見,連剛剛送午膳的都給擋駕了。高公公好容易才從瑞生嘴里打聽到了一些風聲-皇上似乎哭過…”
皇帝哭過?朱厚照從小就是極剛的性子,除卻弘治皇帝病重故世那會兒,就是前朝太皇太后周氏駕崩的時候,那也不過是虛應故事用胡椒面弄出來的眼淚。當聽到這句話時,縱使劉瑾和張永谷大用已經抱著最壞的打算,一顆心也不禁沉入了無底深淵。
此時此刻,把自己關在暖閣里頭的朱厚照正仰天躺在涼榻上·眼睛盯著天花板出神。韓文那一通奏折雖則是寫得慷慨激昂,可他吃驚的是百官伏闕聲勢,不是文字,哭的是父皇弘治皇帝,不是眼下的困境。而真正讓他呆滯茫然的,卻是王岳在他面前說出的那句話。
“陛下,群臣恨八虎入骨,欲除之而后快·若陛下不納諫,恐激起大變!”
朱厚照不喜歡四書五經,可史書之類卻沒少讀·尤其是之前和王守仁在西苑練兵那會兒,本朝列圣的故事都已經聽多了,其中最讓他留心的就是曾祖父英宗。英宗皇帝和王振土木堡大敗之后,群臣得知此事的第一反應,便是在朝堂上當眾打死了王振的一干黨羽。
須知那時可是在紫禁城,在大殿上!
相形之下,英宗皇帝那會兒可登基有些年頭了,不像他滿打滿算才一年多…···只恨他居然就因為一丁點小事渾渾噩噩,否則若他如從前那般警醒,怎么會被人逼上門來!于是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把李榮陳寬王岳全都派去了內閣和閣臣商議此事。
他突然使勁擦了擦眼角,隨即高聲喝道:“來人!”
見瑞生應聲而入,朱厚照問明,得知劉瑾等人也回來了,一干人等全都在大太陽底下等著,他不禁心煩意亂地搖了搖頭·沒好氣地說道:“去叫劉瑾張永谷大用高鳳來,其他人讓他們回去歇著,大太陽底下是想中暑么?”
不消一會兒,瑞生就帶著四個太監進了屋子,自己卻是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朱厚照見四個人哭喪著臉跪了下來,連聲說什么罪該萬死,他不禁沒好氣地一砸扶手道:“請罪的話全都給朕吞回去,這會兒朕沒工夫聽這個!外頭情形如何,你們給朕說清楚!”
四人不想朱厚照竟沒先把他們罵一個狗血淋頭,而是徑直問外頭的事,面面相覷一陣子后同時精神大振。張永先說了御馬監掌印太監苗逵帶兵離宮,谷大用又道是聯系不上西廠,這時候,劉瑾立時哭喪著臉說:“皇上,看這情形,是有人想置俺幾個于死地,求皇上做主·…”
“好了,有完沒完!”朱厚照一口喝止了劉瑾,垂下眼瞼好一陣子,他才緩緩說道,“這么說,宮里就只剩下錢寧那一支府軍前衛五百多號人了,至于別的,朕的手令就算送出去,也不過讓你們背一個矯詔的罪名…···別在這嚎喪了,趕緊下去派人看看司禮監他們在內閣怎樣了,那幾個可是去內閣商議怎么處置你們去了!你們的腦袋能否保住,就看這個了!”
當四個人臉如死灰退下去之后,朱厚照才捏緊了拳頭狠狠捶了幾下身上的涼榻,一時恨透了自己這些天的不作為。
就在他眼瞼低垂滿心思緒的時候,他突然聽到有人叫皇上的聲音,一抬頭就看見是瑞生。還不等他說話,瑞生就開了口。
“皇上,有一件事小的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什么事?哎,反正這壞消息朕也聽得麻木了,有什么說什么,別藏著掖著!”
“小的服侍皇上之前,曾經跟過蕭公公好一陣子。就在晌午的時候,外頭送進來消息,說是少爺,不,是平北伯已經到京城了。”
“啊!”
朱厚照一下子從涼榻上蹦了起來,剛剛臉上的苦惱表情一掃而空。他顧不得什么皇帝的風度,一把按著瑞生在一旁的錦墩上坐下,隨即目不轉睛地問道:“你這話當真?”
“應該當真······是小的實在記掛少爺,所以一直借著皇上的名頭讓蕭公公請人在外頭打聽,小的該死!”瑞生突然離座跪了下來·砰砰砰連磕了三個頭,滿面惶然地說,“小的知道如今進了宮,舊日的關聯就應該都斷了·可就是忍不住…”
“沒事沒事,念舊情才好,要是你跟了朕就把舊主忘了,那還了得!”朱厚照寬宏大量地揮了揮手,隨即就心情大好地說道,“再說,又不是你給你家少爺謀私·只不過是借著朕的由頭去打聽一下消息嘛…若不是有你打聽的這消息,朕也不會知道徐勛已經回了京·…不知道他在干嗎,這小子鬼主意一向比朕多,他回來就好了······”
瑞生見小皇帝果然是深信不疑,這才松了一口氣,心中卻仍然忐忑。接到蕭敬設法送進來的訊息,道是徐勛已經回到了京城,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怎么把這消息對皇帝說出來卻愁煞了他。如今見朱厚照果然不在乎徐勛在節骨眼上抵達京城的消息,他在心里連念了幾聲阿彌陀佛,旋即就亦步亦趨地跟著朱厚照后頭在屋子里轉著圈子′直到朱厚照突然停下轉身,他險些直接撞了上去。
“瑞生,朕想要出宮一趟,你有沒有法子?”
“啊?可是······皇上,待會司禮監幾位公公可是要回來向您稟報的!”
“朕不管這些,朕一定要出宮去!在這里看人臉色定死活,那多沒出息!”
聽到小皇帝突然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出這么一句話來,瑞生頓時傻眼了。然而,想想朱厚照平日待他很好,現如今的情形他聽到了也看到了·囡而,猶豫了老半天,他才把心一橫低聲說道:“回稟皇上,小的有個法子,只不過這法子很冒險,而且·皇上得先恕小的死罪…
盡管已經回來了,但徐勛連著兩日都一直在蕭敬家里住著。一來城外比不得城內,他不怕有那么多人會認出他來,二來蕭敬多年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當下來,宮里消息往來方便靈通。因此,百官伏闕上書請誅八虎的事,那天晚上眾人齊集韓文府上,他就已經得到了消息。而到了這日白天,聲勢浩大的伏闕上書倏忽間傳遍全城,而他這里更是迎來了一個號稱經中暑的司禮監秉筆太監。
戴義是因為蕭敬暗中傳話方才趕來的,此時此刻見著徐勛,他險些沒把眼珠子瞪出來,竟是失聲說道:“你怎會回來了?”
“我怎么不能回來?大約戴公公是聽人說,我才剛拿下南京上新河關的監稅太監,這會兒已經離開南京往杭州北新關去了,一兩個月之內回不來,是不是?”
見戴義果真啞然,徐勛便笑道:“戴公公也是曾經滄海難為水的人了,我這點小伎倆哪能騙得過您?要不是我一路緊趕慢趕回來得及時,只怕回到京城已經是日月換了新天,那時候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了局面。”
戴義之前把李榮派給自己的人趕了回京,因而回京之后不免和李榮鬮了些別扭,直到如今兩人之間關系還有些僵。可這幾日的動靜卻讓他漸漸后悔起了在南京聽傅容蠱惑和徐勛定下的默契,這要是萬一劉瑾等人盡數伏誅,就算徐勛曾經是天子信臣,那會兒又怎么可能獨善其身?直到眼下他見到本該在南京的人活生生坐在這里,他才覺得自己瞎操心了。
這小狐貍的陰險狡詐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領教了,怎么還是小看了 “既然如此,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宮城內外都已經才換過一批上番的侍衛親軍,這都是武定侯的心腹人等,諸位老大人都能指揮得動。看住西廠的是東廠番子,畢竟東廠比西廠多幾十年,王岳雖不是東廠督主了,可多年積威仍在,越過陳寬去,別人也不敢說什么。至于錦衣衛,葉廣又病了,李逸風被人拘在衙門,這兩個一旦不能活絡,其他的自然就不敢輕舉妄動。
再有就是御馬監掌印太監苗逵被扣在京營,說是請他指點練兵,可誰都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所以,這次是上上下下好容易才抓著的機會,八虎非除不可。”
聽戴義一口氣說到這兒,徐勛便哂然一笑道:“說是除去八虎·但醉翁之意不在酒吧?皇上登基之后,出人意料之舉實在是太多,無論是廢早朝,還是出重兵打韃子·亦或是借口清理刑獄,變相翻了當初程敏政的科舉舊案,還逼了閔致仕…就如同韓尚書那篇錦繡文章里頭說的,‘近歲朝政日非,號令失當,,所以,剪除八虎事小·廢除亂政事大。”
戴義知道徐勛素來機敏,這一點自然瞞不過他,當即輕輕頷首道:“沒錯,正是如此······剪除八虎只是迫使皇上表態,只要做成了這一條,其他就能夠迎刃而解。這會兒皇上已經下令司禮監李公公陳公公王公公一起去內閣商議了,只怕今夜或是明日就能有結果。伯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若是不能趕在這之前有所建樹·那大局就已經定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請了公公來…宮里頭我一時半會不好進去,請公公去見一見劉瑾他們送個信·就說我回來了。”見戴義大吃一驚,隨即面色古怪地斜睨了一眼蕭敬,徐勛便笑說道,“當然,讓蕭公公使人往宮里頭送信也是能夠的,可總不及戴公公好歹是先帝臨終時的近身之人,這一出現便形同倒戈,自然能安他們的心。劉瑾他們幾個有的多智,有的機敏,有的狡猾·知道外間事情有我,他們在里頭必然會有他們的辦法。”
戴義怎么都沒想到,徐勛特意通過蕭敬把自己請了出來,竟是逼自己在這要命的關頭站隊。臉色變幻了好一陣子,他不由得發狠道:“伯爺就不怕我走出這個門,就反手把你給賣了?雖說你不在八虎之列·可朝中恨你入骨的人也不少。”
“戴公公都這么說了,那當然是不會走這條路的!”徐勛笑瞇瞇地眨了眨眼睛,旋即就慢條斯理地說道,“府軍前衛在城外的這點駐軍確實不算什么,可我要是真沒點憑恃,也不會大喇喇地呆在這里。好教戴公公得知,我一回來就讓府軍前衛剛剛升了指揮僉事的兩位公子哥去了十二團營和京營。徐延徹和齊濟良一個國公嫡次子,一個大長公主嫡長子,御馬監苗公公若是能脫出身來,事情如何卻難說得很。”
“你…”
“好,好,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戴義雖然不信那兩個只是紈绔子弟的貴公子竟然能做下如此大事,但徐勛既然這么說,便篤定了此事十有能成。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后,拱了拱手就轉身離去,等到他一走,徐勛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又側頭看了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的蕭敬一眼。
“蕭公公這穩坐泰山高深莫測的架勢,還真是無懈可擊啊!”
“還不是要給你撐場面?可笑老戴竟是絲毫沒看出來,竟硬生生給你唬住了!”
聽蕭敬這么說,徐勛不以為忤,拱了拱手后就笑道:“戴公公既然已經回宮,我也不便在這兒久留,這就告辭了······對了,蕭公公還請多多照拂一下伯虎,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貼了一對小胡子就敢去翰林院找徐禎卿,我真拿他沒法!”
“人家都說無知者無畏,咱家看他是無私者無畏。橫豎不科舉不看那些老大人臉色,不要功名我怕誰!所以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那里容易,橫豎他當年作弊本就是被人構陷,士林當中多有同情他的。只不過,你這一去京營和十二團營,千萬小心些,就是英國公和保國公也不過掛個攬總的名頭,那兒不是能夠輕易拿下的!”
“沒事,杜錦不是傳了字條出來么?說是李公公他們幾個都不想事情鬮得太大,果勇營神英那兒,只是調了幾個內侍去看著,我便從這兒開始下手!”
蕭敬點了點頭,答了徐勛的禮,見其就這么大步離去消失在了門外,他面上的輕松之色漸漸無影無蹤。
這一天一夜,恐怕要是正德皇帝登基以來最不平靜的一天一夜了!
分開比較麻煩,索性二合一…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