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夕陽殘紅染紅了天際,如同鮮血一般。
茗劍山四周,一片肅殺之氣。
但凡是先天期境界以上的修行者,都可以感受到四周天地間的靈氣波動非常異常。
天地靈氣波動異常,必然有重大事情發生。
再加上這一股肅殺之氣,讓人感覺到一場大戰似乎即將來臨。
人算不如天算。
并非是隋戈的緩兵之計不管用,也不是“軍事演習”沒有威懾力。
而是“行會”的這些“蝦兵蟹將”的處境也不容樂觀,一方面看到隋戈這一方實力不弱,他們不想去拼命;另外一方面,虞計都在后面“監視”著他們,逼迫著他們去拼命。
進退維谷,這種局面的確不舒坦。
而當虞計都發現原本昨天就應該出現的“討伐大戰”一直拖到了今天的時候,他感到非常的震怒,于是讓人向“行會”的這些“蝦兵蟹將”們傳達了命令:誰敢不征討宋家,虞計都就親自動手“征討”誰!
虞計都的表現非常強勢,比任何時候都強勢,因為此時他金丹大成,實力暴增,并且手中還有靈器黑獄王鼎,力量大增,底氣十足,王霸之氣自然就迸發而出了。
有的人,境界越高,越是低調;還有的人,境界越高,越是高調,越是強橫。
虞計都,無疑就是后者。
無論如何,當虞計都的命令傳遞到“行會”的征討大軍中時,這些可憐的修行世家自然沒有膽量抗命,于是九個罡氣境的修行者商議之后,終于決定向茗劍山緩緩進發。
是的,緩緩進發。
因為沒有人愿意第一個沖上去,尤其是知道茗劍山還有不少罡氣境修行者的時候。
槍打出頭鳥。
打頭陣的修行者,除非你擁有絕對的力量優勢,否則的話,沖在最前面裝逼的,絕對有很大的可能會隕落的。
修行者為了什么?
不就是為了成仙,為了長生么?辛辛苦苦修行,卻要趕著去送死,誰會愿意?
所以,盡管有四十多人是御劍飛行趕往茗劍山的,但是這飛行速度,比下面那些先天期強者步行的速度也快不了多少。
而下面那些先天期強者,比普通人步行也快不了多少。
造成這樣的局面,說起來也真是好笑。
但無論再慢,這里距離茗劍山也就那么百來里路了,眼力勁好的修行者,幾乎都可以看清楚茗劍山的輪廓了。
“唉,夕陽如血,不知道今天有多少人要隕落于此了!”
這時候,“征討大軍”前方御劍飛行的一個人望著夕陽殘紅,發出了一聲感嘆。
“蘇道友所言極是啊。”另外一個人接過話頭說道,“想不到我們修行百年,到頭來還不如一個凡人自在,被人當槍使,真是不甘心啊。”
說話的是謝隆恭,此人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如果不是忌憚虞計都的強橫,只怕他就是第一個脫離征討大軍的人。
“謝道友,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了。”一旁的林栗說道,“如今我們已經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若是不聽虞…公子的話,只怕就是滅族之禍了!唉,先前你和蘇道友說得沒錯啊,我們真是完完全全被人當成了棋子。”
“你總算明白了。”謝隆恭恨聲道,“此人狼子野心啊。沒想到,這些年我們為‘行會’繳納供奉,收集信息,卻是落得這樣的下場,真叫人寒心!”
“幾位道友,事已至此,就不談了吧!免得這些話落入有心者的耳中!”方鑒仍然是這九個罡氣境修行者的中心,“看目下的情形,少不得有一場硬戰了。到了茗劍山,各位道友須得全力出手,相互照應!其余的事情,等過了這一關再想吧!”
“沒錯。全力出手,相互照應!”林栗點頭應道。
其余七人也紛紛點頭,然后稍稍加快御劍速度,茗劍山已經遙遙在望。
此時,茗劍山主峰頂上。
“主人,他們來了!”影蜂化為一點金光激射過來,懸停在隋戈面前,匯報消息。
“來了么?很好,真想看看他們待會兒臉上會是什么表情!”隋戈冷冷笑道,然后向牛延錚等人說道,“你們到上方替我護法。待我立即沖擊陰陽境,看他們還敢過來攻打么!”
牛延錚等人應了,各自御劍飛到上空。
隋戈獨自一人立于山巔,沐浴著夕陽余暉,開始沖擊陰陽境!
人法地、地法天,天人感應。
修行者到了筑基期之后,每一次突破瓶頸,都會產生天地異象。
并且,隨著境界提升越高,這種天地異象就越是強烈。
此時,暮色降臨,本來正是茗劍山天地間最安靜的時刻。
但是因為隋戈沖擊陰陽境,忽然間發生了變化:
風起。
云涌。
先是山風,忽然之間變得猛烈起來,吹得茗劍山眾人的衣衫獵獵直響,也吹得漫山樹葉嘩嘩直響,枝頭搖曳不定。
頭頂上方,晚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層一層的青云,給人一種暴風驟雨即將來襲的感覺。
在云山的分界處,隋戈立身于此,紋絲不動,恍若山岳一般。
山峰凌冽,但是他身上衣衫不動,面容不該,甚至連頭發都不曾被風吹動一根,仿佛他真是里地生根,成了這山峰頂上的一座山石。
嗚!嗚!嗚!嗚!
狂風開始怒號。
黑云還是壓頂。
四周天地靈氣,迅速向著茗劍山主峰匯聚。
不遠處,正在迅速向茗劍山飛來的“征討大軍”又一次停止了前進。
“怎么回事!”
“怎么了?又有人沖擊罡氣境么?”
“干!這個宋家究竟有多少強者啊?”
“這一仗沒法打了!”
征討大軍,亂成了一鍋粥。
這些修行者雖然各個實力強橫,但是集體意識實在太差,行動毫無紀律可言。
稱之為散兵游勇、蝦兵蟹將真是沒錯。
“住口!”
前方,有人大喝一聲,這聲音攜帶著強烈的威勢,聲波所過之處,“征討大軍”終于暫時安靜了下來。發話的是方鑒,他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說道:“那不是罡氣境,是有人沖擊陰陽境!”
陰陽境!
這三個字好像有一種魔力一樣,頓時讓征討大軍四十多個筑基期強者鴉雀無聲了。
“罡氣分陰陽,神仙都難防。”
一旁的蘇澤游嘆了一聲,“我們雖然都未到達陰陽境,但是都知道陰陽境何其厲害。罡氣分判陰陽,克剛可柔,極難抵御。眾人我們九人聯手對付一人,恐怕都是輸多勝少!”
“陰陽境雖然厲害,但是也極難突破,我們都沒有突破,難道他們就有人一定能突破?”林栗不甘心地說道。
“對于茗劍山的那幫瘋子,還有什么做不到!”謝隆恭神色有些痛苦地說道,“諸位到現在還不明白么?沒什么好猜測的了。茗劍山那位隋戈,那小子鐵定是隱世宗門的繼承人了,這已經毫無疑問了。只有隱世宗門,才有這么大的手筆!”
“如果真是隱世宗門的話,以他們的實力,何須等我們攻打,反過來也可以鎮壓我們啊?”林栗說道。
“人家自然有行事的風格和準則。”謝隆恭道,“昨天人家多人沖擊罡氣境,是給我們一個警告;今天,有人沖擊陰陽境,這是第二次警告。看得出,人家根本不想跟我們動手。但是,如果我們執迷不悟的話,只怕殘陽如血,就是我們的征兆!”
“危言聳聽!”另外一個人說道,“沖擊陰陽境可不是法力鏡、罡氣境,不僅要天時地利,還需要足夠的元氣蓄積,更需要足夠的運道,哪是那么容易沖擊成功的!我看,倒不如趁著對方沖擊憑借的時候殺過去,興許還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萬一沒有讓對方措手不及,反而徹底激怒了對方呢?”林栗冷哼道,“不過,如果你執意如此,那你去打頭陣好了,我不會有意見!”
“好幾個林栗,你難道想當縮頭烏龜!”那老者破口開罵道,“不是說好一起動手么!”
“但是可沒說一起送死!”林栗反駁道。
情況很快變得混亂了。
還未跟茗劍山的交戰,想不到“征討大軍”卻已經自亂陣腳。
方鑒和蘇澤游兩人正要分開這兩人,忽地看到一道青色的豪光沖天而起,整個茗劍山的主峰,全都在青光的籠罩之下。
好強!
所有人心頭忍不住感嘆了一聲。
林栗和那老者,也停止了爭吵,不約而同地向茗劍山望去。
盡管知道這時候沖上去,興許可以干擾對方沖擊瓶頸,但是面對如此巨大的威勢,眾人都被震懾住了。就算偶然有膽大包天的人,但是區區一個人,誰又敢闖過去?明知道對方還有好幾個罡氣境的修行者在那里等著的。
不過,這一道沖天豪光卻還只是開始。
此時,主峰之上的隋戈,喉嚨一動,將一粒地元丹吞了進去。
轟隆隆!
沖天而起的青色光柱越發威勢驚人。
隋戈服下了這一粒地元丹之后,催動藥力,要將其全部轉化為自身元氣,不過這地元丹蘊藏的元氣何其霸道,如同二十粒精元丹的元氣頃刻間在丹田之中炸開,一瞬間,隋戈全身上下都充斥著澎湃地草木元氣,頭上七竅、全身毛孔之中,都噴出了青色的木屬性罡氣。
并且,在地元丹藥力散發的瞬間,隋戈明顯感覺到腳下有純正的草木云氣注入身體之內,同時腳下的鞋子炸烈,但他知道,那是天地之中的五谷精氣,受到了地元丹藥力的引導,進入了隋戈的身體當中。
此時,聲勢已經十分驚人,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但隋戈卻仍然感覺不夠,又接連吞了三粒地元丹!
啪嚓!
主峰的山頂,隋戈腳下的巖石,似乎都承受不住天地靈氣的巨大變化,赫然撕裂開!
峰頂上,隋戈身體四周的青草,頃刻之間忽地拔高到一米多高,然后莖葉系數炸開,成為齏粉!
與此同時,隋戈的雙臂之上,開始出現一層一層的青色紋理,就如同木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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