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愛他的那個人去了,再也不會出現了。
埃文一貝爾看著伊登一哈德遜那倔強而脆弱的身影,沒有說話,而是緩緩離開了墓地,將空間和時間留給了伊登一哈德遜。他需要和自己的嬤嬤獨自相處一段時間。[搜索盡在3dllc]
埃文一貝爾和伊登一哈德遜是同一類人,他們不會輕易相信別人,就算付出了信任,心中也始終有一塊自己固守的方寸之地,沒有人可以進入。他們互相了解,就像了解自己一般。所以,埃文一貝爾選擇了離開,讓伊登一哈德遜可以放任自己徹徹底底地脆弱一回。
堅強,其實是一個貶義詞。因為一旦一個人堅強太久,久到已經遺忘了脆弱、依靠、眼淚這些情感,久到已經麻木、僵硬、冰冷,久到就連自己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凱瑟琳一貝爾堅強了二十年,現在她有一雙兒子可以依靠:伊登一哈德遜堅強了二十二年,他心中唯一的依靠卻離開了,他心中唯一的柔軟消失不見了,從今往后,他就要獨自堅強下去。今天,是他唯一軟弱的機會。“唯一的機會”多么可笑的一個形容詞。所以,堅強是一個貶義詞。
當埃文一貝爾離開時,他在伊登一哈德遜的眼角看到了晶瑩的淚珠,那透明的淚珠在yin霾的天空之下,綻放出宛若雪花般的光芒,透亮透亮的,里面的悲傷和哀痛卻帶著毒素般的墨綠色、致命沉痛的黑色,順著他那冰冷而僵硬的面具,緩緩流下。一滴淚水承載的重量,不是我們想承擔就可以承擔下來的。有時候,允許自己軟弱一下,也是可以的。
埃文一貝爾邁開了自己的腳步,堅定地朝山下走去,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云杉林如同煙囊般交錯凌亂的枝椏中。身后,低低的嗚咽聲,在輕風之中若有似無地飄了過來。
伊一哈德遜是倔強的,也是孤獨的,還是膽怯的,他習慣性地將所有情感隱藏在心底,用冰山面具去對付一切。所以,他一直都愛著自己的嬤嬤,卻從來沒有機會告訴她,就連嬤嬤的葬禮都變成了一場鬧劇。剛才埃文一貝爾唱的這句歌詞“我愛她很久很久了,我只想說她從來都沒有發現,她從來都沒有發現過我”是唱給伊登一哈德遜聽的,但實際上,埃文一貝爾知道,他嬤嬤一直都是知道的,因為伊登一哈德遜是她的孫子,從小一手帶大的孫子,他只是不同的表達罷了。
yin陽兩隔,就好像生活與虛幻,也好像事實與虛構。“事實一虛構(人比比um)”埃文一貝爾剛才創作了這首歌,用著平緩而慵懶的曲調,空氣中云杉被風輕輕吹響的聲音就是木吉他的弦音,低低吟唱著兩個世界之間的差異,在不經意間,詞曲之間流淌出來的悲傷,淹沒了伊登一哈德遜,也淹沒了埃文一貝爾自己。
事實與虛構,就想生活與小說。在小說之中,我們可以放飛想象,所以,我們總是把生活之中所無法實現的夢想,放在小說里完成。
埃文一貝爾上一輩子所不敢觸碰的想法,這一輩子就放開手腳,徹徹底底的享受著,因為這第二次人生,對于埃文一貝爾來說,就是小說變成了現實,虛構和事實融合的一次機會。但是,伊登一哈德遜卻沒有這次機會,yin陽相隔,就是yin陽相隔,他再也沒有他的嬤嬤了。
離開了墓地之后,埃文一貝爾就放緩了步伐。他將空間留給了伊登一哈德遜,但他也沒有地方去~他可不想回到那間屋子里,看到哈德遜夫fu那副嘴臉,因為他不保證自己不會一拳揮到他們的臉上。所以,埃文一貝爾只能放慢腳步,在這外面散散步了。
又是一陣海風吹來,埃文一貝爾不由再次打了一個冷戰。北歐的冬天本來就已經夠冷了,這四周都被白雪覆蓋的場面,可不是電影里浪漫的約會場所,就連呼吸進入體內的空氣,都帶著一股凜冽的寒氣,再加上這里是一個小島,海風四面八方沒有阻擋地涌來,氣溫低到讓血液都覺得有冰渣子似的。
埃文一貝爾有點懷念屋子里暖烘烘的火爐了,不過回頭往后望了望,伊登一哈德遜的身影依舊沒有出現,他轉過頭來,就把腦海里的念頭掐滅了。
從昨天到這里之后,埃文一貝爾就沒有好好打量過這座小島的風景。
事實上,雖然這座小島說不上風景如畫,但也算是一個度假的好去處。
安靜、平和、悠閑的所在,四面環海,有山有平原,釣魚、登山、高爾夫都是可行的娛樂方式。不過想想昨天那棟房子簡約的風格,還有伊登哈德遜那簡陋的房間,埃文貝爾就搖了搖頭。估計,‘伊登哈德遜的外祖父家也不算多富裕,只是固守著這座小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平安度過余生。看迪蘭一哈德遜這個女婿和梅森一托馬斯幾乎沒有交流就知道,伊登一哈德遜這位生理和法律上的父親可不是冤大頭,難怪凱西一哈德遜不愿意離婚,拼死拼活就希望伴著這個大款。
不過,伊登一哈德遜家里的事估計比埃文一貝爾知道的還要復雜,比如說有島卻沒錢,再比如說梅森一托馬斯沒錢卻四處風流,還有哈德遜夫fu那奇怪的相處模式。伊登一哈德遜會變成現在這座冰山,也只是孩童時期自我保護的一種手段吧。如此看來,唯一一位對伊登一哈德遜付出所有關愛的伊li莎白一托馬斯,對于這座冰山來說,就不是一句“嬤嬤”那么簡單了。
“呼”埃文一貝爾輕吐了一口氣,看來伊登一哈德遜家里的雜事,比起貝爾家的復雜程度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沿著小道往山下走去,在山腳下,埃文一貝爾看到了一個年輕的身影倚靠在一棵云杉之下。這個身鼻,赫然就是剛才在葬禮上遇見的人,
埃文一貝爾完全沒有預料到,會在這里碰見一個認識的人。
“嘿,安德烈,好久不見。”埃文一貝爾主動出聲打起招呼。
站在樹下正在抽煙的年輕人,轉過頭來“嘿,埃文。”眼前的年輕人留著一頭板寸頭,和埃文一貝爾記憶中的鳥巢發型相去甚遠。一頭金色的板寸也讓他線條硬朗的臉龐越發顯得英氣逼人起來,下顧連鬢的絡腮胡渣更加濃密了一些,整個人的風格都成熟了不少。這是埃文一貝爾去年在夏季音樂節上認識,而后又一起在“賽道搖滾音樂節”上演出的安德烈一林德伯格。
“你怎么出現在這里?“埃文一貝爾和安德烈一林德伯格幾乎是同時問出了這個問題。顯然,兩個人對于對方會出現在這里,都十分意外。說完這個問題,兩個人都扯了扯嘴角,想浮現出一個巧合的笑容,卻發現有心無力。
“對哦,你是瑞典人。”埃文貝爾這才想起來“你是托馬斯家的親戚?”這是埃文一貝爾腦海中的第一想法,否則安德烈一林德伯格為什么會出現在伊li莎白托馬斯的葬禮上。
不想,安德烈林德伯格卻搖了搖頭“我中學的時候,曾經在這里度過三個暑假。我的姑媽住在這里。”原來如此。這種浮合,也算是一種緣分了,讓人意外而欣喜的緣分。“托馬斯夫人,總是很和藹,待我很好。”可以想象出,伊li莎白托馬斯是一個溫柔的女子,她希望可以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相夫教子。這種想法,不僅在亞洲是主流,許多西方女子也是一樣的。只可惜,她并沒有找到她的良人。
“你呢?”安德烈一林德伯格看得出來,埃文一貝爾與伊li莎白一托馬斯的孫子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伊登是我最好的朋友。”埃文一貝爾只說了一句話,讓安德烈一林德伯格發出“哦”的了然聲音,長長的尾音緩緩消散在寒冷的空氣中。
“托馬斯夫人總是喜歡和我們談起她的孫子,伊登小時候是個貼心的可人兒,伊登進入了哈佛大學,伊登給她寄來了圣誕禮物…”
安德烈一林德伯格低聲說道“只是沒有想到,第一次見到托馬斯夫人口中的伊登,卻是在這個場合。”抬眼看了埃文一貝爾一下,安德烈一林德伯格苦笑了一下“剛才的葬禮的確是一場鬧劇。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伊登獨自送托馬斯夫人離開。這也許才是托馬斯夫人所希望的終點,不是嗎?”
埃文一貝爾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他知道,至少,這不是伊蒼哈德遜希望的終點。
沒有在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埃文一貝爾和安德烈一林德伯格并肩往海邊走去,顯然,安德烈一林德伯格對于進入主宅那烏煙瘴氣的環境也沒有什么興趣,寧愿在外面吹吹海風還更加暢快。
“最近怎么樣?自己有樂隊嗎?”埃文一貝爾和安德烈一林德伯格的認識,就是通過音樂,再次見面,談話時的首選自然也還是音樂。
安德烈一林德伯格的笑容有些苦澀“是啊,還有樂隊。只是,到了一個分叉口了。”!。