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太虛、飛升,礙我何事?!
外面的喧嘩熱鬧與竹屋之內的情況天差地別。
竹屋四處透風,除了房頂為了防雨,做過加固,密不透風,而四壁之間,盡是竹縫,雖說竹縫中也被填上了一些黃泥,但是久而久之,風吹雨打,黃泥早已脫落,只有為數不多的幾處地方還能面前看的過眼。
因此,按理說,因為山谷之中的喧鬧,竹屋內本應全然是叫喊聲的回音,可直到沈鵬叼著香煙,走進竹屋之時,才驚奇的發現,四面透風的竹屋,竟然將外面那震耳欲聾的吶喊隔絕在外,雖說不是百分百的沒有聲音,但是也只一丁半點而已…如此情況,赫然將沈鵬的驚得愣住。
雙眼掃視周圍。
竹屋還是當日為圣長延壽時的竹屋,沒有太多的變化,唯一讓人察覺到稍有不同的便是…多了一分生氣,來自于圣長的圣氣。
光靠看,若要下得定論,實在為時尚早。
要知道…一張圖畫,若是使用線條做出視覺誤差來,那么自己所看到的東西,與事實的本身,將會全然不同。
所以…對比起可靠的神識來說,沈鵬自然不會過多的相信雙眼。
神念動,神識頓時溢出,籠罩在整個竹樓之中…瞬間。
不同之處,頓時顯現…弱不經風的竹樓在此刻,變得玄之又玄。
古華夏有‘風水’一說,而飽受古華夏的越南,自當也有如此一說,不過放在近現代,因為戰亂,風水在越南的流行,早已物是人非,可能也只有為數不多的老人還在講求的這些‘迷信’之說,倒是現今的華夏,‘風水’一說還在嶺南、港臺一帶流行著。
所謂‘風水’,也可稱為相地之術。
若籠統的理解,也可把當作陣法。
風水之陣,以人為本,出發點,就是讓人的居住環境,符合天時地利人和,以此達到安神養神,甚至是匯聚靈脈的目的。
現在真正懂得相地之術的人少之又少,大多…都是類似神棍一般,騙吃騙喝,以此維持生計的人,當然,可能華夏大地,還有那么三四個真正懂得相地之術的人,不過…真正懂得的人,自然明白天道之說,他們肯定不會為了俗世的金錢而浪費時間,甚至是亂結因果。
以自成陣,追求天道,向往太虛…才是真。
在人們的視線中,最常見的便是宅門貼門神,宅頂掛八卦,以防邪靈入侵,這是靠外物布置的風水。
而華夏嶺南之人,大多都看中地理方位…
四方祥瑞地,一日十二時,四方祥瑞盡顯神光,此乃上上選,就算是個不懂相地之術、布陣之術的道士去了,也能讓這塊土地變為靈脈,形成聚靈之勢,當然…如此地勢,整個華夏可能都找不出幾個,就算能找到的…那不是在巨山之巔,無法建房,就是在湖泊之底,空有幻想。
所以…大多數人,只講求比較簡易的風水向,按自己的生辰八字,找到相生之處,這便足矣。
至于說…這竹樓的神奇,沈鵬也看不透,畢竟沈鵬并非以陣入道,對陣法的研究,也僅限于腦海中的養殖陣法,以及僥幸之中,改造的困龍大陣。
若說真真正正的陣法…那是一場茫然。
不過,沈鵬抱得金丹,凝得元嬰,已然入道…而強大的神識,又豈是凡夫俗子之迷障可以困擾的?
真理不明,可竹樓風水的陣勢,卻一目了然。
竹樓通體為竹,竹為木,雙木則成林,五行木。
而竹樓旁邊便是湖,水生木,木木木,三木合一,是為森。
靜為主,闊為輔…取自森林之勢。
四方竹樓,門面正東…其意…日升祥瑞東青龍,青龍為木,甲乙木!
陣法,總是需要力量、能量來驅動,養殖陣法需要以靈溪氣做為根本,而太極吞天食地大陣更是需要十八顆極品翡翠作為祭奠,風水大陣的陣廓,沈鵬不得而知,但是門面正東,那么維持整個風水大陣的能量,肯定便是來源于東方祥瑞氣——甲乙木青龍氣!
有所明悟,神識歸體,眼望圣長之神,更添幾分好奇。
竹樓不受外界干擾而如此寂靜,原因自然是因為風水大陣的森林之勢,雖說區區一個輔助小陣,真心沒有被沈鵬放在眼里,但是…現今時代,靈氣稀薄,能悟得如此陣法,那著實可以稱得上是有些運道,有些本事。
‘地仙’之名,并非浪得!
站在門口,沈鵬沒有動,可面向著北方窗口的圣長,卻偏頭過來。
“老朽本以為圣者并不愿再與老朽多生因果…沒想到,圣者還是來了。”蒼老的面孔盡是褶皺,不過滿面與蒼老不相符合的紅潤卻讓人產生思維錯覺,眼前的老人…不過六旬左右吧?
因果?!
眉頭一簇,沈鵬饒有興趣的搬著方凳,了圣者的身邊,同樣面朝北方,眺望星空。
深吸一口煙氣,沒有回頭,便開了口:“您還知道因果?”
“因果二字,取自龐然大道,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不過空知因果,卻看不透因果,這著實讓人大為遺憾,最起碼…這整件事的因果,老朽是不明了。”圣長的話,并不利索,一字一頓…但這一口華夏語,還算,沈鵬都能聽得清楚。
整件事…何事?!
圣長打了一個小小的啞謎,不過這啞謎正如冥冥之中的那份關聯一般,沈鵬與圣長,都是心知肚明。
“既然看不透,干脆不去看,陷入彷徨,只是虛度光陰,人生短暫幾十年…所幸還是逍遙自在的生活好過一些。”本是龍鰍的愿力,轉嫁而來,本應是龍鰍的功德,同樣過入沈鵬體內,因果…起因要牽扯到鏡湖,后果,則是這圣長所看不透的‘整件事’,圣長不能看穿過去,更加不能看破未來,如此,正如沈鵬的話所說,虛度光陰罷了。
淡淡的一句話,讓圣長的心中掀起無限波瀾。
氣氛驟然安靜,直至許久之后,他才無奈感嘆:“老朽雖無孔孟二者的大智,但虛長近百年,自認也懂一些道,可現在…圣者的一句話,卻讓我自愧不如,明澈心扉啊。”
“呵,道法自然,順其自然也是道,不用悟,該來時,自會來,強求不得,堅持不得。”圣長的道,應該是借助龍之族的各類史記,以及龍語秘法領悟出來的,雖然沒有正統的修煉路子,可龍語的神奇,卻讓他也擁有上了些許獨特的靈力,就是那份參雜著龍勢的淡青色靈氣,事實上…若是圣長懂得順其自然,他說不定也能踏上真正的大道,不過一味的強求一輩子,顯然已經晚了。
“強求也不一定沒有匯報…起碼老天爺將圣者帶來了村子,讓村民的未來,有了著落…神龍能附圣者之身,并承我等之愿,道的安排吧?”
“或許吧。”不動聲色之間,沈鵬的心頭紛亂不堪。
神龍附體,承受愿力,按理說眼前的這位老人不會明白這么多的,可是…眼下看來,古老的圖騰族既然能延續至今,并且使得全村的村民虔誠的者,這并非沒有道理可言,道理是什么?自然便是圣長的奇特。
回憶起當日在南山之巔,林白行村長的那一席話,沈鵬心中有了些許的明悟。
從古至今,無數圣長揣摩天道,自當留下無數大道感悟,傳承記憶,雖全部納為己用,但各種只屬于龍之圖騰族的秘法,肯定還是有的,他們所信仰的圣物是那只,不知什么時候降落在越南的龍鰍,而龍鰍卻又被自己收服,但是他們對龍的感覺,絕然沒有消失…如此說來,圣長知道神龍附體,承受愿力,也不足為奇,這本該是必然的。還是那句話,天可知人心,人不知天道,天道自由定論,順其自然便可。
話到此處,無言再講,兩雙眼睛凝望著夜空,好似這夜空之上有東西在吸引著兩人。
萬里星河,連綿不斷,被吸引的可不單單是沈鵬與圣長二人而已,從古至今,無數者,悟道者,都被這夜空星河所吸引過。
星河之上便是太虛…飛升太虛,似夢非夢。
傳說飛升幾多人,茫然真假何人知?
“真的有太虛嗎?真的有嗎?”
作為一個修道者,堅信天道輪回,飛升太虛,秉持著一顆堅韌不拔的道心,才能得道成仙,可沈鵬此刻…卻由心而發出一句鄙夷。
“哦!哦!哦!哦!”
“阮妙玄,阮妙玄,阮妙玄,阮妙玄!”
“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吶喊聲早已被竹樓的勢所削減到近乎沒有,可…阮妙玄三字入耳,卻讓沈鵬在一瞬之間中驚醒。
眼望掛空,一絲不羈的笑容浮上面頰。
“太虛、飛升,礙我何事?!”
“逍遙人間,自在我素!”
“小隱隱于山,大隱…隱與塵,與光同塵!”
“看不破世俗百態,又何來三千?!哈哈哈…”
放蕩不羈的話語!
嘲諷無比的笑聲!
質疑天道,追求‘我’道?
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這是在挑釁上天,挑釁天道。
人在做,天在看,天怒人怨,必將泯于地戶。
“小隱隱于山,大隱隱與塵,與光同塵?看不破世俗百態,又何來大道三千…”側頭望著大笑離去的年輕人,圣長茫然重復著沈鵬剛才脫口而出的話語,沉寂…沉寂…
“末法,卻有如此擊破陳規之人?!”
“天意,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